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的卡座,被強行加了一張椅子,顯得有點逼仄,就連服務員拿著菜單過來的時候,都好似有些沒處落腳。
靳擎嶼嘖了一聲:“沈家這是要破產(chǎn)了嗎?沈總請人吃飯,就定這樣的位置?真夠可憐的。
算了,這頓飯還是我來請好了,給我們換個大點的桌子?!?p>沈明訴也不甘示弱:“我邀請的只有杳杳一個人,某人恬不知恥的粘上來橫插一腳,難道不覺得自己很多余嗎?”
本就不大的桌子,因為這兩人的劍拔弩張,連帶著桌上的餐具都搖搖晃晃。
看他們兩人的架勢,姜星杳已經(jīng)沒了在這里待下去的心思,她道:“今天就到這里吧,我還有事,先走一步?!?p>兩個男人幾乎同時站了起來,沈明訴說:“有這么一個討人厭的家伙在這里,確實很敗人興致,那我先送你回去,等下次有時間了我們再約?!?p>“小沈總還真是自以為是,杳杳就算真的要人送,也用不到你這個外人。”靳擎嶼冷嗤一聲,轉而對著姜星杳道,“還是我送你吧,正好聊聊姜家的情況?!?p>眼見著這兩人似乎又要開始新一輪的爭斗,姜星杳道:“不用費心了,我自己可以回,明訴,下次再約吧?!?p>她只回應了沈明訴,沒接靳擎嶼的話,靳擎嶼臉色沉了沉,那雙寫滿了占有欲的眼睛,死死的盯著姜星杳。
他幾乎控制不住的想要攔住姜星杳,沈明訴攔住了他:“靳總難道連尊重別人的選擇這樣最基本的禮儀都不懂嗎?
杳杳說了,不需要人送,靳總就不要強人所難了。”
沈明訴的話里帶著強硬,靳擎嶼瞳孔晃動,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竟是真的沒有去追姜星杳,而是把目光落在了沈明訴身上:“小沈總,你口口聲聲念著什么禮儀,那你自己呢,你敢說你和杳杳相處,就真的坦坦蕩蕩?”
沈明訴并不反駁:“我從來都不覺得我坦蕩,杳杳很優(yōu)秀,她堅韌努力有才華,美貌只是她身上最不值得一提的優(yōu)點。
我欣賞她,在意她,但我更知道她應該活在陽光里,肆意地去展示她的優(yōu)秀。
我從來都不會像你一樣,妄圖占有她,私藏她,把她變成一件美麗的標本,沒有靈魂的空殼。
靳總,既然聊到這里,我不妨也告訴你,我確實喜歡姜星杳,打算追她,至于你這個前夫,以后還是少來打擾她的生活?!?p>靳擎嶼本來,只是想挑破沈明訴的心思,讓沈明訴自慚形穢。
可他卻沒有想到,沈明訴會如此坦蕩地把這一切認下來,并且他竟然連喜歡姜星杳這件事,都能當著他的面如此直白地說出來。
靳擎嶼視線陰沉:“姓沈的,你找死?”
沈明訴說:“杳杳已經(jīng)離婚了,我希望靳總搞清楚,她現(xiàn)在是自由的,我追求她是我們兩個的事,當然也和你無關。
你現(xiàn)在只是一個前夫,沒有任何立場和資格威脅我,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你更是把她傷得千瘡百孔的罪魁禍首,你連和我公平競爭都不配。
所以,以后還請靳總識趣點,少出現(xiàn)在杳杳面前,你的每一次出現(xiàn),分明都是對她無聲的傷害。
一個合格的前夫,就應該像死了一樣安靜,這么簡單的道理,靳總難道不懂嗎?”
質(zhì)問聲一聲接一聲,落在靳擎嶼的耳畔,他當然不服氣,偏一時竟然又找不到能反駁沈明訴話的由頭。
沈明訴尤嫌不夠,繼續(xù)往他心上捅刀子:“如果靳總能保證就此安安靜靜的,不再出現(xiàn)在杳杳面前,或許等以后我追到杳杳,還可以請你喝一杯喜酒。”
怒火節(jié)節(jié)攀升,到最后靳擎嶼終于忍無可忍,他揮拳朝著沈明訴臉上砸了過去,沈明訴沒躲,結結實實的挨了這一下,看向靳擎嶼的眼睛里帶著憐憫,甚至是包容。
就好像是一個勝利者的姿態(tài),來寬宥這個不甘心的敗者。
這樣的眼神,實在太過扎人,靳擎嶼冷哼一聲,他道:“姓沈的,你盡管活在自己的暢想里,杳杳她絕不可能會答應你。”
甩下一句話之后,靳擎嶼匆匆離開。
沈明訴卻沒走,他取出手機,打開相機找好了角度,對著自己半張紅腫的臉拍了個照片,直接發(fā)給了姜星杳。
既然有人非要糾纏,那他也不介意使些不入流的手段。
手機屏幕很快就閃爍了兩下,他收到了姜星杳的回話。
【靳擎嶼打的?】
沈明訴很快就打字過去【是,他的脾氣還和以前一樣,人也很莫名其妙。
杳杳,你回去了嗎?我能不能去找你?】
姜星杳還沒有回到酒店。
沈明訴今天,也算是因為她平白遭了無妄之災。
半個小時后,姜星杳和沈明訴就又在一家便利店門口見了面,姜星杳路過藥店,還特地去買了一些酒精和活血化瘀的藥膏。
沈明訴的臉看起來比照片里還要嚴重,連嘴角都擦破了點皮,又一次坐在路邊吹著秋風,姜星杳心里都有點無奈。
她這兩天好像不是給人處理傷口,就在幫人處理傷口的路上。
甚至就在今天早上,秦江南還給她發(fā)消息受過苦,說什么傷口又裂開了。
“星杳,我自己來就好了,今天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沈明訴并不像秦江南那么無賴,他伸手就要從姜星杳手里把棉簽拿過來。
姜星杳也沒拒絕,她拿出化妝鏡,在一邊幫沈明訴舉著,她道:“他打你,你就認他打嗎?他身上有傷,你怎么還讓他打成這樣?”
言外之意,就是在問沈明訴為什么不還手?
之前沈明訴和靳擎嶼之間,也有劍拔弩張的時候,兩個人動起手來,即便沈明訴稍稍落于下風,卻也不至于太狼狽。
更何況現(xiàn)在靳擎嶼就是個病秧子。
沈明訴不應該被他拿捏才對。
沈明訴嘆了口氣,他道:“他的傷總歸是因為你受的,我也不想在這種時候仗勢欺人。
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我既然已經(jīng)知道他那人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以后躲著他就是?!?p>沈明訴現(xiàn)在,本也沒有主動出現(xiàn)在靳擎嶼面前,是靳擎嶼他不依不饒。
姜星杳聽著沈明訴如此妥協(xié),她道:“明訴,這些事本來就是靳擎嶼不可理喻,以后你再遇到這種事,大可以不必忍讓,也不用顧忌我什么,我和他早就沒關系了?!?p>“所以杳杳,如果我和他起了沖突,你會站在我這邊的對嗎?”沈明訴問。
男人一改往日的溫和,那雙眼睛里好像帶了侵略性。
姜星杳怔了一下,沈明訴又好似不經(jīng)意地解釋:“你和他沒關系了,可我們還是朋友,杳杳,你會站在我這邊的對嗎?”
姜星杳心里隱約覺得,沈明訴的話有點古怪,但那份異樣,很快又被她壓了下去,她還是對著沈明訴點了點頭。
沈明訴從來光風霽月,謙謙公子,她不覺得沈明訴會主動去挑釁靳擎嶼,即便兩人起了沖突,也一定是靳擎嶼的錯。
沈明訴眼睛里,蕩開了明顯的暗色,他忽然說:“星杳,我感覺我的臉好像腫得有點厲害,你能幫我去便利店買個冰杯嗎?”
這樣的小要求,姜星杳自然不會拒絕。
他前腳剛走,沈明訴就停下了上藥的動作,他拿出手機,手機屏幕上還停留在錄音的界面,他直接就把那張錄音發(fā)給了靳擎嶼。
隔了有三分鐘,透過玻璃櫥窗,他看到姜星杳買好了東西在排隊結賬,手指輕點,他撥通了靳擎嶼的號碼。
幾乎瞬間,電話就被接了起來,那頭傳來靳擎嶼陰測測的聲音:“沈明訴,你找死嗎?”
沈明訴說:“不好意思呀靳總,是杳杳她聽說我受了傷,執(zhí)意要來看我的,你還不知道吧,她不僅給我買了藥,還怕我疼,現(xiàn)在又去幫我買冰杯了。
杳杳從來都沒有對你這么細心過吧?靳總就應該識趣一點,認清現(xiàn)實,你和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p>粗重的呼吸聲,通過話筒傳來,沈明訴饒有興趣的聽著,他沒有掛斷電話的意思。
而另一頭,靳氏的大樓里,文件七零八落地散了一地,靳擎嶼捂著胸口,咳嗽不止。
姜星杳何止沒有對他細心過,就連他在重癥監(jiān)護室里醒來的時候,都沒有看到姜星杳的影子。
那女人甚至直接把他的重傷昏迷,當做了逃離他的契機。
她對他不僅沒有細心,也沒有關心。
可他就是執(zhí)迷不悟,到現(xiàn)在還想把她留在身邊。
靳擎嶼道:“沈明訴,你想死嗎?”
“靳擎嶼,你到底想怎么樣?明訴他怎么你了?你打了他還不夠,現(xiàn)在還要打電話過來威脅他。
你能不能別這么幼稚了?算我求你,別再做這種卑劣陰暗的事了,真的很惡心?!?p>女人清冷的聲音,從電話那邊傳來,靳擎嶼感覺,自己渾身的血液都好像順著捏著手機的手指,凍結凝固。
他耳邊不斷回蕩著的,只有姜星杳口中的那句惡心。
一股邪火憋在心里,靳擎嶼糾正:“姜星杳,你能不能搞清楚,這個電話不是我打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