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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7章 當斬!

就在這時,蒼蠅帶著一隊親兵趕到,數(shù)十人無聲肅立于倉庫門外,刀甲森然。

這一幕,讓原本就跪在地上的幾名士兵更是面無人色,冷汗早已浸透內(nèi)襯,緊緊貼在背上。

“去把最近三日所有值守過丙字庫的人全部傳來?!绷璐▽ιn蠅吩咐道,聲音不高,卻清晰冰冷。

“是!”蒼蠅領(lǐng)命,轉(zhuǎn)身低聲安排,幾名親兵立即快步離去。

凌川并未立刻追問失竊之事,墨巡此前并未聲張,因此,這幾名士兵只當將軍是來追究他們值守飲酒的過失,絲毫不知事態(tài)遠比想象嚴重。

蒼蠅搬來兩把椅子,凌川對墨巡抬手示意:“先生請坐!”

二人坐下,凌川這才將目光重新投向那幾名瑟瑟發(fā)抖的兵卒。

“酒,是哪來的?”他開口,聲音平緩,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

幾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對視一眼,最終,那名伍長硬著頭皮答道:“回,回稟將軍……是涂校尉送來的?!?p>“涂校尉?”凌川眉頭微蹙。云州軍中將校他大多有印象,卻不記得有這一號人物。

“是步兵營的校尉,涂洪!”伍長見狀,急忙補充,“涂校尉喜歡喝酒,最近一段時間,乎每晚都會帶酒菜過來,與夜間值守的弟兄們共飲至深夜。有時,也會給白日的兄弟留些酒……”

此話一出,連墨巡都察覺出不對。哪有人天天請不相干的人喝酒?還特意給值守軍械重地的士卒備酒,這本身就極不尋常。

“帶他來!”凌川再次開口。

這一次,不必蒼蠅傳令,門外兩名親兵已然領(lǐng)會,迅速轉(zhuǎn)身離去。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十多名曾看守丙字庫的士兵被帶了過來。他們雖還不明就里,但看見跪地的同袍和桌上未撤的酒菜,也猜到了七八分,個個屏息垂首,不敢抬頭。

“參見將軍……”眾人行禮,聲音透著不安。

凌川只是微微頷首,并未言語。

緊接著,門外腳步聲再起。

只見兩名親兵帶著一名身著常服、面色微醺的年輕男子走了進來,正是校尉涂洪。與他前后腳到的,還有聞訊匆忙趕來的步兵都尉程千韌及參軍程硯。

“末將參見將軍!”程千韌甲胄在身,抱拳行禮,聲如洪鐘。

“屬下見過將軍!”程硯亦緊隨其后行禮,目光快速掃過現(xiàn)場,眉頭微蹙。

“二位不必多禮,坐!”凌川點頭示意。

蒼蠅又搬來兩把椅子,程千韌與程硯雖滿腹疑惑,仍是依言坐下。

凌川的目光這才落到涂洪身上,后者此刻酒意已醒了大半,眼神閃爍,慌忙躬身:“屬下涂洪,參見將軍!”

凌川并未立刻讓他起身,反而語氣平淡地開口:“早就聽聞涂校尉為人慷慨,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不愧是大門大戶出來的子弟!”

此言一出,涂洪臉色驟然一變。

一旁的程千韌與程硯對視一眼,眼中皆閃過一絲了然與凝重。

他們心知將軍近來意在整頓云州,先前拿李家開刀不過是序幕,如今這第二刀,怕是真要落在軍中的門閥勢力頭上了。

拿涂洪這個涂家嫡系開刀,確是情理之中,只是他們一時還想不通,此事為何會與丙字庫扯上關(guān)系。

別人或許不明就里,涂洪卻是心下一片冰涼。

他強自鎮(zhèn)定,順著話頭答道:“將軍說笑了…屬下只是性好杯中之物,與丙字庫的幾位弟兄投緣,一時忘了軍紀,請將軍責罰!”

凌川臉上掠過一絲極淡的笑意,看著他問:“哦?你自認違反了哪條軍紀?”

“巡值期間…聚眾飲酒!”涂洪低著頭回答。

“程參軍!”凌川側(cè)首看向身邊的程硯,“依軍規(guī),此事該如何處置?”

程硯立刻起身,拱手肅容道:“回將軍,巡值期間聚眾飲酒,杖責二十,并罰沒三月半數(shù)軍餉!”

跪著的士兵們聞言,更是面如死灰。

軍杖的滋味他們早有耳聞,二十杖足以讓人半月難以下榻。

然而,凌川的聲音再次響起,冰冷的目光如實質(zhì)般釘在涂洪身上:

“那若是盜竊軍械,且數(shù)額巨大呢?”

此話如同冰錐刺入空氣,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倒吸一口涼氣。

程硯也是心頭一震,但仍立刻回道:“回稟將軍,盜竊軍械,罪當問斬!所有值守人員,連同失職之官,皆依律連坐!”

‘當斬’二字如同驚雷,炸得涂洪身體猛地一顫。盡管他極力克制,但那瞬間的失態(tài)已被凌川盡收眼底。

程千韌豁然起身,濃眉緊鎖:“將軍,莫非是軍械庫遭竊了?”

凌川緩緩點頭:“兩百張破甲弓,一百把匣子弩,于這丙字庫中內(nèi)不翼而飛!”

直到此刻,眾兵卒才恍然大悟,將軍親至,根本不是為了幾口酒,而是為了這天大的失竊案!

兩百張弓,一百把弩!如此數(shù)量的軍械怎么可能在他們眼皮底下無聲無息地消失?

程千韌勃然大怒,虎目圓睜,掃視著一眾跪地的士兵,厲聲喝道:“誰干的?現(xiàn)在自己滾出來,老子還能給你個痛快!”

士兵們嚇得魂飛魄散,連連磕頭哭喊:“將軍明察!都尉明察!真不是我們干的??!”

“給我們天大的膽子也不敢??!”

“就算不是你們親手所偷,東西也是在你們值守時丟的,一個都逃不了干系!”程千韌怒喝道。

他乃云州軍中年資最老的都尉,也是陸老將軍手底下的兵,威望素著,此刻盛怒之下,威勢更顯駭人。

他沒少自嘲,當初一起并肩殺敵的兄弟們,現(xiàn)在不少都穿上將軍甲了。

這番話也點醒了一些士卒,他們不由自主地看向涂洪,回想起這段時間他反常的殷勤。

見目光匯聚到自己身上,涂洪臉色愈發(fā)僵硬,強自爭辯道:“你們看我作甚?我不過是找你們喝酒!再說,我每次都與你們在一處,難道我還能分身搬走幾百張弓弩不成?”

“你一人自然不能!”凌川的聲音淡漠響起,“但若你在酒中下了藥,待眾人昏睡過去,再引同伙入內(nèi)搬運,便是易如反掌!”

涂洪聞言瞳孔驟然收縮,猛地抬頭,語氣竟帶上了一絲破釜沉舟的強硬:“將軍!您若想整治屬下,或是要動涂家,大可直言!何必編造此等莫須有的罪名,行此構(gòu)陷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