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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有狼!危險!危險!危險?。。?!

這一聲激動的大喊,立馬就把所有正煩躁的編輯們,都給嚇了一大跳。

“李英,你喊什么喊??!嚇?biāo)纻€人了?!?/p>

“你一個剛剛?cè)腴T的編輯,才加入我們《詩刊》不到兩個月,能有什么鑒賞能力??!”

“就是??!李英,你還年輕,讀過的詩還少。

什么詩這么厲害啊!

就讓你能一口咬定,能火遍全中國?”

“對啊!李英,這種話可不能亂說的。

就是徐志摩再世,他也不能保證寫出來的詩能火遍全中國的?!?/p>

……

幾個平日里和李英不是很對付的編輯,此時都嗆聲說道。

副主編田間也是皺起眉頭,輕輕地訓(xùn)道:

“李英,年輕人也應(yīng)該穩(wěn)重一點。

如果你作為詩歌愛好者的話,看到好詩,這樣激動的行為,并沒有什么大錯。

但你現(xiàn)在作為我們《詩刊》的編輯,你的審美和感官,就代表著我們《詩刊》的品味與水平。

如果隨便一首詩歌,都能讓你這樣歡呼雀躍地喊著肯定能火遍全國。

在我們編輯部里還好,要是讓外人看到了,會懷疑我們《詩刊》的整體詩歌鑒賞水平的?!?/p>

“可是……田副主編,我這……這首詩歌是真的好啊!

好到我……我都不知道該怎么描述和稱贊了。

真的!剛剛我本來已經(jīng)昏昏欲睡,幾乎都要睡著的那一刻……

拆開了這封信,緩緩地讀出了上面的詩句。

立馬就感受到一種被希望灌溉,被幸福滋潤的感覺。

這首詩里的每一個字,每一個詞,都是如此的溫暖,是那種所有人都向往的美好。

用一個很時髦的詞來說,非常的柏拉圖,讀完之后,讓人的精神世界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充盈感……”

雖然被在座的這些前輩編輯們所質(zhì)疑。但是李英卻一點都沒有退縮。

他反而繼續(xù)侃侃而談,將自己讀到這首詩時的各種感受與體會,全都用唯美的語言給仔細(xì)描述了出來。

這樣的底氣,不是因為他自己,而是因為他手上的這一首《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可以說,是他這輩子讀過的最好的詩歌了。

甚至于,李英此時此刻都覺得無比興奮與榮幸。

這樣一首可以傳世的詩歌,居然是從自己這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編輯手上挖掘出來的。

“嗯?不錯??!

不說別的,單純是李英剛剛說的這些讀后感。

就已經(jīng)是一篇不錯的詩歌賞析了。

只是,不知道這詩歌的原文怎么樣,對不對得起李英這么精彩的讀后感言了。”

主編嚴(yán)辰也被李英的話語吸引了過來,他點了點頭,對李英說道:

“這樣吧!所有人現(xiàn)在都把手頭上的工作停一下。

李英,你把你剛剛看到的那首詩,當(dāng)眾朗讀一遍。

既然你說這首詩能火遍全國,那就讓在座的所有編輯,來當(dāng)一當(dāng)評審。

如果有半數(shù)以上的編輯,都認(rèn)為這首詩歌的水平不錯。

那么,我們這一期的主打詩就不用發(fā)愁了。

直接就用這首詩吧!”

主編嚴(yán)辰都發(fā)話了,自然其他的編輯,哪怕是再看不上新來的李英,也都閉上了嘴。

不過,他們的心里還是對李英充滿著偏見。

一個新來的編輯,懂什么叫好詩么?

當(dāng)然,他們之所以這么集體排斥新編輯李英,根本原因并不是因為她是新來的。

而是李英進(jìn)《詩刊》是“走關(guān)系”來的,其他編輯都是從一些文工單位,或者本身就是有名的作家或詩人。

而李英這個小姑娘,卻是以一個“文學(xué)詩歌愛好者”的身份,剛剛從大學(xué)畢業(yè),就通過關(guān)系進(jìn)入到《詩刊》工作。

這又如何能讓他們這些老編輯們心服口服呢?

一個初出茅廬的丫頭片子,就能和他們坐在一個辦公室里審稿子,簡直是拉低了他們這些編輯和文學(xué)藝術(shù)家們的格調(diào)。

他們正等著,群嘲李英這個“走關(guān)系”進(jìn)來的新編輯呢!

然而……

李英也感受到了大家質(zhì)疑的目光,以及他們想要看笑話的心情。

可她卻絲毫不懼,手拿這樣的一首詩,還有什么好怕的呢?

她清了清嗓子,然后吞咽了一下口水,充分調(diào)動起情感來,然后用無比激情的聲音朗誦道:

“從明天起,做一個幸福的人。

喂馬、劈柴、周游世界?!?/p>

前兩句念出來,平平無奇。

既不押韻,沒有什么文字美。

也沒有任何充沛的情感,聽完以后,只得到了一個陳述的內(nèi)容,并沒有讓在場經(jīng)驗老到的編輯們,起到任何的情緒波瀾。

連主編嚴(yán)辰也不滿地皺起了眉頭來。

畢竟,時間如此緊迫的情況下,李英這個新編輯,竟然用這么一首平平無奇的詩歌,浪費所有編輯的時間。

“哈哈!我就說了嘛!一個走后門進(jìn)來的,能有什么文學(xué)鑒賞水平?。?/p>

就這兩句話,我一天能寫一百句不重樣的?!?/p>

“浪費時間!你們看,主編臉色可不好,要發(fā)火了。

呵呵!就算你是關(guān)系戶,主編可不管你有多大的背景。

該批評你還是會批評的,一會就等著看那李英,被罵得狗血淋頭吧!”

……

編輯們都聽到預(yù)料中的詩歌,已經(jīng)在心中給這首詩判了死刑,也把李英當(dāng)作了真正的笑料來看。

然而……

李英那不急不緩的聲音,突然一下提高了語調(diào),激情充沛地念道:

“從明天起,關(guān)心糧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蹭的一下!

這一刻!

主編嚴(yán)辰立馬激動得站了起來。

在場的所有編輯,原本的輕視和百無聊賴,也被一句“面朝大海,春暖花開”給瞬間激得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前面那兩句平淡的“從明天起”,在這最后一句“面朝大海,春暖花開”的對照下,立時充滿了一種陶淵明般的田園詩歌空靈感。

“從明天起,和每一個親人通信。

告訴他們我的幸福。

那幸福的閃電告訴我的,我將告訴每一個人。

給每一條河每一座山取一個溫暖的名字。

…………

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開?!?/p>

一口氣,新編輯李英將剩下的詩歌全部有感情的朗誦完了。

這一次,再也沒有一個編輯有空插嘴評價。

這一次,再也沒有一個編輯敢小瞧這一首詩歌。

這一次,再也沒有一個編輯質(zhì)疑李英的詩歌鑒賞能力了。

相反……

此時此刻,所有的編輯,包括主編嚴(yán)辰都無比羨慕起李英來。

這樣一首真的可以火遍全國的詩歌,是被她第一個一手挖掘出來的。

這是真正的從屎里淘金了,淘到了可以傳世的金子??!

“這首詩,我念完了。

詩的名字就叫做《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念完《面朝大海,春暖花開》后,李英驚奇地發(fā)現(xiàn),在場的所有編輯都好像被定在了那里。

大家都是一動不動,微微張大了嘴巴,無比驚訝與沉浸其中的模樣。

等了好幾秒鐘之后,所有人才反應(yīng)了過來。

主編嚴(yán)辰激動得猛拍了一下桌子,大叫道:

“就是它了!主打詩有了,就用這首《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李英剛剛說的沒錯,這首詩是一定能夠火遍全國的。

明明沒有任何華麗的辭藻,卻讓人感覺如此清新與流暢。

充滿畫面感的描述,讓人仿佛置身在那一座面朝大海春暖花開的房子里。

希望!

幸福!

是真的從詩里的字里行間,傳遞給了我們每一個人。

太美了!

我現(xiàn)在閉上眼睛,就好像馬上就出現(xiàn)在海邊一樣。

耳邊是海浪的聲音,眼前是一片片綻放盛開的美麗花朵……

能刊登上這樣的一首詩,是我們《詩刊》的榮幸??!

我有理由相信,這一首詩同樣能幫我們《詩刊》雜志的名聲給徹底打出去。

同樣的,也會讓全國各地的文學(xué)青年們,更加地?zé)釔墼姼琛?/p>

洋洋灑灑,一向話語不多的主編嚴(yán)辰,這一次竟然一口氣稱贊了這一首詩足足十分鐘。

而所有的編輯們,也都對主編所說的所有評價,都感同身受。

他們可以對李英這個新編輯,充滿著偏見與不待見。

但是,對于這樣一首絕美傳世的詩歌,他們是無論如何都沒辦法昧著良心,說出哪怕一個字詆毀的內(nèi)容來的。

“真的是太美了!

或許,這是所有人都向往的精神家園吧!

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簡簡單單的八個字,卻能一下就讓冰冷的內(nèi)心,變得溫暖了起來。

能寫出這樣詩句的青年,想必本身就是無比樂觀、積極與幸福的人吧!”

“李英同志,我收回之前對你說的話。

并且,非常感謝你,也慶幸有你,從這一堆信件當(dāng)中,挖掘出了這樣的一首好詩來。”

“今年我們《詩刊》是真的要大火了,有這樣的一首詩刊登出去,全國的文藝青年們,都會因此知道我們《詩刊》的?!?/p>

“主編,就用這首《面朝大海,春暖花開》當(dāng)主打詩吧!

我相信在場沒有一個編輯不服氣的吧!”

“呼!通宵加班這么多天,能找到這樣一首詩,我們的努力也算沒有白費了?!?/p>

……

毫無疑問,在場的所有編輯,沒有一個提出反對的意見。

主編嚴(yán)辰笑著點點頭,不過還是鄭重問道:

“雖然結(jié)果很明顯了,但我們還是投票表決一下吧!

同意《面朝大海,春暖花開》這首詩當(dāng)作下一期《詩刊》的主打詩的,請舉手。

反對的,請說出你的理由和原因來。

李英,你等一下負(fù)責(zé)統(tǒng)計一下票數(shù)!”

在主編嚴(yán)辰說完之后,在場的十七名新老編輯,全都齊唰唰把手給舉了起來。

開玩笑!

《面朝大海,春暖花開》這首詩如果還沒資格當(dāng)主打詩的話,那還能有什么詩夠資格呢?

正如編輯李英一開始驚嘆的那般,這絕對是一首可以火遍全國的詩歌。

李英也非常欣喜地一個個數(shù)了過去:“一票、兩票……十七票!主編,全票當(dāng)選。《面朝大海,春暖花開》全票當(dāng)選本期的主打詩?!?/p>

“嗯!那就這么定了。

終于完事了,為了這一篇主打詩,可把我們大家折騰得夠嗆。

李英,那等一下就你辛苦一點。

把你對這首詩的理解和解析寫下來,作為下一期主打詩后的編者賞析?!?/p>

點點頭,嚴(yán)辰很滿意這個結(jié)果,然后又吩咐了李英道。

“???主編,我這……我這不夠資格吧?

我是個剛來的實習(xí)編輯,按照《詩刊》的規(guī)矩。

至少也得等我一年后轉(zhuǎn)正成為正式編輯以后,才有資格來寫詩歌的賞析吧?”

李英一副受寵若驚的狀態(tài),連連擺手推脫道,“再說了!這樣一首“偉大”的詩,我實在是沒資格給它寫賞析的。

在場這么多前輩,都是知名的編輯和詩人,怎么著也輪不到我一個小輩來寫賞析的。

主編,我看還是讓其他編輯寫吧!我是真不敢當(dāng)啊!”

這一番話,別人看來,李英是自己假謙虛做姿態(tài)。

但是李英自己是真這么認(rèn)為的,她越覺得這一首《面朝大海,春暖花開》寫得好,就越是不敢為這首詩寫賞析。

想想就害怕?。?/p>

到時候,這首《面朝大海,春暖花開》可是會在全國文藝青年群體當(dāng)中火起來的,自己這個無名之輩,怎么配跟在后面寫賞析呢?

到時候,可是要被成千上萬人品頭論足的?。?/p>

再說了,她因為托關(guān)系來《詩刊》上班,已經(jīng)夠惹人眼的了。

父親告訴她,在《詩刊》內(nèi)一定要低調(diào)和謙虛,對前輩們一定要尊重尊重再尊重。

她又怎么可以,霸占住這么出風(fēng)頭的一個機會呢!

然而……

主編嚴(yán)辰卻擺擺手說道:“你能寫好的。別的不說,就剛剛你說的那些話,整理整理,再擴充一些,就夠資格了。

我認(rèn)為,你寫的賞析,很到位。

富有年輕人的活力,是我們這些老家伙們,所品味不出來的。

而且……”

說到這里,主編嚴(yán)辰也是突然想到什么,知道李英是怕在老編輯們面前出風(fēng)頭,搶了他們的機會。

于是,又再一次補充說道:“而且,誰說這首《面朝大海,春暖花開》后面只能跟一篇賞析了呢?

我打算這一次的主打詩賞析,搞兩篇吧!

一篇李英寫,用年輕人的視角來寫,就我剛剛和你說的那樣就行。

另一篇嘛!就由葛副主編來寫吧!

你的文筆老道,又是知名的小說家,可以嘗嘗用另一種視角來寫這首《面朝大海,春暖花開》的賞析?!?/p>

這一下,兩篇賞析并行,也算是緩解了一點李英所面臨的壓力。

而且這樣的一份殊榮,說她不想要,那肯定是假話。

“好!既然這樣的話,主編,我就試試看。

如果寫得不好,您就直接說,千萬不要強行用,我真怕到時候賞析的不到位,被全國的詩歌愛好者們給罵慘了。”

李英點點頭,接下了這個任務(wù)。

而這時,立馬又有編輯好奇地問道:

“李英,你還沒說。

這篇《面朝大海,春暖花開》的作者是誰呢?

又是什么樣的身份?是文化工作者,還是學(xué)者,還是工人……”

“對??!我也很好奇,能寫出這樣灑脫幸福的詩歌來。這作者應(yīng)該還是個年輕人吧?”

“不不不!年輕人大多狂妄,哪寫得出這種愜意中帶著瀟灑的詩句來呢?

必定是一名已經(jīng)歷經(jīng)塵世滄桑的老教授!”

……

正當(dāng)幾名編輯為了詩歌作者的身份而互相猜測與爭吵時,李英笑著說道:

“這首《面朝大海,春暖花開》的詩歌作者,是一名下鄉(xiāng)知青。

真的巧,還是從我們京城下到東北農(nóng)村的知青。

他叫鐘躍進(jìn),今年只有十八歲?!?/p>

“嚯!十八歲,這么年輕啊!”

“真是英雄出少年吧!不說別的,單這一首《面朝大海,春暖花開》,就足以讓他在我國的詩歌歷史上,占據(jù)了舉足輕重的地位。

尤其是現(xiàn)在這個階段,我們國家的文藝工作,開始全面復(fù)蘇提振。

像《面朝大海,春暖花開》這樣有希望有能量的詩歌,必然會成為主旋律之一,帶起一波詩歌復(fù)興的浪潮來?!?/p>

“很不錯??!還是我們京城人,那他信中有說他京城家里的地址么?

如果有的話,我們可以先到他家里,把詩歌被刊印的好消息,告訴他的家人呀!”

李英搖搖頭:“沒有!不過他在來信當(dāng)中說了,他是個詩歌愛好者。

非常喜歡我們的《詩刊》,迫切地希望,可以加入我們《詩刊》雜志社工作,這是他一輩子的理想和愿望。

他希望我們《詩刊》可以幫他調(diào)回京城來,在《詩刊》當(dāng)一名詩歌編輯?!?/p>

“咦?這小子的理想倒是挺崇高的嘛!”

“想來和我們當(dāng)同事啊!那他的資格還是差得多,才十八歲太年輕了。

誰家報社會讓一名十八歲剛成年的孩子,當(dāng)編輯呀!”

“但好像也不是不行!如果《面朝大海,春暖花開》真的大火,而作者又在我們《詩刊》當(dāng)編輯。

一方面能極高的提升我們《詩刊》的知名度,另一方面,是不是也可以給全國的詩歌愛好者們當(dāng)一個榜樣呢?

那就是詩歌寫得好,也可以成為一條職業(yè)道路。

除了當(dāng)職業(yè)的詩人之外,還可以當(dāng)詩刊雜志的編輯。

國家已經(jīng)在考慮放開出版業(yè)的限制,未來的各種報刊絕對會如雨后春筍一般,越來越多的。

的確可以嘗試著不拘一格,吸收一批文藝青年愛好者們當(dāng)編輯。”

“嗯!我也贊同,反正我們《詩刊》不是還有招人的名額么?

招誰不是招,這個鐘躍進(jìn)同志,能寫出《面朝大海,春暖花開》這樣的詩歌來,算是很不容易了。”

……

在編輯們激烈的討論當(dāng)中,主編嚴(yán)辰最后拍板說道:

“貿(mào)然讓一個十八歲下放的知青,來當(dāng)我們《詩刊》的編輯,的確是不合適的。

這樣吧!我們再稍微等一等。

看看這一期的《詩刊》發(fā)表出去,《面朝大海,春暖花開》這首詩歌真正的影響力怎么樣?

如果真的能夠像李英說的那樣,火遍全中國的話,可以考慮讓鐘躍進(jìn)同志成為我們編輯部的一員?!?/p>

……

散會后,夜已經(jīng)很深了。

編輯李英騎著女式自行車,一路從《詩刊》所在的農(nóng)展館南里10號騎回了自己家住的海軍軍官大院。

這么晚回來的動靜不小,一開門進(jìn)來,原本睡著的母親就被她吵醒了。

“是英子吧!怎么才下班???

我說你們一個搞文學(xué)的《詩刊》,怎么也要加班?。?/p>

我看你比那工廠干活的工人都還累,不就是選點讀者來信當(dāng)中寫得好的詩歌么?

用得著這么拼命,成宿成宿的熬夜找么?”

李母嘴上說的雖然是抱怨的話,但心里卻是在心疼女兒的早出晚歸。

她嘟嘟囔囔地去廚房給女兒熱了一碗雞蛋湯,說道:“早知道,就不讓你爸找關(guān)系進(jìn)《詩刊》了。

就在門口的百貨公司當(dāng)售貨員多好,人人羨慕你,巴結(jié)你。

你自己想要買什么,還有內(nèi)部優(yōu)惠價。

多少年輕的小姑娘,最大的理想,就是當(dāng)百貨商店的售貨員了。

可是你還偏偏不稀罕……”

“我就不稀罕呢!

在《詩刊》當(dāng)編輯,我就算工作一整天,我都不會覺得累。因為這是我喜歡的工作。

要是在百貨大樓當(dāng)售貨員,我一定會無聊死的,哪怕只干一上午,我都會度日如年的?!?/p>

李英一邊喝著熱乎乎的雞蛋湯,一邊拉著母親的手,說道,“媽!我今天可厲害了。一首非常非常非常好的詩,被我從信堆里給找了出來?!?/p>

“去去去!

說了三個非常,到底是有多好?。俊?/p>

李母取笑道。

“我念給你聽……從明天開始……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只看過幾遍,李英就能一字不差地背了下來。

李母也是靜靜地聽她念完,開始還不怎么在意,但是越聽眼神就越不一樣了起來。

原本還有點困意朦朧的樣子,后面李母整個眼眸子都亮了起來。

“好!這首詩,寫得真好?!?/p>

李母忍不住感慨了起來。

“我就說這是首寫得非常好,能在全國都火起來的詩歌。”

李英在母親的面前,倒是一點也不謙虛,得意地說道。

“嗯!寫這首詩的作者是誰???寫得真的挺好的。

我一個不懂詩歌的家庭婦女,聽著都覺得好,感覺到了希望,也感受到了幸福。”

李母點點頭,很是認(rèn)可地說道。

“作者叫鐘躍進(jìn),是我們京城下鄉(xiāng)到東北吉省白山市的一個知青,今年才十八歲,比我還小四歲呢!

人家怎么就能這么厲害,寫出這么好的詩歌來。”

“白山市?那還真是巧了啊!

你表哥葉之飛這次出差,正好去的就是東北軍區(qū),就在白山市呢!”

李母笑著說道。

“呀!飛哥什么時候去東北的,我怎么不知道?

對了!這鐘躍進(jìn)同志也想來我們《詩刊》當(dāng)編輯,主編說等看他這首《面朝大海,春暖花開》的影響力再評判。

如果真的大火了,主編說……到時候帶我一起,親自到東北去一趟,考察一下這位鐘躍進(jìn)同志呢!

順帶由我對他進(jìn)行一番采訪,到時候,媽媽,你找空把飛哥在東北白山市的地址和電話問來。

到時候我和主編去東北,也有個熟人不是?”

李英也是一陣驚喜地說道。

“行!明天就幫你問一下。

不過你們主編怎么會帶你一個小姑娘出差,還是去那天寒地凍的東北。”

李母有點擔(dān)憂地說道,“要不你推了吧?換別的編輯去,不也一樣?!?/p>

“才不一樣呢!

主編說了,是我拆開的信,挖掘出的這首《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我是他的伯樂,由我親自去過去,意義不一樣呢!”

說著,李英還一撇嘴不服道,“小姑娘怎么了?媽媽!毛主席說過的,女子能頂半邊天的。

別瞧不起我們小姑娘的好不好?出一趟差而已,我能行的?!?/p>

“行行行!你能行。

反正到了那邊,先找你表哥,讓他找人護(hù)送你和主編下鄉(xiāng)去。

農(nóng)村比較亂,再加上那邊現(xiàn)在有的地方好像在鬧饑荒。

今年東北收上來的糧食減產(chǎn)太多了,全國都不好過了啊!”

李母又感慨了一句。

“嗯!放心好了。媽媽,我去睡了……”

李英吐了吐舌頭后,便稍微洗漱一下,回到自己的房間。

躺在床上,李英的腦子里,卻一直還在回響默讀著《面朝大海,春暖花開》這首詩。

“鐘躍進(jìn)!很有時代感的名字嘛!”

“他會是一個怎么樣的人呢?我很好奇呀!”

“按詩歌的風(fēng)格來說,感覺他應(yīng)該是個清秀的,弱不禁風(fēng)的小白臉?!?/p>

“哎呀!但是保不準(zhǔn),他又可能是一個滿臉胡子的邋遢男孩呢?”

“才十八歲耶!小弟弟一個,我可大他四歲呢!”

“唉!我怎么能大他四歲呢?真是的。媽媽怎么這么著急就把我給生出來呢?”

“《面朝大海,春暖花開》快點火起來吧?最好火遍全中國,再沖出亞洲,火到全世界去。

那樣,我就能去東北見一見這鐘躍進(jìn)的廬山真面目啦!

以后說不定還能成同事呢!每天一起……上下班。

他本身就是京城人,也不存在不適應(yīng)京城氣候的問題。”

“哇!這么看來,大四歲而已嘛!我就當(dāng)他的知心大姐姐?!?/p>

“他要是來了,編輯部里就不是我最小了。嗯!我肯定會好好照顧他的……”

……

這么胡思亂想著,李英便陷入了夢鄉(xiāng)當(dāng)中。

而在幾千里外的紅星公社林家溝,夜色籠罩下,到處都是老鼠爬動的悉悉嗦嗦聲。

今天在林家破院外燒了那么久的野豬血湯,香味一路都飄散了出去。

那些躲藏在洞里的老鼠們,餓得饑腸轆轆,聞到這般肉的香味,一個個都尋味爬了出來。

不過……

比這些老鼠們更加迫切的,卻是從山林當(dāng)中突然奔出的一群身影。

眼睛發(fā)著可怕的綠光,它們成群結(jié)隊地從雪山上踏步下來。

這是一群狼,一群在冬日里餓瘋了的狼。

聞著空氣當(dāng)中彌散開的血腥味,為首的頭狼突然一聲激動地嗷叫。

在月光下,頭狼站在半山坡,底下是二十多條餓著肚子,尖牙利齒的群狼。

而它們此時所在的位置,距離林家溝竟然已經(jīng)不足三百米。

嗷嗚!

頭狼的叫聲,立馬將沉睡當(dāng)中的林火旺給驚醒了過來。

“有狼……”

猛的一下,林火旺整個人直接條件反射地彈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