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洲南部海域,一處距離岸邊不遠(yuǎn)的海島上,眾人翹首以盼。
“快!”
“玄天劍宗的長老來了,快讓讓!四階啼魂犬呢?”
劍光破空而過。
一把閃著寒芒的靈劍停在眾人眼前,常長老帶著頭發(fā)被風(fēng)吹得一團(tuán)糟亂的祝長老從劍上下來。
四階啼魂犬已被靈犀宗常如海請到近前。
“這是玄天劍宗的常夕長老與祝語長老?!庇裉撻T玉江子剛好認(rèn)識雙方,為他們介紹,“這是靈犀宗的常如海長老,與四階啼魂犬?!?/p>
“還是位本家!”常如海剛想打聲招呼。
就見眼前眉目清冷的女劍修,一揮衣袖甩出一地磚石,磚石上面還有木床、柜櫥,古琴、符筆等一堆家什、物件。
“有勞了。”女劍修冷聲說著客氣的話。
“額,應(yīng)該的,應(yīng)該的?!背H绾S樞σ幌?,歇了寒暄的念頭。
要不是他剛才那一步退得夠快,險些被床腿壓中腳背!
四蹄踏著幽焰的啼魂犬看了一眼那手持利劍,渾身透著寒氣的女劍修,識趣兒地低下高昂的頭顱,開始嗅起面前這堆東西。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啼魂犬身上。
“怎么樣,能嗅出來他們在哪不?”
在玄天劍宗常長老二人趕來以前,他們眾人又?jǐn)U大了一圈搜索范圍,卻依舊沒搜到沈懷琢師徒任何蹤跡。
眼下,四階啼魂犬的鼻子,成了大家最后的希望。
只見它一一嗅過面前每一樣?xùn)|西后,抬頭嗅了嗅四周,閃著幽光的雙眼,似有一絲迷茫。
氣氛驟然凝重。
“海中氣味駁雜,啼魂犬也需要一些時間?!背H绾T谂越忉尅?/p>
靈寶宗蕓星長老身旁,青著一對眼睛的胡長老掏出一顆明亮的圓珠,“這是通靈珠,有提升五感六識之用,不知啼魂犬能不能用?”
啼魂犬閃著幽光的雙眸看向那顆珠子。
向前一步,湊近胡長老手邊,嘴巴微微一張,便將那顆圓珠銜入口中,接著重新回到那堆雜物旁邊,低頭嗅了起來。
嗅了片刻,啼魂犬終于重新抬頭,向著與岸邊相反的方向飛去。
靈犀宗與玄天劍宗的人緊隨其后。
“怎么樣,這回能聞到了?”蕓星長老眼前一亮。
正欲掐動法訣追上,余光卻看見身旁的道侶胡長老,也正盯著前方離開的身影,移不開眼。
蕓星長老狠狠踩了胡長老一腳,“看來上次打得還不夠狠,應(yīng)當(dāng)把你這對眼珠子挖了才是!”
“現(xiàn)在沒空收拾你,等找到沈道友和郁小友,老娘再與你算賬?!闭f罷,蕓星長老運(yùn)轉(zhuǎn)靈氣,狠狠踩著胡長老的腳飛升而起。
“……”看著她遠(yuǎn)去的背影,胡長老無語凝噎。
天地良心,前塵舊事早成過眼云煙,聽說道侶在落潮宗水下龍宮出事,他立馬丟開所有事趕了過來。
方才,他看的不是常長老,而是四階啼魂犬……嘴里銜著的珠子。
他怕啼魂犬一使勁,把他的珠子給咬碎了!
…
距離啼魂犬與眾長老暫時落腳的海島,不到百里之遙的一處海底溝槽當(dāng)中。
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綠光在石壁上閃爍。
多寶宗宗主金釗,無極殿天樞宮宮主弘澤尊者,以及數(shù)位來自各宗門的宗主、長老齊聚于此,幾位擅長鉆研上古符文、陣紋,親手開啟過數(shù)座遺跡的多寶宗長老正在嘗試用靈石點(diǎn)亮石壁上的符文。
一旁,金邈正隨著數(shù)十位多寶宗弟子,以及各宗派來“助陣”的弟子,一同揮動鋤頭,開鑿符文四周的石壁。
這石壁煞是堅(jiān)硬,手中上品法器品級的鋤頭用壞了一把又一把,鋤頭壞了尚且能夠更換,早已酸痛到麻木的雙臂,卻換不了新的。
金邈欲哭無淚,卻只得任勞任怨地繼續(xù)做著苦力。
誰讓他闖了大禍?
本該獨(dú)屬于多寶宗的遺跡,因?yàn)樗氖韬龃笠?,被整個東洲都知曉了去!
若非他的親大哥是宗主,犯下這么大的錯,足夠他的腦袋從脖子上搬好幾回家了。
哎!
金邈嘆了口氣,繼續(xù)揮動鋤頭。
多寶宗宗主的目光,落到他身上。
傳音冷聲訓(xùn)斥:“這座古仙府遺跡,大半個修真界都在關(guān)注,你可知你闖了多大的禍!”
“知道,知道?!苯疱惆β晣@氣。
金釗宗主的臉卻又黑了一分,“你根本不知道?!?/p>
“前日夜里,落潮宗水下龍宮出事,上千人差點(diǎn)殞命在那,其中大多是奔著此處遺跡而來的各宗英才,甚至不乏大宗門長老?!?/p>
“多虧玄天劍宗沈長老出手,才保住大家性命。不然這筆賬除了落潮宗,多半也會被算到我們多寶宗頭上,到時可就不僅是賠掉一座古仙府遺跡那么簡單了!”
“這賴得著我們嗎……”金邈憤憤地甩了下鋤頭。
“你說什么?”金釗宗主冷著臉瞇了下眼。
被兄長制裁多年的恐懼涌上心頭,金邈立即改口:“沒什么,沒什么……您說的玄天劍宗沈長老,就是先前去過靈寶宗鑒寶會那位吧?”
金釗宗主點(diǎn)了下頭,傳音說了沈長老師徒救人后失蹤于大海,至今下落不明的事情。
金邈對那位飛到自己窗前嚇唬自己的劍宗長老印象頗深。
畢竟不是誰都能長得跟畫中仙男似的,還出手那么豪闊!
“哎,希望那位沈長老和他徒弟平安無事吧……”
心里默默為那二人祈福了一句,金邈抬起鋤頭,“砰”地敲了下去。
這時,前方鉆研符文的幾位長老忽然同時起身,回首驚呼,
“宗主!”
“宗主,符文亮了!”
“遺跡要開啟了!”
話音才落,石壁上的數(shù)道符文越發(fā)明亮,四周那些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綠光,完全無法與之相比。
“這座遺跡藏于獨(dú)立此界,單獨(dú)開辟的空間之中,我們只是找到入口,卻無開啟空間的信物。還得勞煩尊者與本宗一起出手,破開這入口處的禁制?!苯疳撟谥鲗o極殿弘澤尊者做出請的手勢。
兩位化神境強(qiáng)者同時出手,數(shù)道符文相繼碎裂。
石壁化作虛影,前方出現(xiàn)一道蔓延向上的階梯,在那階梯盡頭,赫然佇立一座巍峨宏偉,宛若宮殿的建筑。
金釗宗主率先飛身而上,余下人緊隨其后。
金釗宗主與幾位多寶宗長老,憑借嫻熟的挖掘遺跡經(jīng)驗(yàn),開啟宮殿大門。
余下人方才還客氣謙讓,這會兒則當(dāng)仁不讓地與他們一起涌入宮殿。
…
相隔百里,沿著海面正往南飛的四階啼魂犬猛地停下腳步。
接著一個急轉(zhuǎn),反身向回飛去。
緊隨其后的常長老也隨之一個轉(zhuǎn)身,御劍跟了上去。
猝不及防的大轉(zhuǎn)彎,讓后頭落后一步的幾位修士險些撞在一起。
有人看向靈犀宗常如海問:“你們這啼魂犬的鼻子到底靈不靈光?”
常如海被這質(zhì)疑的眼神看得有些惱怒,冷哼一聲,“反正比你的靈光!”
說罷也趕緊踩著自己的靈器追了上去。
啼魂犬速度極快,劍宗常長老御劍也快,若不御器而行,根本就追不上他們!
…
古仙府遺跡。
宮殿內(nèi)碎石成堆,頭頂上方的穹頂?shù)顾艘话?,石柱也皆是斷裂的,不過通往另外殿中另外三道大門的道路卻已被清理出來。
“這里有人來過?”
“不應(yīng)當(dāng)吧,那門鎖得多牢,你們又不是沒看見!”
“快別說了,多寶宗的人和無極殿的尊者都往左邊去了,趕緊跟上!”
進(jìn)入遺跡的遠(yuǎn)不止多寶宗、無極殿兩家。
這種時候,是沒有道理可講的。
想拿到寶貝,就要各憑本事,看誰手快。
殿內(nèi)死氣沉沉,所有靈氣流動都來自左手邊那扇門。
腳步不停,進(jìn)入殿內(nèi)的剎那,金釗宗主與弘澤尊者便已閃身來到了左邊那間屋中。
屋內(nèi)開啟著聚靈陣,陣盤上堆了成堆的極品靈石,還有許多已經(jīng)消耗干凈的靈石碎末。
兩人咂舌,“此地遺跡只怕不止千年,陣法開啟許久,這么久還有靈石未能耗空,也不知最初到底堆砌了多少靈石在此?”
怕不是一整座極品靈石礦吧!
整間屋子除了明顯的聚靈陣與極品靈石外,空空如也,唯有擺在屋子正中間的石棺,和倒在棺材旁的骨骸。
那骨骸光澤閃動,金釗宗主與弘澤尊者一看便知,這具骨骸生前修為遠(yuǎn)在自己之上。
畢竟他們身上的骨頭,可沒這么堅(jiān)韌有光澤!
難道說,這位前輩就是比他們先一步進(jìn)入遺跡的人?
看他趴在地上的姿勢,應(yīng)當(dāng)是想觸碰那口棺材。
連他都未能成功,也不知棺材里究竟關(guān)著何等可怕的存在?
金釗宗主與弘澤尊者止步之際,后面已有數(shù)道人影跟上。
金邈看著兩名眼生的金丹真人,快要越過自家大哥,朝那棺材靠近,連忙使了一張小遁行符,瞬息移動到棺材旁邊。
“大哥,等什么,快動手?。 ?/p>
一邊說著,他一邊伸手去拉合攏棺材蓋。
“閃開!”金釗宗主一聲暴喝,揮動靈力卷住金邈的袖子,把人使勁往后一拽。
伴隨棺材蓋被拉開,一道劍光,緊貼金邈頭皮劃過,削掉他一半的頭發(fā)。
若非金釗宗主出手及時,削掉的就不僅僅是頭發(fā),而是他這顆項(xiàng)上人頭!
“小心,棺材內(nèi)還有其他機(jī)關(guān)?!钡乖诘厣系膹?qiáng)者骨骸,以及襲擊金邈的劍符正是前車之鑒。
沒有人敢上前靠近,卻全都在踮著腳尖,或探出神識,小心翼翼地觀察著棺材。
只見棺材里,躺著一具男尸。
白袍無塵,上面隱隱有華光暗紋流動。
但比起這明顯是上品靈器的袍子,更為奪目的是男尸的面容。
他的眉如遠(yuǎn)山凝雪,鼻梁高挺如峰,唇薄而淡,似水墨勾勒的薄霜。整張臉仿佛玉雕般精致,找不出一絲瑕疵。
眾人呼吸一滯。
喃喃開口,“上古修士,都長得這么好看嗎?這到底是人還是仙?”
隨著一人開口,議論聲紛紛而起。
“這尸體擺在這,得有千年不止了吧,竟能保持這么久不腐朽,此人生前該是何等恐怖的修為?”
“只怕比地上這具骨骸更強(qiáng),許是大乘境頂峰,或者與仰仙城那位一樣,也是謫仙……”
眾人議論之中,被削去一半頭發(fā),頂著半顆光頭的金邈,踮著腳尖詫異開口:“我怎么覺著,這棺材里的人看著有點(diǎn)眼熟?”
金釗宗主不想搭理自家這愚蠢的弟弟。
但實(shí)在憋不出氣,生怕他再一不小心把小命交代進(jìn)去,揮出靈力,把人拉回身邊,對著那半顆光頭就是“啪”一巴掌。
“眼熟個屁,你還能認(rèn)識上古大能不成?”
“我真認(rèn)識……”
金邈被打得頭暈?zāi)垦#鼧O了。
揉著已經(jīng)被拍紅的腦門,他不死心地踮起腳,再次往棺材里張望。
目光在那仙顏上停駐片刻,越發(fā)肯定自己的猜測,扯著嗓子喊道:“這是玄天劍宗的沈長老!”
“一模一樣,我絕對沒有認(rèn)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