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綏臉上滿是陰冷的神情。
“趙晏,你私下向六皇子求取解藥,還答應(yīng)替他構(gòu)陷大公主。你真以為這些事,能瞞得過公主的眼睛?我們從未真正相信過你。”
趙晏眸瞳一顫,擰起眉頭。
蒙綏用匕首指著他:“無恥小人,你本就是叛徒,怎敢說別人是奸細(xì)!”
趙晏回頭看向許靖央,忽而嗤嗤地冷笑出聲。
“鼎鼎大名的神策大將軍,原來也會為了贏,不擇手段!與敵國取得聯(lián)系,里應(yīng)外合,這事,皇上可知?”
許靖央冷然望著他:“你還不配聽本將的解釋?!?/p>
說罷,她悍然出手,拳影交錯。
趙晏急忙躲避,蒙綏倒是往遠(yuǎn)處站了站,沒有上前礙事。
趙晏拔出袖中軟劍,正要回?fù)簦?,許靖央根本不給他揮劍的機會。
只見她左拳一橫,精準(zhǔn)擊打在他腕脈上!
趙晏只覺整條手臂一麻,劍已脫手,砰聲砸落雪地。
他心下大駭,欲抬臂格擋,許靖央?yún)s已貼身而至。
她的拳,快得只剩殘影,身形如游龍般敏捷。
不是剛猛的路數(shù),卻招招精準(zhǔn),每一下,都打在他的關(guān)節(jié)筋絡(luò)處!
趙晏不得不跟她雙拳對雙拳,一手剛抓在許靖央的肩膀上,卻被許靖央更快地反扣雙臂!
她逆勁狠狠一推,趙晏當(dāng)下慘叫,雙臂竟像垂柳般無力地落下來,蕩在身側(cè)。
許靖央回旋一踢!
趙晏當(dāng)即飛了出去,重重砸在泥濘雪地里。
他渾身就像是被卸成好幾塊似的,根本不聽使喚,踉蹌著想爬起來,卻又摔倒在地。
于是,趙晏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許靖央朝他冷漠走來。
她身上殺氣太重、太重了!
趙晏驚覺,眼前的許靖央,跟當(dāng)年那個在軍營里,沉默寡言的少女,根本不一樣了。
現(xiàn)在的許靖央,宛如殺神!
趙晏寧愿爬,也要爬走!
可許靖央抬腳就踩住他的后背,腳跟狠狠用力一擊!
清脆的骨頭碎裂聲傳來,趙晏發(fā)出慘叫,回蕩在雪林內(nèi)。
“啊……”他大口大口地喘息,疼的冷汗直冒,落進雙眼,生疼!
許靖央?yún)s還沒有停下,而是冷著臉,轉(zhuǎn)而在他的腳踝上,又是一踢。
趙晏已經(jīng)疼的喊不出聲了。
蒙綏在一旁凝神看著,越看越心驚。
他自幼習(xí)武,自然看得出門道。
許靖央根本不是在殺人,她是在廢人!
每一擊都精準(zhǔn)打在氣血交匯之處,外表不見血,內(nèi)里卻筋絡(luò)盡碎。
這樣打下去,趙晏就算不死,也會武功盡失、五臟受損,從此連普通人都不如!
果然,不過十招之間,趙晏已動彈不得了,唯有鼻息里噴出的血沫,還證明他活著。
許靖央收勢而立,氣息未亂。
她垂眸冷冷看著蜷縮的趙晏,眼中沒有絲毫波動。
蒙綏沉默地站在一旁,雪地上只余下趙晏壓抑的痛吟聲。
許靖央側(cè)首看向蒙綏:“你將他帶回去給大公主處置?!?/p>
她已經(jīng)不急于要趙晏的命了,因為趙晏活不過五日。
丟了臥龍鎮(zhèn),還失了百人刺殺團,這么大的紕漏,北梁再也容不下他。
蒙綏恭敬抱拳,轉(zhuǎn)而撈起筋骨盡斷的趙晏離去。
趙晏四肢軟綿,搭在他的肩上,想抬頭看向許靖央,然而用盡全力,脖頸也只是稍稍抬了一下。
他沒有看見許靖央的神情,余光卻見一匹快馬趕來找她。
那模糊的身影,趙晏認(rèn)了出來,是大燕寧王,蕭賀夜。
這些日子,趙晏知道他始終陪在許靖央身側(cè),兩人的戰(zhàn)術(shù)被北梁人戲稱為天作之合。
可趙晏心中始終憋著一口氣。
如果,當(dāng)年許靖央沒有揭發(fā)他,如今跟她一起并肩作戰(zhàn)的人,絕不是寧王,而是他才對。
論戰(zhàn)略權(quán)術(shù),他不會比蕭賀夜差!
只可惜,棋差一招,滿盤皆輸。
終究敗給了許靖央的心狠。
許靖央走到了蕭賀夜的坐騎邊。
蕭賀夜冰冷的目光落在遠(yuǎn)去的蒙綏和趙晏身上,倏而收回。
他垂眸看著許靖央身上斑斑血色,清冷面容已染霜冷。
“你的事,都辦完了?”蕭賀夜問。
許靖央頷首:“多謝王爺體諒,我終于親手廢了當(dāng)年的仇人?!?/p>
在許靖央那晚聽說潘祿海和威國公被綁走的時候,她就屏退四周,跟蕭賀夜說了自己的計劃。
他們率兵直接攻向臥龍鎮(zhèn),到時候定有埋伏,她讓蕭賀夜無需管,因為她早有準(zhǔn)備。
這一場針對許靖央的天羅地網(wǎng),看似布滿殺招,可趙晏不知道,許靖央才是執(zhí)棋人。
蕭賀夜揚起眉梢:“聰明如你,早就看出來九妹那封信是偽造的?”
許靖央抿唇,鳳眸霧沉,望去一旁流動的冰河之水。
“寶惠是寧愿自己身陷險境,也絕不會叫我去接應(yīng)她的人,她會擔(dān)心我中埋伏。”
北梁人可以仿造她的筆跡,也可以找來跟她相似的人,可他們就是揣摩不透,蕭寶惠到底有多么珍惜許靖央這個朋友。
他們都不知道,但許靖央知道。
“王爺為何不問我,為什么同北梁人私下來往?”
“本王不用問,因為你做的每一件事,本王都知道是對的?!?/p>
蕭賀夜的眸色很深:“你或許痛恨父皇的不公,但你從來不會拿百姓們、將士們的性命開玩笑?!?/p>
許靖央仰眸看著他,風(fēng)吹拂過她耳邊的碎發(fā),漸漸地,她露出一抹淡然的笑容。
“謝王爺信任?!?/p>
蕭賀夜高坐馬背,彎腰時,指腹自然而然地擦去她面頰上的一抹血珠。
“走吧,該回去了,韓豹他們已經(jīng)打下臥龍鎮(zhèn),還有些許逃兵,正是收割的好時候?!?/p>
蕭賀夜朝她伸出手,示意她上自己的馬,兩人共乘一匹回去。
方才來的路上,他看見踏星等在半道上。
本以為,許靖央會同意跟他走,卻沒想到,她竟后退兩步。
蕭賀夜挑眉:“怎么?”
許靖央拱手垂頭:“請王爺恕罪,我不能跟您回去?!?/p>
“你還想做什么?”
“王爺,我們可以在這里分道揚鑣了。”
聽見這四個字,蕭賀夜眸色陡然黑沉下來,鐵鎧映照出他俊冷殺伐的氣息。
分明面無表情,可無端讓人覺得,不怒自威。
“分道揚鑣?為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