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他揚(yáng)起馬鞭,直指譚學(xué)林,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你問他!云州馬場,何時起不是為我玄影騎供養(yǎng)戰(zhàn)馬之地?莫非他凌川升了云州副將,便可壞了這鐵打的規(guī)矩?”
譚學(xué)林見雙方劍拔弩張,氣氛緊繃如弦,忙上前一步,試圖斡旋,臉上擠出一絲勉強(qiáng)的笑意:“大人,請您息怒,我家將軍確有吩咐,云州馬場現(xiàn)今的戰(zhàn)馬……”
“聒噪!”柴宏陘尚未開口,他身后那名先前動手的親隨已然厲聲打斷,鞭子再次帶著風(fēng)聲,毫不留情地朝譚學(xué)林抽去。
電光石火間,一旁的軒轅孤鴻猛地探出手,精準(zhǔn)無比地將那呼嘯的鞭梢攥入掌中。
鞭上力道讓他手臂微微一震,但他目光如寒冰,死死盯住那動手的親兵,眼中殺意驟聚,厲聲喝道:
“來人!”
“在!”他身后十余名親兵齊聲應(yīng)喝,聲震四野,同時踏步向前,甲胄鏗鏘作響。
“守護(hù)馬場!”軒轅孤鴻聲音冷硬如鐵,“誰敢擅闖,一律視同敵襲!”
若在以往,他或許會對威名赫赫的玄影騎心存忌憚。
然而今時不同往日,云州軍早已不是昔日人人都可以踩一腳的軟柿子。
此刻他腦中唯有一個念頭,絕不容云州軍顏面有失,更不能折了將軍的威儀。
哪怕面對的是北系第一王牌——玄影騎!
“唰唰唰……”
一片清脆聲音響起,軒轅孤鴻身后的親兵同時擎刀出鞘,迅速列陣,鋒銳的刀鋒森然指向?qū)γ婺鞘囹T,毫不退讓。
柴宏陘面對此景,臉上卻無半分慌亂,反而勾起一抹輕蔑的冷笑。
他目光掃過軒轅孤鴻,如同審視螻蟻:“呵,看來我玄影騎確是沉寂太久了,什么不入流的貨色,都敢湊到跟前齜牙咧嘴了!”
他能坐上玄影騎校尉之位,雖借了幾分家族勢力,卻絕非徹頭徹尾的草包。
玄影騎作為北系軍第一王牌,自有其睥睨天下的資本與驕傲,莫說是這云州邊軍,便是同為精銳的龍夔、虎賁二軍,他們也未必真放在眼里。
玄影騎眾人反應(yīng)迅疾,立刻列成沖鋒陣型,戰(zhàn)刀紛紛出鞘,陽光下寒光刺目。
雙方對峙,殺氣彌漫,一觸即發(fā)。
就在此時,遠(yuǎn)處一陣急促的馬蹄聲自馬場大門外傳來,打破了這凝固的僵局。
軒轅孤鴻抬眼望去,頓時目光一凝,譚學(xué)林更是激動地脫口喊道:“是將軍!將軍來了!”
柴宏陘眉頭微不可察地皺起,轉(zhuǎn)頭看去。
只見二十余騎風(fēng)馳電掣般奔來,當(dāng)先一騎上的年輕人劍眉星目,身姿挺拔,雖疾馳而至卻自有一股沉凝氣度,想必便是那位近來在北系軍中聲名鵲起的云州副將凌川了。
即便如此,柴宏陘也并無多少畏懼,他畢竟是玄影騎校尉,地位超然,放在地方軍中,尋常五品將軍見了他,也需禮讓三分。
凌川縱馬直至陣前,利落地翻身下馬。
他目光沉靜,迅速掃過全場,將劍拔弩張的局勢、自家士兵臉上的鮮血、以及對方那趾高氣揚(yáng)的神情盡收眼底,最后才淡淡開口:
“怎么回事?”
軒轅孤鴻立即抱拳,聲音帶著壓抑的怒意:“將軍,他們開口便要強(qiáng)索五千匹甲等戰(zhàn)馬,還動手打傷了我們的弟兄!”
凌川視線轉(zhuǎn)向那名臉上血跡未干的士兵,招了招手。
那士兵眼神躲閃,捂著臉,怯生生地走到他面前。
“叫什么名字?”凌川問道,聲音平靜。
“回…回稟將軍,屬下…王福生!”士兵聲音細(xì)微,還帶著一絲哽咽。
凌川看了看他臉上那道皮肉翻卷的鞭痕,問道:“疼么?”
王福生點(diǎn)了點(diǎn)頭,眼眶瞬間紅了,委屈的淚水在其中打轉(zhuǎn)。
“疼?”凌川的聲音驟然轉(zhuǎn)厲,如同炸雷般響起,“疼你他娘的不知道打回來?”
王福生被嚇得一哆嗦,下意識抬眼瞥向那名動手的玄影騎士兵,目光觸及對方兇狠的眼神,剛剛升起的一絲血?dú)庥直晃窇謮毫讼氯ァ?/p>
“王福生,你聽好了!”凌川字句鏗鏘,擲地有聲,“我云州軍中不要慫包軟蛋!挨打,不丟人!打輸了,更不要緊!但你若連掄拳打回去的膽氣都沒有,現(xiàn)在就給我脫下這身鎧甲,滾出云州軍!我凌川,丟不起這人!”
每一個字都像一記重錘,狠狠砸在王福生心口。
他猛地抬頭,撞上凌川的目光,那目光里有關(guān)切,有鼓勵,更有不容退縮的決絕。
那目光如烈陽灼眼,刺痛了他深藏的自尊。
相比之下,臉頰那火辣辣的疼痛,根本算不了什么。
王福生胸口劇烈起伏了幾下,猛地一擦眼睛,重重應(yīng)道:“是,將軍!”
凌川身后,孟釗與沈玨會意,立刻上前,不由分說便將那名玄影騎士兵從馬背上拽了下來。
那名玄影騎士兵本能地想要掙扎,但脖頸旁瞬間架上的冰冷刀鋒,讓他僵住了動作。
柴宏陘見狀,面色終于沉了下來:“凌將軍,你可要掂量清……”
“我奉勸你最好閉嘴!”凌川倏然抬手,指尖直指柴宏陘,冷聲打斷。
自始至終,他甚至未看這位玄影騎校尉一眼。
臉上血跡斑斑的王福生,深吸一口帶著鐵銹和塵土氣息的空氣,一步步走向那名被制住的玄影騎士兵。
“啪!”
一記清脆響亮的耳光,猛地?fù)澰谀鞘勘樕稀?/p>
王福生幾乎是鉚足了全身的力氣,將所有的屈辱、憤怒和剛剛鼓起的勇氣盡數(shù)傾注在這一巴掌之中。
“你打我……讓你打我……”王福生聲音發(fā)顫,沉聲怒吼,反手又是一記耳光抽去。
那玄影騎士兵被接連兩記耳光打懵了,半邊臉頰迅速腫起,嘴角滲出血絲。
他猛地抬頭,眼中幾乎噴出火來,死死瞪向王福生。
這目光反而徹底激怒了王福生,積壓的恐懼與委屈瞬間決堤,他腦中一片空白,只剩下將軍的話和身后那一道道云州弟兄的目光。
“你他娘的,還敢瞪我!”王福生嘶吼一聲,像是要吼碎往日的怯懦,再次抬手,左右開弓。
“啪!啪!啪!”
巴掌接連不斷地落下,聲音響亮而刺耳。
他仿佛不知疲倦,要將所有的懦弱和憤恨徹底清算。
“夠了!”柴宏陘終于按捺不住,怒喝出聲。
自己的親兵被當(dāng)眾如此掌摑,與直接扇他耳光無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