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面一下亂了起來,管家慌忙招呼人滅火,保鏢護送霍老爺子去安全的地方,晚上光線不好又走太急,霍老爺子摔了一跤,下巴磕出好多血。
霍老爺子有糖尿病,出血可不是小事,家庭醫(yī)生著急趕來,人半夜可能不太清醒,處理傷口手不穩(wěn),疼得霍老爺子齜牙咧嘴,怒火蹭蹭蹭往上冒。
等火撲滅已經(jīng)是凌晨五點。
火勢不大,并未造成大的威脅,但那么多人來來回回跑,祠堂一片狼藉。
肯定是驚動了列祖列宗。
霍老爺子一向重視這方面,跪到祠堂向祖宗賠罪。
霍赫言跪在一旁:“父親,忙一晚了,您身上還有傷,我送您回去吧?!?/p>
霍陽榮點頭,起身的時候腿疼差點摔下去,霍赫言趕忙扶住:“父親小心。”
霍陽榮的臉色一直不好看,走到祠堂外面,霍赫言問:“父親,怎么好端端的會起火,查到起火原因了嗎?”
霍陽榮臉比樹梢的霜還冷:“還能是誰,十有八九是周家干的,祠堂一直安穩(wěn)太平,他們來一天就出事,不是他們還有誰!”
霍赫言詫異:“周家人來了?”
霍陽榮看他那樣子是不知道,也是,在祠堂關了這么久,不知道外面發(fā)生什么。
父子倆走到祠堂大門,霍赫言頓?。骸案赣H,我只能送您到這了。”
霍家被周家攪得烏煙瘴氣,他又勢單力薄,霍赫言就算有錯,說到底是他兒子。
“行了,反省這么多天也差不多了。以后你謹記你大哥的事,不要再犯糊涂?!?/p>
霍赫言低眉順眼:“知道了父親。”
他攙扶霍老爺子邁出祠堂大門。
不等霍家父子去找周家麻煩,周家人自己找了過來。
“陽榮兄,聽說祠堂起火了,沒事吧,沒燒到祖宗吧?”
周家三人在主院正廳等著,見霍陽榮回來,周淮康忙迎上去關心。
霍陽榮冷著臉,越過他徑直往主位走。
擦身的瞬間,周聿珩跟霍赫言眼神有一秒短暫接觸。
周淮康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受了冷臉神色也沉下去:“你這是什么意思。”
霍陽榮下巴打了傷口貼,威嚴的氣勢削弱不少:“霍家祠堂安穩(wěn)太平了幾十年,周家一來就出事,你說我什么意思?!?/p>
周淮康強勢對上視線:“這是懷疑跟我們周家有關?有證據(jù)嗎,空口白牙冤枉人,霍家就是如此待客?”
霍陽榮篤定周家脫不了干系:“在查,你放心,證據(jù)很快來了。”
外面?zhèn)鱽硪魂嚧颐δ_步聲。
“老爺子,查到了!”
霍陽榮一口惡氣憋在胸口:“把人帶進來!”
正好周家人在,白天晚上的賬一起算,這層虛假的面具撕爛算了!
保鏢壓著一個柴瘦到有些佝僂的男人進來。
霍陽榮都懶得看他的臉:“給你個將功贖罪的機會,你看清楚,這里有沒有指使你的人?!?/p>
男人怯怯抬頭,掃過眾人的臉,搖頭。
霍陽榮皺眉:“你只有一次機會,想保命就把主使供出來,不然明年這時候就是你的祭日!”
男人嚇得渾身哆嗦,睜大眼睛又掃一圈,確認沒有,還是搖頭。
周淮康冷笑了聲。
霍陽榮臉上掛不住,看一眼保鏢,保鏢立馬會意,上前按住男人手臂,看樣子要動手。
“這是要屈打成招?”周淮康冷聲,“他沒有指認周家人,你就要打到他指認我們?yōu)橹梗俊?/p>
霍陽榮胸口起伏兩下,揮退保鏢,盯著地上面如死灰的男人:“你別怕,只要你說實話,我保你平安,我要抓的是你背后的人,不是你?!?/p>
男人磕巴開口:“是、是肖勇讓我干的……”
霍陽榮臉色變了變。
周淮康裝作謹慎的樣子,再次確認:“你確定是姓肖,不是姓周?”
男人牙關打顫:“是……是肖勇,他闖祠堂搞破壞,讓我放火,他、他說要把霍家一把火燒了。”
肖勇就是在祠堂按了的那個人,他是霍家以前的傭人,因為犯錯被責罰,費了一只手,辭退后越想越想不通,又查出癌癥晚期,想著反正沒幾天活,干脆就趁晚上換班時間混進霍家,想把霍家燒了。
晚上的事周家有所耳聞,周淮康諷刺瞇眼:“哦,霍家的仇人來尋仇,屎盆子二話不說就往周家頭上扣。人善被人欺,看來我們周家還是太好說話了!”
霍陽榮沒想到闖祠堂和放火是一波人,都跟周家無關,下巴的傷口又疼起來,幾個呼吸間,他掛上虛假歉意的笑容:“誤會了,抱歉抱歉,我這也是祠堂被燒了著急,腦子糊涂了,你別放心上?!?/p>
周淮康沒說話,端著不好說話的樣子。
周聿珩單手插兜,嗤了聲:“真相大白就狡辯說自己糊涂,要是真相不大白,是不是要把我們周家人都關起來喂槍子?”
霍陽榮臉上一陣難看,想將一軍反被別人將了一軍,說話難聽也只能忍著:“聿珩你這話說的,我們兩家雖然聯(lián)系不多,但關系也算過得去,怎么會到那一步。今天這事是我不對,我道歉。”
周聿珩鼻孔瞧人:“道歉有用的話還要警察干什么?!?/p>
霍陽榮嘔血得要死,霍赫言反感皺眉:“我父親已經(jīng)道歉了你還想怎么樣?周聿珩,你別太過分!”
“道歉又不是什么錯誤消除器,什么都能抵消?!敝茼茬癫灰啦火?,“聽到祠堂出事,我爺爺覺都不睡,拉著我們就往這邊跑,好心來看有什么能幫忙的,結果進來就被扣一個大屎盆子,這事放你身上你舒服?”
周和序添磚加瓦:“父親跑得急,還差點摔一跤。”
周淮康還是不說話,意思是讓后輩處理。
霍陽榮見狀也不出聲了,還好他把霍赫言帶來了,不然這會兒連個幫手都沒有,讓小輩去吵,吵得贏當然好,吵不贏就當小輩胡鬧,到時候也好圓話。
霍赫言朝周聿珩上前一步:“又沒有造成什么實質性傷害,你不要得理不饒人?!?/p>
周聿珩:“意思就是非得我們家受傷才算是個事,霍家真的,嘖嘖,比鄉(xiāng)野痞夫還要蠻橫不講理。”
霍赫言冷眉冷眼,又進幾步,跟周聿珩面對面:“如果我們霍家真是不講理的人家,這會兒你還有氣說話?”
周聿珩掀唇:“靠這么近干什么,怎么,想單挑?”
“單挑就單挑,輸了的閉嘴?!?/p>
“行啊?!敝茼茬窦绨蛑刂刈蚕滤募?,“你最好別孬。”
霍赫言被點燃怒火,扣住周聿珩的手往后折,周聿珩側身化解反扣住他的手。
眼看兩個血氣方剛的年輕人要打起來,周淮康出聲:“蒜鳥蒜鳥,別動手,都是朋友?!?/p>
霍陽榮想起霍赫言背上還有傷,真動起手肯定吃虧,也道:“好了,一人讓一步,算了。”
這場誤會最后在霍陽榮放下面子,再三的道歉中結束。
周家三人離開正廳,回青竹院休息。
天際這時升起一抹金光,天要亮了。
周聿珩邁進青竹院的門,攤開掌心,一抹清晨陽光正好落在他手心的紙團上。
那是他跟霍赫言起沖突,霍赫言神不知鬼不覺塞給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