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京宴神情冷淡,抬眸看著老爺子,一字一句緩慢卻有力,“因為喜歡。
她身上的每一點,都在我挑選的標準里,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像她這樣,處處符合我的心意。”
傅老爺子要被氣死了,他咬著牙道:“你的標準,為什么不能放高一點?”
傅京宴淡淡回道:“我已經(jīng)是按照最高標準去找了。
爺爺,寧寧很好,她的能力,不輸你找的那些千金小姐。
而且出身醫(yī)門,背景更不差。
樣貌,在我看來,也沒人能比得過她……”
老爺子臉色沉沉的,忍著怒氣,道:“我看你就是被她灌了什么迷魂湯吧?才會非她不可!”
他深吸了一口氣,苦口婆心地勸說:“阿宴,你一直是個理性的孩子,為什么在這件事上,會如此固執(zhí)呢?”
傅京宴的神情,沒有絲毫變化,“我不是固執(zhí),而是有自己的主見。
爺爺不是一直知道嗎?”
老爺子據(jù)理力爭,“可那個賀桑寧,不是你的良配!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最近外面的傳言。
她已經(jīng)被研究院停職了,甚至犯了錯還不悔改。
之前,這人勉強還有點可取之處。
可如今,連這點可取之處都沒有了,你還執(zhí)意堅持?
你知道外面的人,都是怎么說你的嗎?
他們說,你明明可以挑更好的,偏偏要撿別人不要的破鞋?。?!”
后面那幾個字,老爺子幾乎是從牙縫擠出來的。
他提起這事兒就難受。
自家孫子,從小到大,都是讓人驕傲的存在,無論走到哪,所有人都是滿口夸贊。
曾幾何時,被人這般嘲諷過?
傅京宴對此不以為然,“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別人如何評價,與我無關(guān)。
但有件事,我得糾正一下,您是個睿智的人,別聽風(fēng)就是雨。
您自小教導(dǎo)過我,遇事要有自己的判斷。
寧寧是什么樣的人,我看得比誰都清楚。
研究院的事情,也并不是她的錯,況且,如今事件還在調(diào)查當中,在結(jié)果出來之前,誰都沒資格下定論。
再說了……”
傅京宴把手里的棋子,落在局中關(guān)鍵的位置。
棋盤上的局勢,瞬間被扭轉(zhuǎn)回來,他恍若未覺一般,問老爺子:“爺爺不信我看人的眼光?”
老爺子狠狠擰著眉。
自家孫子,看人自是不會出錯,可……賀桑寧她就是不能和他在一起!
“在婚姻這件事上,你就不能聽我的嗎?”
老爺子急了眼,語氣也急切起來。
傅京宴頷首,淡然地勸說他:“爺爺,強扭的瓜不甜,希望你可以明白這個道理!”
說完這話后,傅京宴自知今晚跟老爺子是說不下去,所以,就放下手上剩下的棋子,起身和老爺子說道:“你輸了?!?/p>
“什么?”老爺子愣了一下,接著低頭一看,才發(fā)現(xiàn)自己本來快贏的棋局,不知道什么時候,被他殺的片甲不留。
頓時,心里的火燒得更旺了,“你回來!我們再下一局!”
“不下了,您早些休息吧,老人家別太晚睡,身體要緊?!?/p>
他拎起西裝外套,回頭繼續(xù)說道:“另外,我不指望你,能立刻接受寧寧。
但我希望爺爺,能再多看看。
她真的很好,是我想守護一生的人!先走了!”
傅京宴說完,就從大宅離開。
老爺子看著門口的方向,滿臉錯愕,又帶著幾分難以置信。
連守護一生這種話都說出來了。
看來,他對那個賀桑寧,是來真的!
傅老爺子表情有點復(fù)雜,說實話,真的難以接受這樣地結(jié)果。
怎么就是說不聽呢?
旁邊的管家,目睹了爺孫倆爭執(zhí)的全過程,這會兒見老爺子站在原地沒動,也是有些不忍。
“老爺子,兒孫自有兒孫福,小少爺已經(jīng)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您不用太操心他的事情?!?/p>
傅老爺子轉(zhuǎn)過身,獨自撿著棋盤上的妻子,嘆著氣,說:“怎么能不操心呢?
他媽已經(jīng)不在了,周家又是那個德行。
我如果不管他,萬一他選錯了怎么辦?”
現(xiàn)在為了那個女人,已經(jīng)讓自己名聲污損,如果執(zhí)迷不悟,誰知道將來是不是要為了對方,落得聲名狼藉的下場?
老爺子就是不忍看到那樣的畫面。
管家遲疑了兩秒,最后還是開口勸說道:“少爺是有大格局的人,那些所謂的流言,不值得理會。
對他來說,在意外界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就是浪費時間。
而且,以后的日子是他要過的,好與不好,他自己才知曉,不是嗎?”
然而,老爺子此刻正鉆牛角尖呢,哪里聽得進去管家的話?
傅京宴從大宅這邊出來時,直接就往云舒小筑趕。
回程的途中,倒是問了司南。
“外面的傳言還傳得很厲害?”
前些天,他已經(jīng)交代過司南去解決了。
原本以為,他們會消停一些。
想到老爺子剛才的話,傅京宴的臉色就冷了幾分。
司南瞄了一眼后視鏡,立馬回道:“不敢得罪您的那些,早就不敢傳了,至少面上不敢說什么。
剩下的,全是些不知死活的。
當然,推波助瀾的最大黑手,還是商靜。”
傅京宴眼底蒙上了一層冷色,“無妨,讓她再跳兩天?!?/p>
那一閃而過的戾氣,司南沒有看漏。
他心里已經(jīng)給商家點了一排蠟燭。
一而再,再而三地挑釁他家爺。
商靜那女人,還不知道自己馬上就要大難臨頭了吧?
車子在云舒小筑外面停下的時候,已經(jīng)是晚上十點多了。
傅京宴推開門,就瞧見客廳亮著一盞昏黃的燈。
燈下賀桑寧靠在沙發(fā)上,腦袋一點一點地打著瞌睡。
這是在等他?
這個念頭生出的瞬間,傅京宴周身的冷意,盡數(shù)消融,連神情都緩和了。
他腳步放輕走到沙發(fā)旁,攔腰將人抱起來,準備把她送回房間去。
賀桑寧在他靠近的時候,就有所察覺,等他抱起自己,就順勢勾住他的脖子,嗓音困頓又迷糊地說:“你回來啦?”
傅京宴看著她睡眼惺忪的樣子,聲音低沉中帶著極盡的溫柔,“嗯,回來晚了,很累吧?帶你回去休息?!?/p>
賀桑寧沒掙扎,像是一只溫馴的小貓,靠在他懷里,被他這么抱著回房,放到床上。
躺下去的時候,人反倒是精神起來了。
特別是,傅京宴彎腰下來時,沒立刻直起身,反而虛虛壓著她,盯著她看……
男人的眼光深幽,好像浩瀚的星河。
狹長的鳳目,眼尾微揚,帶著難以言說的漂亮和勾人。
被這么專注盯著的時候,賀桑寧有種被他攝魂奪魄的感覺。
她輕輕眨了眨眼,問他:“怎么了?這么看著我?”
傅京宴的聲音,低了幾分,道:“沒什么,就是想問,你會不會覺得很辛苦?”
賀桑寧很快就理解,他指的是什么。
她立刻搖頭,回道:“不會,雖然每天都要來回跑,但是我知道,你和我?guī)煾敢粯?,是要為我建立一條人脈。
如果是其他事情,我或許做不來。
但是為人治病,這是我的強項,是我擅長的領(lǐng)域,我挺樂在其中的?!?/p>
說是這么說,實際只有她自己知道,沒說的那么輕松。
特別是每次施針的時候,都要耗費大量精力。
累人是真的,但每次治好,還是有滿滿的滿足感和成就感。
當然了,賀桑寧現(xiàn)在還是想不明白,為什么,師父和傅京宴,要為她拉這么強悍的人脈網(wǎng)?
是的,強悍!
在給異能戰(zhàn)隊的人治療時,賀桑寧偶然聽他們提起過。
白長官因為特殊能力,立下了赫赫戰(zhàn)功,而且還幫過不少人。
他在京都,人緣極其好,不僅是軍中,包括豪門世家,都要賣他幾分面子!
傅京宴沒有細說,只是眼底似乎浮現(xiàn)出幾分心疼,和一些讓人看不懂的情緒。
賀桑寧覺得有些奇怪,她狐疑地問道:“你今晚,心情不高興嗎?”
“沒有?!?/p>
傅京宴收斂好眸底的情緒,道:“我就是在想,和我在一起,你要面對比以往更多的東西。
我原以為,有我護著你就夠了。
但現(xiàn)實卻推著你,不得不往上走?!?/p>
今晚老爺子的話,多少還是影響了他。
外界那些人,哪里是在罵他?
一字一句,分明都是在罵賀桑寧,在貶低賀桑寧。
傅京宴也由此發(fā)現(xiàn),有些委屈她了。
一開始,他就說好,不讓她受委屈的。
結(jié)果這些風(fēng)暴,全是他帶給她的。
賀桑寧聽他這么說,就勾著他的脖子,輕輕笑了笑,道:“這樣有什么不好?
我愿意,也喜歡這樣。
而且,好歹我還有人推著走,你和師父一直在護著我,別人想要這個機會都沒有。
再說了……我的男朋友這么優(yōu)秀,這么好。
我要是不努努力,怎么能更好地站在你身邊呢?”
賀桑寧仰起腦袋,勾著他脖子,在他唇上落了個吻,“雖然我不知道,你今天晚上是怎么了,但是阿宴,和你在一起,我一開始就做好了準備,我知道前路會有風(fēng)雨。
但因為是你,我有一往無前的勇氣。
不管要面對什么,我都會努力去克服!
我想要的是能和你并肩,而不是被你一直護在身后的菟絲花。
大家都知道,我的阿宴……值得最好的呀!
因為這個目標,我做的任何事,都是甘之如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