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宛曼時刻關(guān)注著小女兒的一舉一動,希望女兒能夠感受到他們的真心,早日融入這個家。
察覺夢安然眼底的情緒,蘇宛曼走到她身旁,摸了摸她那頭柔亮烏黑的長發(fā),溫柔笑道:“安然,我?guī)湍阍^發(fā)好不好?”
夢安然渾身一激靈,“不用了,我隨便扎個高馬尾就好?!?/p>
“蓁蓁小時候每天都是我?guī)退夀p子的,媽也想給你綁一次頭發(fā)。”
對上蘇宛曼眼中的希冀,夢安然抿著唇畔,終究是點了點頭。
蘇宛曼頓時樂開花,高高興興地幫自己女兒扎頭發(fā)。
感受著頭皮上傳來的酥麻感,猶如羽毛撓著夢安然心口,從小到大還是第一次有人幫她扎頭發(fā)。
難道……全天下的母親都會幫女兒綁辮子的嗎?
白郁金就不會,她甚至連發(fā)飾都不曾給夢安然挑過。
陸家的傭人也是一個個畢恭畢敬不敢逾矩,哪兒有人敢主動提出替大小姐綁辮子?
所以夢安然從兩歲時長發(fā)披肩開始,每天都是自己隨手綁個高馬尾,不曾像別的女孩那樣弄過漂亮復(fù)雜的辮子,也沒戴過精致華麗的發(fā)飾。
一心一意都在努力學習爭第一博得父母認可,連打扮的心思都沒有了。
陸逸偶爾會不知從哪兒搞來好看的頭飾,隨手丟給她,她卻一次沒用過。
“好了?!碧K宛曼動作很快,取來鏡子給夢安然照照。
鏡中女孩皮膚光潔,兩鬢落下幾縷碎發(fā)襯得鵝蛋臉多了幾分溫軟,高馬尾青春洋溢,卻比她平時自己隨手扎的更有紋理,顱頂蓬松飽滿。
她抬手摸了摸,不知道蘇宛曼是怎么弄的,兩側(cè)的頭發(fā)是在最后才跟馬尾匯聚,她發(fā)量本來就多,現(xiàn)在顯得更多了。
“你念高中了,媽就不給你編辮子了?!碧K宛曼眼神里盡是慈愛,摸了摸夢安然的長發(fā),感慨道:“你這頭秀發(fā)養(yǎng)得真漂亮,若是你自小跟在媽身邊,媽肯定天天給你編不同的發(fā)型?!?/p>
說話間,語氣里透出幾分傷感,似乎也在遺憾自己錯過了女兒的童年。
夢安然默了默,莞爾一笑,“謝謝媽,我很喜歡。”
蘇宛曼眸光頓時亮了,所有傷感消散不見,“喜歡就好,快出門吧,別遲到了?!?/p>
夢榮一路開車一路哼著小調(diào),載著兒女去上學,路上的風景都變得更加靚麗。
夢澄泓跟夢安然坐在后排,忽地發(fā)問:“二姐姐,我什么時候還能再見到吳爺爺???是我上次表現(xiàn)得不乖,吳爺爺不想帶我玩了嗎?”
夢安然輕笑,“怎么會呢,吳爺爺就是個老頑固,過幾天我再給他打個電話讓他過來?!?/p>
夢榮頓時不敢嘻嘻了,國內(nèi)赫赫有名的國畫大師吳崇夕老先生,在小女兒嘴里竟然成了老頑固?
這若是被人聽了去,指不定會被人詬病一番呢!
“安然,你跟吳老先生很熟嗎?”他小心翼翼地問。
夢安然思考了一下,“嗯……算是忘年交吧?!?/p>
“可是吳老先生畢竟名聲在外,在藝術(shù)界造詣很深,跟你之間又差了四十多年,你說話太隨意會不會讓老先生心里不舒服?”夢榮并非說教,他只是怕女兒涉世未深,不懂人情世故,稍作提醒而已。
夢安然笑了,“爸,你見過誰跟朋友聊天用尊稱帶敬語的?”
一句話令夢榮當即啞然。
夢安然混跡京圈多年,打過交道的高管顯貴數(shù)不勝數(shù),看人的眼光老辣,也清楚對待什么樣的人適合以什么樣的姿態(tài),稱得上八面玲瓏。
吳崇夕寡居多年,無子無女,想收個徒弟傳承衣缽順帶為他養(yǎng)老送終又一直沒能得償所愿。
身邊無親無友,最想有個人能夠不論身份背景、貧富尊卑地與他相處,可以談天說地,互相調(diào)侃,彼此掛念。
夢安然就是扮演這樣的角色,吳崇夕每次見面都嚷嚷著要收她為徒,她次次不愿還反過來嫌他老頭子太沉悶。
久而久之,不僅沒鬧掰,反而還成了忘年交,吳崇夕在她面前哪里像個六七十歲的長輩,分明是個愛耍脾氣的損友。
夢安然到教室時,課桌上已經(jīng)放了個保溫杯,上面貼著便簽紙——記得喝藥。
落款是秦沐。
夢安然輕笑,將便利貼收進抽屜,擰開保溫杯呼著熱氣,小口小口地喝。
趁這個時間,不忘給吳崇夕撥去電話。
老人家起得早,這會兒正在院子里打太極,接到來電聲音里透著雀躍:“小安然,我正打算聯(lián)系你呢!我決定了,為了見到徒弟,我要搬進城里住!你趕緊給我找好房子,不然我沒地方落腳就去你家霸占你的房間!”
夢安然都還沒開口呢,那頭就嗶哩吧啦說了一通,她失笑應(yīng)聲:“行行行,你收拾好行李,明天派車過去接你?!?/p>
“那我徒弟呢?”
“要上學呢,等周末吧,我領(lǐng)他上門拜師?!?/p>
“記得帶拜師禮啊,不然我可不喝拜師茶!”
“嘖,都送你別墅了還要拜師禮?”
“一碼歸一碼,拜師禮得徒弟親自挑的我才收!”
夢安然揉了揉眉心,很是無奈,“知道了,就你麻煩?!?/p>
吳崇夕滿意地哈哈大笑,又問:“秦沐那小子來不來?我下廚,讓他過來吃飯??!”
“他忙著呢,哪有空應(yīng)付你這個老頭?”
“過分了啊,你不能因為嫉妒他天份比你高就不帶他來見我。當然,如果你也想拜我為師的話,當我沒說。”
夢安然翻了個白眼,“給你送了個徒弟了,還不死心呢?”
“天賦高的徒弟不嫌多??!大不了讓你做大師姐嘛!”
吳崇夕當然不死心了,在藝術(shù)界混了這么多年,少有能遇上夢安然這么有天賦的苗子。
如果說夢澄泓是天才,那么夢安然屬于生來便是藝術(shù)家,擁有與生俱來的色彩敏感度和高端審美。
若是愿意拜他為師,必定能在十年內(nèi)聲名鵲起,成為美術(shù)界的一顆永不隕落的星。
可惜了,這事兒他念叨好幾年了,夢安然就是不動心,成天就知道搞事業(yè)增長她的資產(chǎn)。
哼,錢財不過是唾手可得的庸俗之物,有什么可追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