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剛半個身子探進(jìn)馬車。
一抬頭,卻看見一只繡花鞋朝他猛地踢來,眼前瞬間黑了。
“哎!”魏王大叫一聲,被人踹在臉上,整個人翻出馬車外。
他掉出來,白鶴驚了,魏王的侍衛(wèi)也驚了。
“王爺!”他們紛紛起身,扶起魏王。
魏王只覺得鼻子酸痛,一股熱流轟然流淌而出。
他伸手一抹,是血!
魏王大怒:“二哥!你找的這什么潑皮小娘子,敢跟我動手!”
馬車內(nèi)傳來蕭賀夜低沉悅耳的笑聲。
他語調(diào)慵懶:“不好意思了三弟,本王的這個美人,脾氣爆,不好惹?!?/p>
魏王氣急,他本就是想趁機(jī)看看,一向不近女色的二哥,到底摟著哪個女子。
偏偏蕭賀夜護(hù)的緊,什么也沒看見,還讓他臉上多了個鞋底印子!
“二哥,她這么踢我,你不管?我可是你弟弟!”
“美人無心之過,本王不想動氣,三弟,你豈能沒有容人之量?”
蕭賀夜語氣里,滿是袒護(hù)的意思。
魏王氣的不輕,伸手拽住車簾,偏不信邪,還想看。
然而,還沒挑開簾子,蕭賀夜含笑的聲音漸漸變得冰冷。
“三弟,若是再受傷,可別怪二哥沒提醒你?!?/p>
魏王的手僵住了。
他狠狠摔簾:“不看就不看,這么一只會抓人的貓,也就二哥喜歡,若放在我這兒,定是要教訓(xùn)什么是規(guī)矩的?!?/p>
許靖央坐在馬車?yán)?,?cè)身靠著車壁,等著魏王探頭,她就用手刀劈暈他。
幸好魏王識趣,罵罵咧咧地走了。
蕭賀夜深邃薄眸,凝望許靖央。
發(fā)現(xiàn)她警惕的時候,面不改色,只有那雙黑冷的鳳眸,透出凌厲的光芒。
聽見魏王走遠(yuǎn)的腳步聲,許靖央才松了手掌力氣。
“王爺恕罪,臣女剛剛冒進(jìn)了?!彼鲃诱J(rèn)錯。
蕭賀夜挑眉:“你膽子真不小,當(dāng)著本王的面,踢本王的弟弟?他可是皇親國戚?!?/p>
許靖央垂著黑濃的睫毛,清冷面容,沒有絲毫愧疚。
她說:“事急從權(quán),臣女為了緩解自己的危機(jī),出此下策,也是無奈之選?!?/p>
難道,要她一直靠在蕭賀夜懷里,什么也不做?
這不是她的性格。
蕭賀夜剛剛看見魏王探頭,許靖央披著他的大氅,忽而抬腳踹過去的時候,他薄眸都跟著一亮。
論膽色,許靖央絕對是熊心豹子膽。
她敢闖,敢動手,也進(jìn)退自如。
“許靖央,本王越來越看好你了?!?/p>
“臣女今日敢這么做,也是因為王爺在此,知道魏王不敢計較,不過是狐假虎威?!?/p>
許靖央一番話,將鍋扔給了他。
蕭賀夜怔了怔,笑了兩聲。
“放肆,扯本王這張大旗,為自己做掩護(hù)?”他說的話聽起來是責(zé)怪,但,語調(diào)卻是淡淡的愉悅。
蕭賀夜平時不笑的時候,渾身銳利沉冷,更帶著一種荒野的戾氣。
許靖央跟他相處過,好歹摸得清楚他現(xiàn)在這個狀態(tài),應(yīng)該是不生氣。
她便又進(jìn)一步道:“請王爺借我一匹馬兒回家?!?/p>
“本王送你?!?/p>
“臣女得自己回去,因為魏王反應(yīng)過來,定要去臣女家中了?!?/p>
她要走,下馬車之前,蕭賀夜叫住她。
許靖央回眸,只見蕭賀夜攤開大掌,掌心里躺著她的兩根玉釵。
是方才情急之中,他拔下來的,避免魏王看見,認(rèn)出她的發(fā)飾。
許靖央接過來,綰在發(fā)上。
蕭賀夜隨口問道:“本王送你的那些東西,你怎么不穿戴?”
似乎很少看到她張揚(yáng)明麗的打扮。
許靖央說了句:“那些色澤艷麗,不是臣女喜歡的風(fēng)格?!?/p>
她跳下馬車,白鶴牽來一匹馬,許靖央翻身就上去,騎著走了。
許靖央猜的不錯。
魏王那邊挨了踹,一路上都在生氣嘀咕。
誰敢打他?他可是皇親國戚!
若不是看在蕭賀夜的面子上,他當(dāng)場就要把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拽出來毒打一頓。
可是,他轉(zhuǎn)念一想,自己也不是第一次挨女人的打了。
這全京城更大膽的,不是還有個許靖央嗎?
魏王猛地站住腳。
“莫非剛剛踹本王的,就是她?”
那樣的勁,還真有可能是許靖央。
心中一旦冒出這個想法,魏王就控制不住自己要探究的一顆心了。
他迅速讓車夫掉頭:“去威國公府!”
倒要看看,二哥懷里抱著的是誰,若是許靖央,那可真是天下一大奇聞,他倆湊在一塊,豈不是雷公對電母,還有他們什么事?
魏王的馬車,飛快地趕到威國公府門口。
他一下來,就越過門房,粗著嗓子道:“叫你們家大小姐出來見本王!”
門房認(rèn)出他的玉牌,賠笑說:“王爺,大小姐這會兒不方便?!?/p>
“怎么不方便?”魏王凌厲看著他,“是不是還沒回來?”
不等門房回答,身側(cè)長廊盡頭,就傳來許靖央的聲音。
“王爺找我?”
魏王扭頭,見許靖央姿態(tài)清雅玉立,朝他走過來。
原本是很尋常的步伐,但魏王眼眸向下,盯著她裙下那雙藍(lán)白繡花鞋。
許靖央在他面前站定,裙擺擋住鞋子,看不見了,魏王才收回目光。
“方才你走去哪兒了,本王被人打了!”
這兩句話,說得沒頭沒腦,許靖央面容故意露出困惑:“王爺挨打,跟臣女何干?”
魏王逼問:“不是你做的?那人身形、膽色,可跟你差不多!”
許靖央笑了下,眸色淡淡:“臣女打王爺,只敢在比武場上,私底下動手,那是冒犯天潢貴胄,臣女明白這個道理,怎么會那么做?!?/p>
魏王盯著她的那張臉,五官標(biāo)致英氣,鳳眸中毫無心虛。
想了想,他說:“也是?!?/p>
說通以后,魏王雙手背后,眼神露出睥睨傲慢。
“上次本王牽馬游街,你沒看完就走了,該當(dāng)何罪?”
“臣女有事,急著歸家,若不然……王爺再牽馬游街走一遍?臣女定好好夸贊?!?/p>
許靖央一番話,氣得魏王火冒三丈。
“還走?你把本王當(dāng)猴耍!”
“非也,王爺英姿颯爽,那日城中百姓不是都在夸嗎?”
魏王頓了一下:“也是?!?/p>
沒想到,許靖央雖然粗魯,但說話還是挺識趣的。
魏王還想多跟她講兩句,許靖央就主動道:“王爺失陪了,家母還要服藥,臣女得去看著?!?/p>
說罷,她叫來丁管家和三房的一位庶弟,讓他們代為好好招待魏王,自己則直接離去。
她一走,魏王就覺得沒什么意思,也擺擺手:“算了?!?/p>
離開威國公府,魏王回家時,經(jīng)過榮肆街的首飾店,看見里面的金店打造出了一整套莊周夢蝶的頭面。
他當(dāng)即買下來,還像往常一樣,叫人默默地送去鄧府,給鄧若華。
順手,也買了一支金釵,想了想,遞給隨從:“給許靖央吧,畢竟她以后是本王的王妃,也不能太虧待?!?/p>
魏王回到自己的府邸,剛進(jìn)門,看見一個深朱紅畫蟒長袍的人,立在他的庭院里。
“四弟?”魏王驚訝,“你怎么來我這兒了?!?/p>
平王回頭,狹眸陰惻惻的。
他轉(zhuǎn)過身,大步朝魏王走來,還不等魏王反應(yīng),就一腳踹在他身上。
魏王措不及防,身上一陣劇痛!
平王語氣陰戾,帶著幾分冷笑:“好三哥,聽說你要娶許靖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