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王看著許靖央的反應(yīng),不用追問,也確認(rèn)了心中所想。
母后,欺騙了他!
因著這個(gè)發(fā)現(xiàn),平王眼神陰沉,嘴角緊繃。
許靖央皺著眉說:“邊關(guān)戰(zhàn)事激烈,王爺想多了?!?/p>
平王忽然抬手,抓住她雙肩。
“本王其實(shí)……”
話沒說完,走來的太子已經(jīng)出聲打斷他們的言論,語氣儒雅,透著淡淡的笑:“四弟,你跟昭武王拉拉扯扯的這是做什么,你日后的丈人肅國公,可還沒有走遠(yuǎn),若讓他看見,豈不是誤會(huì),白白讓陳家小姐傷心?”
平王的臉色一瞬陰翳下來。
他沒有急著找太子的麻煩,而是急切地看向許靖央的神色,眼底劃過一抹難堪。
太子看向平王握著許靖央肩頭的手,微微勾唇。
“昭武王還不知道吧?四弟下個(gè)月就要跟陳家小姐成親,到時(shí),你可要記得來喝一杯喜酒?!?/p>
“我不會(huì)娶她!”平王陡然怒聲,狹眸森然盯向太子,“我的事,皇兄少說兩句,以免給自己惹不痛快!”
太子笑容不變,氣定神閑:“哦?四弟可不要胡言亂語,前段時(shí)間你向陳家提親,那可是熱鬧至極啊。”
他對許靖央意味深長地道:“十里紅妝,綿延不絕,可見重視。”
平王倏而收回手,渾身氣息銳利,看起來馬上要對太子動(dòng)手了。
突然,許靖央按住他的肩。
“王爺,您要成親的事,我在邊關(guān)的時(shí)候聽說過了,剛剛回京,還未來得及道一句恭喜?!?/p>
平王頓了頓,回眸看她時(shí),眼底劃過黯然神傷的破碎。
他喉頭滾動(dòng):“你恭喜本王同別人成親?”
周圍文武百官都在,許靖央回答得很體面。
“還請王爺不要辜負(fù)真正喜歡你的姑娘?!?/p>
平王的雙眸驟然縮緊。
他死死的盯著許靖央的面容,試圖從她神情中,哪怕找到一絲一毫的言不由衷,都能成為他寬解自己的理由。
然而,許靖央太坦然了。
坦然到,能讓人真切地感受出,她由衷的祝福。
可是這樣的純粹徹底的祝福,對平王而言,近乎于殘忍。
“許靖央……”平王聲音變得沙啞。
他好似想祈求點(diǎn)什么,可言語如同凝冰般,頓在嘴角。
他只有狹眸通紅地看著她。
太子在旁,饒有興致地看著平王的痛苦,溫雅的眼神,有著淡淡的譏誚。
許靖央側(cè)眸看向太子:“太子殿下似乎很清閑,難道東宮,就沒有什么政務(wù)要處理了?”
太子一怔,沒想到許靖央竟忽然針對他。
他眼底閃過陰冷。
“昭武王剛被冊封,就想管到東宮來了?”
“豈敢?只不過是我身為人臣,對儲君的擔(dān)憂和督促罷了,若太子覺得實(shí)話不好聽,那我日后便不說了。”
太子極為不悅。
許靖央這就敢對著他陰陽怪氣了?
就在這時(shí),旁邊傳來一道沉冷的聲音——
“兩北地域大旱四個(gè)月,皇兄別在這里無所事事了?!?/p>
蕭賀夜步調(diào)向下,高大的身軀順著白玉臺階而來。
剛剛眾人散去,他被皇帝單獨(dú)留下,又問了不少話。
許靖央看過去,同蕭賀夜對視一眼。
太子臉上徹底沒了笑容。
他冷冷看著蕭賀夜:“二弟,這是你跟孤說話的態(tài)度?”
蕭賀夜沒有理會(huì)他,而是走到許靖央身邊:“回去嗎,本王也要出宮?!?/p>
許靖央頷首:“我要回家看看?!?/p>
說罷,她轉(zhuǎn)頭向太子和平王辭行。
蕭賀夜不動(dòng)聲色掃了平王一眼,他像是受了不小的打擊,眼神藏匿著偏執(zhí)的痛苦。
他收回了目光,讓許靖央走到了另外一側(cè),自己擋著她的身影,大概是怕平王陡然伸手拉拽她。
平王就這么眼睜睜看著許靖央和蕭賀夜并肩離去。
太子剛才被蕭賀夜和許靖央說了兩句,正不痛快。
他側(cè)眸看著平王,意味深長地留下一句:“戰(zhàn)場上生死與共,從而生出惺惺相惜的情誼,真叫人動(dòng)容。四弟,你不覺得,二弟和昭武王越發(fā)相像了么?他們才是一路人?!?/p>
平王的眼神驟然森冷,駭人的寒意自眼底深處彌漫開來
太子不顧平王臉色,徑直離去。
平王在原地站立良久,一些簇?fù)硭某甲釉囂街圻^來。
“王爺?回去吧,北地大旱,咱們也該想想辦法?!?/p>
突然,平王猛地轉(zhuǎn)身,袍袖帶起一陣?yán)滹L(fēng),大步流星地離去。
一路上宮人內(nèi)侍見他面色駭人,皆屏息垂首,不敢直視,更無人敢上前阻攔。
平王闖入了皇后的宮殿。
門口垂落的晶瑩珠簾被他粗暴的揮手掀開,霎時(shí)間,玉珠激烈碰撞,碎裂般的清脆響聲在寂靜的宮殿內(nèi)炸開。
皇后正病懨懨地倚在軟榻上,剛喝完藥,藥碗還未撤下。
聽見動(dòng)靜,她皺起眉頭,朝門口看來。
卻見平王大步繞過屏風(fēng),狹眸陰翳赤紅。
心腹大宮女見狀,連忙上前請安:“平王殿下……”
“滾出去!”平王看也未看她,聲音冰冷。
皇后抬起略顯蒼白的臉,看到兒子那副幾乎要吃人的駭人神色,心中已明了幾分。
她揮了揮手,聲音異常平靜:“都先退下?!?/p>
殿內(nèi)侍立的宮人們?nèi)缑纱笊?,悄無聲息地迅速退了出去,并輕輕合上了殿門。
偌大的宮殿頓時(shí)只剩下母子二人,空氣凝結(jié)如冰,只剩下平王粗重壓抑的呼吸聲。
“為什么?”平王死死盯著皇后,每一個(gè)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為什么要騙我?當(dāng)初父皇明明沒有給他們賜婚!”
當(dāng)初他派人去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潘祿海確實(shí)帶著一道密旨離京。
平王從未懷疑過皇后會(huì)對他撒謊。
皇后沉默一瞬,坦然承認(rèn):“若我不那么說,你何時(shí)才肯答應(yīng)娶明月?”
“我根本不想娶她!”平王低吼出聲,積壓的情緒瞬間爆發(fā),眼底一片赤紅,“我想娶的人,從始至終只有許靖央!只有她!”
“她不適合你。”皇后語氣斬釘截鐵。
她看著平王,目光透著疲憊。
“信兒,你是要成大事的人!許靖央如今軍功赫赫,威望太高,性子又烈,絕非甘居人下之輩,日后若她做了你的正妃,乃至正宮,你根本壓制不了她!她只會(huì)成為你的阻礙,甚至反噬于你!”
“我愛她!我根本不想權(quán)衡這些!”平王猛地向前一步,聲音帶著一種近乎崩潰的暴怒,“我只想同她在一起!這難道有錯(cu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