鴣許靖央淡淡點(diǎn)頭:“死的不能再死。”
許岳山想說什么,張了張口,最終嘆氣。
“他自己作的,真是讓人無可奈何?!?/p>
許靖央道:“大伯,母親她跪著求你,是她欠你們的,你不要有心理壓力,當(dāng)初就是她借用我父親的名義,跟吏部的張尚書暗示,扣押玉哥兒的任命文書?!?/p>
許岳山錯(cuò)愕:“她為何如此?我們沒有半點(diǎn)對不起她!”
許靖央抿了抿色澤粉淡的唇。
她說:“世上有些人,你即便沒有招惹過她,但她也會害你,因?yàn)樗ε履氵^得好,嫉妒心太重?!?/p>
許岳山臉色鐵青。
末了,說了句:“二弟妹真是瘋魔的不輕!”
許靖央頷首,想到前廳還有許多事要做,她便先行告辭離去。
許岳山說要去幫她的忙,許靖央道:“暫時(shí)不必,之后幾日,會有讓大伯幫忙應(yīng)付賓客的機(jī)會?!?/p>
前廳里,許夫人揪著官差的袖子,雙眼通紅,歇斯底里。
“你說什么?不是真的,絕對不是!錚哥兒怎么會自縊?”
“夫人,下官只是奉命傳話,需要國公府出面認(rèn)領(lǐng)尸首,才能帶回家。”
許夫人晃了一下,被尚嬤嬤急忙扶住。
威國公剛被人攙扶過來,聽見官差說的這句話,險(xiǎn)些當(dāng)場昏死過去。
“不可能!錚哥兒怎么能死呢?他犯的又不是死罪!”
官差不想啰嗦那么多,只問:“國公爺,請問誰能跟隨下官一同去接二少爺?”
“我去!讓我去,我是他娘!”許夫人道。
然而,看著她那么瘋癲的模樣,威國公都不肯讓她出面。
恰好許靖央進(jìn)院,威國公立刻道:“我大女兒跟你們?nèi)?。?/p>
一扭頭,他跟許靖央交代:“一定要把你弟弟帶回來!”
許靖央頷首,跟著官差走了。
許夫人想追,被威國公一把攔住。
“你不要再跟著去添亂了!”
“老爺,錚哥兒怎么會自縊呢?一定是被人害了??!”許夫人哭得肝腸寸斷。
威國公望著庭院,也喃喃自語:“肯定是他們弄錯(cuò)了,皇上都沒說要他的命,他怎么會死……”
半個(gè)時(shí)辰后。
威國公和許夫人雙雙坐在正院廳堂里,兩人撐著額頭,神色皆是一副愁云慘淡的模樣。
就在這時(shí),丁管家說:“大小姐回來了?!?/p>
夫婦二人幾乎是同時(shí)起身,許夫人最先跑向大門。
然而,還沒到,就看見許靖央從長廊那邊走來。
她身后的竹影,正抹著眼淚。
許夫人一把揪住許靖央的手,卻見許靖央神色平靜地看著她,似乎想說些什么。
這一瞬間,許夫人怕了,她是真的害怕了。
“靖央,是官府弄錯(cuò)了,對不對?你弟弟沒有死,他們認(rèn)錯(cuò)了人!靖央,我再也不同你為難,你把錚哥兒好好地帶回來,你一定要把你弟弟,活生生地帶回來!”
許靖央抬掌,拂開許夫人緊鎖她手腕的那只手。
“母親,他真的死了,自縊而亡,你求我也沒用。”
說著,她側(cè)開身子,許夫人親眼所見,四名家丁抬棺,邁著沉重的步伐走來。
許夫人撲通一聲跌坐在地,五官控制不住地顫抖。
威國公這時(shí)被丁管家攙扶趕來,看見這一幕,頓時(shí)僵在原地,渾身血液倒流,好似墮入冰窟。
許靖央道:“放下棺槨,讓父親母親,好好再看一眼?!?/p>
家丁們聞訊,砰的一聲,棺材落地。
他們合力揭開棺蓋,許夫人已經(jīng)踉蹌走到旁邊。
許鳴錚閉著眼睛,脖頸一片青紫。
“錚哥兒!我兒??!”許夫人的凄厲慘叫,貫徹整個(gè)府院。
威國公也被扶著走了過去,看見許鳴錚的模樣,當(dāng)場一口鮮血噴吐,瞬間昏了過去。
周圍此起彼伏的響起叫聲——
“老爺!”“快叫郎中,老爺暈過去了!”
許夫人雙手死死扣著棺材,一遍一遍地喊著許鳴錚的名字。
“你醒來啊,錚哥兒,你不要嚇娘,”說完,她又揪著官差的衣服,“一定是有人殺了他,他不會自縊的,絕對不會!”
官差無可奈何:“許夫人,我們查過了,是他自縊,沒有他殺的痕跡?!?/p>
許夫人繼而聲嘶力竭,大哭不止。
而許靖央,就站在遠(yuǎn)處廊下,靜靜地看著。
她想起自己前世,被懸掛在城外的長桿上,母親曾坐著馬車經(jīng)過。
那次馬車停下,許靖央心中燃起希望的火苗。
可許夫人只是挑起簾子,看著她,驚詫地說了句:“這都沒死?”
馬車?yán)^而遠(yuǎn)去,滾滾煙塵被車輪卷起,許靖央也徹底心死。
看來,在許夫人眼里,許鳴錚才是親骨肉,她許靖央,只不過是全家的墊腳石。
丁管家走過來問:“大小姐,現(xiàn)在該怎么辦?二少爺?shù)膯适隆?/p>
威國公吐血昏倒,許夫人那個(gè)模樣,自然他們倆都不能操辦了。
許靖央鳳眸漆黑,想了一下,說:“之前太子殿下和九公主都為了錚哥兒的事來過,就先給他們兩個(gè)遞帖子,告知情況吧,另外,給族老傳信,請他們出面?!?/p>
“竹影,你再去請個(gè)陰事先生,將永安閣收拾出來停靈,那里離前門近,賓客來了可以引去悼念?!?/p>
她一應(yīng)安排,家仆們頓時(shí)各司其職。
很快,許鳴錚自縊,死在獄中的消息,傳遍京中各個(gè)門閥世家。
有人錯(cuò)愕,有人詫異,也有人直呼活該。
太子是最不解的那個(gè)。
他再次去拜見長公主,說:“馬上就要將他救出來了,何況他的罪名也犯不上死罪,怎么就突然自縊了?”
長公主保養(yǎng)得宜的面上,神色凝重威嚴(yán)。
“要么是被害,要么是有人逼他去死,保全家族。”
“父皇又沒說要威國公府承擔(dān)罪行,何況,我聽說父皇看了威國公的認(rèn)罪書,感慨連連,還說為人父母,辛酸苦辣只有自己知道,這分明是愿意寬恕的。”
長公主神情驟變:“就怕是你繼母那邊,看我們要成事了,下狠手?!?/p>
說罷,她立刻叫來心腹:“去給大理寺卿顧大人傳令,讓他親自徹查這件事!若查出許鳴錚死于非命,本宮定會嚴(yán)查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