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廿一的日頭慘白地掛在樹梢，東北老林子的積雪能埋到人膝蓋。

林火旺搓了搓凍得發(fā)紫的耳朵，他裹著一頂母親剛做出來的狼皮帽子，哈出的白氣在睫毛上結(jié)出冰碴。

驢車轱轆碾過雪殼子的嘎吱聲，驚飛了路邊枯枝上的烏鴉。

柳茹夢靠在林火旺的身邊，她身上穿的是自己下鄉(xiāng)前母親高價買來的棉襖。

外面再套著一件團里發(fā)給林火旺的軍綠大衣，哪怕現(xiàn)在的風(fēng)雪不小，她也感到非常暖和。

而林火旺則是穿著一件用料很扎實的狼皮大衣。

這大衣用了四張狼皮，是柳茹夢和林火旺娘一起熬了兩個通宵才縫好的。

有媳婦和老娘愛，這日子過得就是美?。?/p>

林火旺想起重生前，資產(chǎn)億萬，穿著單價數(shù)萬的加拿大鵝羽絨服，住在價值幾億的豪宅里，卻是冰冷冷的一個人，每天一點都不開心不幸福。

哪像現(xiàn)在這樣，每天睡前是擁著媳婦柳茹夢，睡醒又能看到健康的老娘在鍋灶前忙活著早餐。

這樣的日子，真是神仙來了……也不換??！

柳茹夢也是一樣的想法，從前在滬上當(dāng)高干軍官家的大小姐。

因為母親就是滬上人，對生活品質(zhì)和言行舉止的要求，都非常的苛刻和精致。

總不允許她這樣，不準她那樣。

她完全沒辦法像大院里的其他孩子那樣，恣意地成長和生活，總覺得十分壓抑。

后來家庭遭遇巨變，下鄉(xiāng)后更是處處被排擠針對，柳茹夢的精神都感覺快要被壓爆了。

不夸張的說，當(dāng)時尋死真的是她能想到的唯一可以解脫的辦法了。

幸虧……

林火旺及時出現(xiàn)，就像一道光般撕開了她黑暗的心房。

“阿旺！沒有你的話，我真不知道現(xiàn)在會是怎么樣。有你，真好……”

想到這兒，柳茹夢往丈夫身邊靠了靠，軍綠棉襖蹭到對方胳膊肘，嘴角就揚起了甜蜜的笑容來。

“再往前五里就是三道溝。過了三道溝，就能看到紅星公社了。”

趕車的林水生甩了個響鞭。驅(qū)動著生產(chǎn)隊的懶驢再加快一點腳步。

他是生產(chǎn)隊副隊長，如今卻心甘情愿地給林火旺當(dāng)起了趕車的車夫來。

他的偏分頭被風(fēng)吹得亂糟糟，臉上卻是滿臉笑容地說道:

“阿旺啊！上次在323團的時候，那王團長不是說給你申請連級軍官的身份和待遇么？

這回要是真申請下來的話，喲呵！你小子一下子可就當(dāng)上軍官了。

按職級上來說，那可比我這個生產(chǎn)隊副隊長大得多。

至少也相當(dāng)于紅星公社的副主任了吧！

那你可真是我們林家溝，有史以來出過的最大的官了?！?/p>

林水生是真的想不到，一個月之前，林火旺還是個被繼父趕出家門，帶著母親四處流浪的可憐蟲。

結(jié)果才這么短短的時間里，林火旺就逆天改命，經(jīng)過前天晚上屠殺群狼的那一幕，更是在整個林家溝生產(chǎn)隊的風(fēng)頭一時無倆。

“水生叔說笑了。就算王團長把待遇身份申請下來，我那也就是一個空名頭，方便我?guī)尯蛶筒筷爲?zhàn)士做特種訓(xùn)練的。

這以后呀！您才是咱林家溝生產(chǎn)隊最大的官呢！

能不能讓咱們生產(chǎn)隊的村民們，都能吃飽飯，日子都好過起來，還得靠您呢！”

林火旺笑著說道。

他故意把林建國搞殘，雖然留著他一條命，但他這樣子是肯定不能再擔(dān)任生產(chǎn)隊隊長一職了。

毫無疑問，過完年后，將情況上報到公社里處理，必然是林水生這個副隊長順位接下生產(chǎn)隊長一職。

如此一來，林火旺和林水生搞好了關(guān)系，以后在林家溝生產(chǎn)隊的日子，簡直是不要太舒坦了。

而且……

林火旺也是在等待時機，將來改革開放，一切向市場經(jīng)濟自由化看齊的時候。

林水生在臺前，自己在幕后，以林家溝為基礎(chǔ)，背靠物產(chǎn)豐富的長白山脈，憑借自己前世的經(jīng)商頭腦與對未來的先知，那絕對是大有可為的。

“要么怎么說，阿旺你以前跟著牛棚的先生們，學(xué)到了真東西呢？

這說起話來，就是不一樣。明明你才上了個小學(xué)，看著卻像個十足的文化人。

我看那些個知青的文化程度，都不如你高。”

說到這里，林水生突然想起這驢車上還有個知青呢！

他立馬就又補充了一句:“哈哈！當(dāng)然了，這些知青里可不包括柳知青你。

柳知青是正經(jīng)的高中生，還是滬上大城市來的，論水平肯定比我們阿旺強。哈哈……”

柳茹夢也是嬌臉一紅:“我……我也沒他會說的。水生叔，其實阿旺的文化水平很高的。

別的不說，他寫給我的一首詩歌，我敢說全中國都沒有幾個人能寫出這么好的詩歌來?！?/p>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柳茹夢現(xiàn)在也跟著林火旺稱呼林水生為“水生叔”，而不是林副隊長了。

“寫詩？這小子還會寫詩??？

那可真正是文化人干的事了，柳知青，我覺得你這是故意在抬舉這小子吧？

就他寫的詩，還全中國沒幾個人能寫得出來？太夸張了呀！”

林水生哈哈一笑，認為是柳茹夢夸大了，當(dāng)媳婦的幫自己男人說話，那不是應(yīng)該的么？

他哪里會知道，就因為林火旺這一首詩，在未來會讓整個林家溝，成為全中國文藝青年們爭相前來瞻仰打卡的“詩歌圣地”。

“阿旺啊！你真是個有福的人??！

讓你娶到個這么好的媳婦，真真的跟天上的仙女一般?！?/p>

林水生又調(diào)笑了一句，林火旺聞言，便將柳茹夢給摟得更緊了，對她調(diào)皮地挑了挑眉毛說道:

“那我可得把我的小仙女給抓緊一點，不然哪一天就又飛回天上的天宮去了，怎么辦？”

“才不會呢！就算真的有天宮，沒有你的話，我也不屑于去的?！?/p>

柳茹夢昂著小腦袋，那倔強的小嘴晶瑩剔透，可人的樣子讓林火旺沒忍住，就俯身下去輕輕一嘬。

“哎呀！水生叔還在呢……”

柳茹夢嗔了一句，小臉更是紅透了，埋在林火旺的胸口不敢抬起來。

“哈哈哈哈……駕！駕……”

水生叔不語，只是一味的趕著驢車。

看著這小兩口親昵的樣子，林水生頓時也覺得自己似乎一下年輕了不少。

想起當(dāng)初也是這樣趕著驢車，到另一個生產(chǎn)大隊，趕了十幾里山路，把媳婦娶回家的那一天。

然而就在這時……

遠處突然冒起了兩道黑煙，然后還有拖拉機轟隆隆的噪音由遠及近而來。

“嗯？是公社的拖拉機，還是兩輛？這大雪天的，他們這是要趕去哪里？”

林水生老遠就認了出來，一臉奇怪地疑惑道。

畢竟，這臘月寒冬，農(nóng)事都閑了下來，公社和下面生產(chǎn)隊的聯(lián)系都靠電話，有什么事支會一聲便是，用不著親自帶人出馬的。

而現(xiàn)在竟然出動了兩輛拖拉機，說明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生產(chǎn)隊的拖拉機？上面好像……站著不少人，都帶著槍？”

瞇著眼睛遠遠望去，林火旺的心就是咯噔了一下。

他有一種預(yù)感，這些人極有可能是沖著自己來的。

可是現(xiàn)在，再讓水生叔掉轉(zhuǎn)驢車回去，顯然已經(jīng)是來不及了。

對面肯定也看到了自己等人，并且慢吞吞的驢車，哪里能跑得過用柴油的拖拉機呢？

“是?。≌f不定是哪個村里發(fā)現(xiàn)了特務(wù)或土匪逃犯吧！

早些年的時候，不少偽滿遺毒，以及國黨的特務(wù)潛伏的在各個村里。

都逃不過我們?nèi)嗣袢罕姷耐粞蟠蠛?，全給揪了出來。

但是現(xiàn)在還有些土匪藏在深山里，比較讓人惱火。

前不久，隔壁公社就有個生產(chǎn)隊，碰到隱匿的土匪下山到村里來搶糧，還傷了人……”

林水生倒是沒像林火旺那么警惕，他是生產(chǎn)隊的副隊長，看到公社武裝部的民兵什么的，從來都不是擔(dān)心和害怕，而是充滿了親切感。

倒是一旁的柳茹夢，似乎感受到了林火旺的緊張感，立馬問道:

“阿旺，怎么了？

難道你認為，公社的民兵會……找我們的茬？”

雖然只和林火旺相處這么幾天，但柳茹夢已經(jīng)是全身心投入到林火旺的身上，所以對于他的情緒變化，還是十分敏感的。

“嗯！”

林火旺也有些意外，然后很慎重地說道，“夢夢！他們?nèi)硕鄻尪?，而且我們也絕不能和公社的武裝部民兵起沖突。

如果他們要刁難我，你和水生叔也不要攔著。

盡快趕到323團去，找王團長來幫忙?！?/p>

拖拉機的速度很快，林火旺和柳茹夢說話之間，就已經(jīng)來到了跟前。

“嗯！我記下了。

阿旺，但愿不要有事。”

柳茹夢也是如臨大敵，同時她也看到了一個熟人。

其中的一個拖拉機手，正是上次半路載她到公社的劉文正。

那劉文正也很意外，看到驢車上的柳茹夢時，臉上瞬間也是冒出了驚喜的表情來。

只是再看到她靠著的林火旺，頓時心里又別扭和膈應(yīng)死了。

在他看來，柳茹夢這樣的最美女知青，怎么會嫁給林火旺這么一個鄉(xiāng)下土巴子大老粗??！

完全是在作賤自己呀！

自從那一日遇到柳茹夢，又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嫁給了林火旺。

劉文正這心里成天成天的不得勁，每天晚上睡覺前，每每想到這個，就心疼得睡不著??！

甚至于……

近來幾天，他都有一股沖動勁，想要開著拖拉機到林家溝生產(chǎn)大隊去。

親自找到柳茹夢，說服她和林火旺離婚，自己要扮演那個救她脫離苦海的大俠。

然而……

終究他還是沒有這個勇氣，既迫切地想要看到柳茹夢，卻又害怕去見她。

卻是萬萬沒想到，今天一大早被公社主任趙大錘喊起來，去執(zhí)行特殊秘密任務(wù)，竟然還能遇到柳茹夢。

從看到柳茹夢的第一眼開始，他的眼睛就沒有離開過她的身上。

以至于，他差點連拖拉機都忘記停了，直接都要懟到林水生的驢車上了。

“停停停！我說趙主任，你們這興師動眾的去哪疙瘩??！

這是又要抓什么犯罪分子還是間諜特務(wù)??？”

林水生急忙控制著驢車躲避開來，然后笑著開口喊道。

劉文正也趕緊晃過神來，將拖拉機給停穩(wěn)。

坐在他旁邊的紅星公社主任趙鐵錘，卻是冷笑了一聲，然后做了一個手勢，叫道:

“我要抓的犯罪分子，就在你的驢車上。來呀！把那敢進軍營偷槍的大膽狂徒林火旺給我拿下。”

嘩啦！

一聲令下。

七八個黃棉襖的民兵，就從兩輛拖拉機上跳下來，將林水生的驢車給團團圍住。

領(lǐng)頭那人是公社的武裝部長孫建設(shè)。

他的翻毛領(lǐng)子上沾著冰碴，嘴上的八字胡結(jié)了霜，腰間牛皮槍套擦得锃亮，走起路來銅扣子叮當(dāng)響。

而跟在他身后的民兵都背著和林火旺一樣的56式半自動步槍，槍管上的烤藍在雪地里泛著冷光。

“什么？你們是要來抓阿旺的？

開什么玩笑？趙主任、孫部長，我可以證明，林火旺這一把56式半自動步槍，絕對不是他偷的。

你們大可以去問323團的王團長，真的是他那天在軍營里送給林火旺的?！?/p>

說到這里，林水生又趕緊補充了一句，“王團長還說要給林火旺正連級軍官的身份和待遇的，他的槍是合理合法的。”

“放你娘的狗屁！

林水生，你怕不是被這林火旺給騙得團團轉(zhuǎn)了吧？

他什么年紀和身份，憑什么拿到正連級的身份和待遇？

你這是把我當(dāng)猴耍吧？你覺得我會相信么？一個兵從入伍到提拔到正連級，得多少年，立多少功？

現(xiàn)在你跟我說，林火旺一個十八歲農(nóng)村長大沒入伍半大孩子，部隊給他正連級待遇？”

趙鐵錘對此嗤之以鼻，他倒是相信，這槍是團長王彪給林火旺的，但這種給絕對是違規(guī)的。

他的目的也非常明顯，一方面報復(fù)林火旺，另一方面要借此機會搞一搞那個囂張的團長王大彪子。

所以……

不管林水生怎么解釋，他一個字都不會相信，哪怕是真的，這個林火旺他也抓定了。

“哎呀！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p>

阿旺真沒偷槍??！趙主任，究竟我要怎么說，你才會相信??？”

林水生是真的急了，整個事情的經(jīng)過，他再清楚不過，是親眼看到林火旺在軍營里比槍法立威，然后團長王彪親自拉攏他的。

可這些又涉及到林火旺說的“特種作戰(zhàn)訓(xùn)練”的機密，他又不可能透露給趙鐵錘來解釋。

“抓人??！你們還愣著做什么，先繳了他的槍。

他要是敢反抗的話，就地擊斃！”

瞇著眼睛，趙鐵錘也是相當(dāng)果斷。

尤其是看到林火旺手上的56式半自動步槍，就更是成竹在胸，覺得已然是捉賊拿臟了。

只要在林火旺身上搜到了這把56式半自動步槍，就可以隨便拿捏他和王彪了。

“不準你們抓阿旺，阿旺沒有犯法?！?/p>

柳茹夢緊張地看著這一切，哪怕有林火旺提前和她打了招呼，但心還是立馬提到了嗓子眼。

她本能地就護在了林火旺的跟前，雙手張開，非常堅決地說道。

“讓開！你一個婦道人家，擔(dān)心傷到你。”

武裝部長孫建設(shè)拿著手槍，直接就指著林火旺，質(zhì)問道:

“林火旺！是你自己放下槍，主動跟我們走呢！

還是我們下了槍，給你上了銬子再走呢？”

他這話，其實還算是客氣了。

換做趙鐵錘的話，恐怕直接上來就是一個槍托了。

“我跟你們走，配合工作嘛！

我相信，我們的組織不會冤枉一個好人?！?/p>

林火旺拍了拍柳茹夢的肩膀，示意她讓開。

然后便將背著的56式半自動步槍給交了出去，主動走下了驢車。

“嗯！算你還有點思想覺悟。

組織是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但同樣也絕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壞人。”

孫建設(shè)押著林火旺，很順利的就上了拖拉機。

因為林火旺這么配合，他也就沒有給他上銬子了。

而公社主任趙鐵錘看到貌美的柳茹夢，心里卻是又有了點想法。

他湊上前去，冷聲道:“柳茹夢，你和林火旺是夫妻，說不定是共犯，也得一起帶走。”

這一下，已經(jīng)上了拖拉機的林火旺，便瞪著眼睛，懟道:

“趙主任，一人做事一人當(dāng)。

現(xiàn)在都是人民當(dāng)家作主，你難道還想搞古代封建連家人連坐的那一套？”

拖拉機手劉文正聞言也是著急起來，他可太清楚這趙鐵錘干的那些勾當(dāng)了。

但凡漂亮點的女孩，到了他的手上，還有好的？

而聽到林火旺這么有理有據(jù)地反駁趙鐵錘的話，頓時也是一陣驚喜與意外，沒想到林火旺這個土包子，還能說出這種話來。

“哼！”

被林火旺這么一懟，趙鐵錘也沒有什么好借口再強拉柳茹夢走。

但是，他看到驢車上拉著的那些野豬肉和狼肉，立馬又有了主意。

他喊道:“來人啊！把車上這些肉都給我搬上拖拉機。

林火旺啊林火旺！你不僅偷槍，還涉嫌投機倒把。

說！你們拉著這么多的肉食出去，是要賣到哪里去？”

林水生立馬大喊阻止道:

“趙主任，你這過分了?。?/p>

這些野豬肉和狼肉，都是阿旺作為守山人打來的。

而且，都是要拖到323團給王團長的，并不存在任何投機倒把的行為?！?/p>

“哼！信你隨口胡謅？

你說是給王團長的，就是給王團長的么？

總之，你拿不出證據(jù)來，證明這些肉是給王團長部隊送去的。

那么，這些肉我們就先扣下，拉回公社。

你大可以去叫王團長來公社找我們要……”

一聲令下，民兵們便在趙鐵錘的指揮下，把林火旺準備的幾百斤野豬肉和狼肉全給搬到了拖拉機上。

然后，隨著趙鐵錘一聲得意的大笑，便又突突突的冒著黑煙揚長而去了。

“水生叔，他們太過分了?。　?/p>

柳茹夢看著遠去的拖拉機，是又生氣又著急。

“怎么辦?。苛?。

阿旺肯定是被冤枉的，但是那趙鐵錘明顯不懷好意。

他這是想要徹底整死阿旺??！

要真被坐實了偷盜軍槍的罪名，可是要槍斃的??！”

林水生也哭喪著臉，慌忙說道。

“別慌！水生叔，剛剛看到拖拉機來的時候，阿旺就知道來者不善。

他已經(jīng)提前跟我說了，要是他真被抓走了。

不要耽誤時間，我們馬上趕到公社去，到323團駐地，找王團長幫忙。

只要有王團長幫忙作證，就能還阿旺一個清白的。”

柳茹夢強行鎮(zhèn)定下來，在腦海當(dāng)中把林火旺剛剛對她說的每一個字，都仔仔細細回想了一遍。

“好！那我們趕緊出發(fā)，早點把阿旺救出來，也能少受點苦?！?/p>

林水生立馬催動著驢車，加快速度往公社方向趕去。

……

而另一邊，趙鐵錘看著這拖拉機上裝的幾百斤肉，那心里真是樂開了花。

意外之喜??！

沒想到來捉林火旺，還能額外再得這么多肉。

拉回公社庫房那是絕對不可能的，這是自己辛辛苦苦搞來的，怎么能歸集體呢？

頂多分這些民兵們一人一兩斤肉，讓他們把嘴給我閉上，剩下的當(dāng)然拉回自己家去了。

“趙主任，你看這林火旺，完全是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

會不會你的情報有誤，他的槍真是正規(guī)渠道來的，是那王團長送給他的呢？

畢竟，上一次公審大會的時候，我們也都看到了。

王團長和他媳婦柳茹夢的關(guān)系不淺，送一把56式半自動步槍給他防身，也是說得過去的?！?/p>

武裝部長孫建設(shè)，小聲地湊到趙鐵錘身邊說道。

“哼！你怕什么??？

他王大彪子不過是一個團長而已，有什么資格拿公家的槍去送人？

不是還好說，要真是王大彪子送給他的。我連王大彪子一起辦……”

瞇著眼睛，趙鐵錘倒真是一副勝券在握的態(tài)勢，笑著說道。

“你？敢辦王團長？你職級都沒他高，手下兵也沒人多。

擔(dān)心王團長跟你翻臉！”

孫建設(shè)笑了笑，說道。

趙鐵錘卻是冷哼一聲道:“我辦不了他，當(dāng)然會找能辦得了他的人來咯！

剛剛出發(fā)的時候，我已經(jīng)打電話給到縣武裝部，把案子匯報上去了。

張部長非常重視，并且表示會立刻趕到我們公社來。

哼！到時候王大彪子要是敢仗著團長身份來強行要人，自然有張部長和他對峙。

若真是他私下把部隊的槍支送給私人，別說是救這林火旺了，就是他自己，也等著被告上軍事法庭吧！

或者……他得跪著求我們給他蓋蓋子，我們才考慮考慮是不是可以放他一馬。

反正不管怎么樣，這個林火旺是死定了。老孫，一會這野豬肉拿十斤回家，嘗嘗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