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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0章 被狼咬了?做戲逼真

只見那黑影踉踉蹌蹌地沖出灌木叢,月光下顯出一個瘦削的身影。

竟是個五十來歲的樵夫,渾身血跡斑斑。

他枯瘦的手掌在空中揮了兩下,便撲倒在火堆旁,揚起一片帶著血腥味的塵土。

“救……救命……”老漢嘶啞求救。

陳鏢頭一個箭步上前,粗糲的大手掀開他被撕爛的麻布衣衫。

眾人頓時看見老漢肩膀上血肉模糊的咬痕。

陳鏢頭眼神驟變:“是野獸所傷,二麻,去拿我們的藥?!?/p>

“好!”

許靖央走上前,不動聲色地看了兩眼。

她道:“陳鏢頭,我的丫鬟懂點醫(yī)術,讓她幫忙吧?!?/p>

陳鏢頭沒拒絕。

寒露走上前,用鏢隊的東西簡單處理了傷口。

她仔細捏了下受傷附近的肌肉,疼的老漢哎喲喊疼。

寒露很鎮(zhèn)定:“野獸的牙都有毒,附近的淤血得擠出來?!?/p>

只見寒露不動聲色地檢查了一遍,包扎完畢,她退回許靖央身邊,暗中點了下頭。

木刀等人的眼神頓時變得森黑肅穆起來。

陳鏢頭等人圍在老漢身邊,給他喂了兩口晚上剩的面湯。

緩了緩,老漢才虛弱地向眾人道謝。

陳鏢頭問:“這么晚了,你一個老人家怎么才下山?”

老漢嘴唇發(fā)白地解釋:“我是個樵夫,家住前頭的梅安城,兩日前我挑著扁擔去看望嫁到遂江鎮(zhèn)的女兒,卻不料回來的途中滑倒,摔暈了過去,等我再醒來,已是天色黃昏?!?/p>

“我受了傷,也辨不清方向了,誰知運道不好,竟又遇到了野狼!幸虧我爬上樹,才僥幸逃脫一死?!?/p>

陳鏢頭沒說話,火堆的光在他眼中跳躍,他停頓片刻,才說:“我們這是鏢隊,沒法帶著你?!?/p>

老漢連忙顫顫巍巍地從袖子里拿出半袋銅板。

“好漢,你就行行好吧,我只到前頭的梅安城,這是我身上所有的銀子,求你們捎帶我一程,否則我受這樣重的傷,走也走不動,早晚被野獸吃了?。 ?/p>

陳鏢頭眼神復雜,擰著粗眉思考。

叫黃子的鏢師低聲說:“鏢頭,前頭就是梅安城了,這一路上都沒遇到土匪,總不可能這最后一段路叫我們碰上,這老頭兒實在可憐,咱就幫一把吧!”

陳鏢頭走到許靖央面前。

“許公子,您可介意收留這位老人家?”

“鏢隊是鏢頭的,你做決定便是,為何問我?”許靖央語氣淡淡。

陳鏢頭皺眉說:“按鏢局規(guī)矩,我們既然收了您的鏢銀,就該按約定人數(shù)護送,如今要帶上這位受傷的老人家,恐怕會影響行程,這樣,我退您二成鏢銀作為補償,但保證依然將您的鏢貨平安送達梅安城,您看如何?”

倒是個講規(guī)矩的。

許靖央看了一眼那邊的老漢。

只見他閉著眼,靠在沙袋上,很痛苦的樣子。

許靖央收回目光:“不用了,我不也是靠陳鏢頭仗義相助,才能順利走到這兒?這銀子,就當我請各位飲茶?!?/p>

二麻頓時在陳鏢頭身后,大大咧咧地笑了。

“我就說許公子慷慨豪爽!”

事情就這么定了,陳鏢頭要把這個老漢帶去梅安城。

保險起見,陳鏢頭將老漢轉(zhuǎn)移去了最前面的馬車里,由他親自看著。

許靖央等人上了馬車休息。

寒露壓低聲音:“那老漢左手沒繭子,右手虎口、手掌繭子深重,絕不是尋常的樵夫?!?/p>

許靖央接過辛夷遞來的濕手帕,慢條斯理擦著手掌。

“不用查了,是土匪的哨子?!?/p>

所謂哨子,就是探路人,專門來踩點,等著給同伙報信的。

隨時都有可能動手。

木刀驚訝:“竟然真是土匪?那他做戲?qū)嵲诒普?,專門找狼咬了自己?”

許靖央清冷一笑。

“木刀,狼傷人會先用爪,一旦咬住了獵物,是絕對不會松口的,除非它被反殺了。”

“這……”木刀一怔,壓低聲音,“您的意思,傷勢也是假的?!?/p>

許靖央放下手帕,點了點頭。

“早年間兵荒馬亂,各地匪患四起,其中有一支號稱‘無常幫’的悍匪最為兇殘,平日里蟄伏深山,輕易不現(xiàn)身,可一旦出動,必要搶個夠。”

“那人身上的傷勢,是用特制的鐵梨耙生生砸出來的,按他們道上的規(guī)矩,這叫‘開紅耙’,不見血不收手,非得搶個盆滿缽滿才肯罷休?!?/p>

木刀倒吸一口涼氣。

康知遇皺眉:“下這么重的代價,肯定是一早就盯上了這批鏢隊!兇多吉少?!?/p>

百里夫人按住自己的包袱,里面藏著她的雙劍。

“大不了,我們先發(fā)制人?!?/p>

許靖央鳳眸漆黑:“我已經(jīng)想好怎么做了?!?/p>

天不亮,陳鏢頭就吆喝號子,鏢隊要繼續(xù)前行了。

按照他們的速度,再走三四天,就能到梅安城。

只不過陳鏢頭忽然改變了路線,帶著鏢隊直接下山,直奔渡口。

日光和煦中,這兒早有一輛貨船等著。

看見許靖央瞇眸打量,陳鏢頭走過來解釋:“因為我們押送的是重鏢,不容有失,故而這個路線一開始我沒有向許公子說明,從這里我們改換水路,不出兩日就能到梅安城了?!?/p>

如此,還能避開山野間那些偏僻的路段。

“陳鏢頭經(jīng)驗豐富,自然是聽你的。”許靖央說罷,率先上了船。

那名受傷的老漢,被二麻背著,也上來了。

他應當是沒想到陳鏢頭會忽然改道,趴在二麻的背上,時不時悄悄地探頭四下觀察。

寒露低聲說:“只怕這群窮兇極惡的土匪要失算了?!?/p>

“不會,”許靖央側(cè)首低語,“這個無常幫也經(jīng)常劫水道,我們剛剛上船的時候,躲在附近的內(nèi)應肯定已經(jīng)看見,回去報信了。”

“那他們這幫土匪能有多少人?”

“這次劫鏢對他們而言定是個大活,起碼會來六十幾人。”

旁邊的木刀搖了搖頭:“這幫鏢隊肯定抵擋不住?!?/p>

許靖央?yún)s一臉從容:“先去休息吧,等過了今夜,聽我吩咐。”

寒露有些無奈。

她家大小姐竟然還如此淡定!

不過,大小姐怎么會對這幫土匪了解得如此清楚?

此時,威國公坐在馬車上,剛剛又在郡主府吃了閉門羹。

他有些惱怒,自言自語地抱怨著許靖央。

“都一個月了,竹影還敢說她不在家,這丫頭就是存心不見我,好歹我是她父親!”

話音剛落,馬車猛地停住,威國公險些滾出去,腦袋磕在木板上,發(fā)出咚的悶聲。

他吃痛地捂著額頭,掀簾就罵:“真不中用!怎么駕車的?”

剛說完,就見車夫急促道:“老爺,有個女子暈倒在咱們馬車前了?!?/p>

威國公定睛一看,果然如此。

女子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穿著粗衣荊釵。

“你這個不長眼睛的東西,把人撞死了!”威國公破口大罵。

車夫直呼冤枉:“是她自己摔倒在車前的。”

威國公一腳將他踢下馬車。

“還不趕緊去看看人死透了沒有!”

車夫連忙將那女子翻過身,一張蒼白秀美的面孔,沾著點土灰,徹底被威國公看了個清楚。

他一驚。

“怎么是她?”下一瞬,威國公情急揮手,“快,快將她扔了,這人邪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