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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宗與陸,兩談話

寧芙在聽到宗肆到訪的消息時,便避開去了陸夫人在。

前些時日兩人方才談及一些敏銳的話題,這會兒若要碰上面,卻也是尷尬的。

宗肆踏入書房之中,一眼便看見了陸行之身旁,還飄著裊裊熱氣的茶盞,不動聲色的收回了視線。

方才是誰在這書房中,又是誰在聽聞他來了便避開,并不難猜測。

宗肆不由扯了下嘴角,躲得倒是勤快,便是碰上面,他還能吃了她不成?

陸行之也注意到了他眼神落在何處,卻是半分也不在意,也并無遮掩之態(tài)。

兩人誰也未提這盞熱茶之事,聊起公事來,宗肆卻是一眼看見了那墻上掛著的灼耀,若是做過的夢便是上一世的情形,寧芙曾用過此物,誘哄過他圓房。

如今這柄弓,卻掛在了陸行之書房的墻上,他顯然對這弓極愛惜,回京后必然擦拭過,那弓臂,黑得發(fā)亮。

其實(shí)男子在這方面,亦是極其敏銳的,倒不是這灼耀名貴到他非得到不可,只是討自己歡心的禮物,如今成了別人的,心中自然不快。

也不止是不快,要是上一世他得知寧芙這一世會將灼耀送給旁人,他不會同她圓房的。憑什么把屬于他的東西,拿去哄其他公子開心?

“糧草緊缺一事,消息泄密自何處,可有消息了?”宗肆收回視線問道。

其實(shí)真自何處泄密的,雙方都心知肚明,也已有了線索。

陸行之斟酌片刻,道:“世子有何打算?”

宗肆道:“即便有了證據(jù),只要圣上愿意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那證據(jù)便也算不得證據(jù),向圣上透露些許不確切的線索便是?!?/p>

敬文帝若要保孟澈,這些線索不構(gòu)成證據(jù),也不至于讓他下不來臺。若不保孟澈,再將確鑿的證據(jù)交由敬文帝也不遲。

這些證據(jù),眼下先留著,若是哪天敬文帝有收拾孟澈的打算,這些證據(jù)自然還能派上用場。

陸行之并無半分意外,似乎早知曉了這種結(jié)果,不過他并無主動提的打算。

宗肆雖知他知曉更多,卻也從不為難他,陸行之勝在辦事上,每一件吩咐他去辦之事,都不會出差錯,不論是宋閣老受賄案,還是涼州剿匪,亦或是北齊境內(nèi)走私糧草。

宗肆本不愿在陸行之面前聊事關(guān)寧芙之事,只是盯著杯盞中的茶,還是忍不住淡聲問道:“上一世,她同我成婚后,過得很糟糕?”

其實(shí)他何嘗不是敏銳之人,早早就察覺到了,寧芙與陸行之重生一事,眼下寧芙向他坦白了,陸行之重生,便是更坐實(shí)了。

陸行之卻是頓了頓,那原本不卑不亢的態(tài)度,終于變了,沉思片刻,認(rèn)真道:“世子一直忙于公事,對四姑娘的回應(yīng)極少,若得夫君愛護(hù),女子過得再苦,也能撐下去,若夫君向來冷淡,女子對夫家,便無歸屬感,想來該是極痛苦的,四姑娘恐怕一直未能將宣王府,當(dāng)成自己家?!?/p>

而她在宣王府的三年,便一直形同于寄人籬下。

陸行之也是重生后,才想明白,寧芙的痛苦,來自于內(nèi)心的孤獨(dú)和不安,女子的天地便只有那般小,男子眼中的后宅,卻幾乎是婦人的全部。

其他人倒是能將注意力轉(zhuǎn)移至孩子身上,可她也沒有孩子,三年無所出的壓力,也緊緊扼住了她的脖頸,各府婦人,不少都在背后編排她。

宗肆扯了下嘴角,道:“看來她同你倒是開心的?!?/p>

陸行之不語。

宗肆也不再就這事問下去,恐怕也是人家兩夫妻的恩愛之事,而他眼下還做不到心平氣和地聽這些,而是道:“我不喜歡她,為何會同她成親?”

宗肆并非會妥協(xié)之人。

陸行之目光閃了閃,道:“那邊只有世子自己知曉當(dāng)時答應(yīng)親事,具體是何緣由了?!?/p>

宗肆看了他一眼。

“與她初成親時,世子或許只當(dāng)她是妻子,而四姑娘死后,世子卻是極傷心的,也許人只有在失去后,才方知珍貴。”

陸行之陷入回憶,淡淡說,“我是世子的幕僚,知世子在失去妻子后的痛苦,是以原先這一世,我曾想給世子一個機(jī)會。只是后來,既然你們無法情投意合,我只想她能能過好這一世,莫再香消玉殞?!?/p>

這一切,是在他發(fā)現(xiàn)寧芙的喜歡,已經(jīng)全然不在開始,他便消了撮合之意。

宗肆便想起了陸行之對自己的挑釁,不過卻算不上敵意,目的顯然不在爭奪寧芙,而是在提醒他,自己若是對寧芙不好,她便會回到他身邊。

“世子或許還會有極喜歡她的那天,不過我卻希望世子,這一世能讓她好好過自己想走的日子,她好不容易挽回了寧大人同寧夫人的感情,救回了被抄的公主府,也想方設(shè)法讓寧大人未被貶,國公府的命運(yùn),在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因她改變,她這樣努力,我舍不得她這一世,依舊白白活一遭。”

宗肆心中,卻有某個角落輕輕動了一下,其實(shí)在聽聞寧芙上一世在自己身邊過得不好時,他也是有幾分愧疚的,否則不會順了她的意,打消了成親的念頭。

成親這事,他順了她的意,雖其中是有她恩情的緣故,可同樣也是聽了她說不想再短命,覺得虧欠她。

宗肆并非覺得自己是個有憐憫心之人,不過那個時候,心中卻有幾分悶痛。他雖未必到了可以為她生為她死的地步,可也想她能好好的。

“她上一世,同這一世,有何區(qū)別?”宗肆又問了一句。

“上一輩子,要更天真一些,好說話一些,嫁給世子以后,倒從世子身上學(xué)走了幾分算計(jì)?!标懶兄佳坶g不禁染上笑意,是以這輩子,多了不少心眼。

聽得多了,宗肆便也覺得自己腦子走馬觀花般的閃過許多場景,像是經(jīng)歷了一些上輩子的場景。

宗肆心中不知在想什么,好半天才起身道:“我并非會脅迫她之人,前些時日,她已拒絕了同我的親事,我不會打攪她。”

其實(shí)有時夜深人靜時,依舊覺得不甘心,想用些手段讓她屈服于自己,可也只是想想,他并非恩將仇報(bào)之人。

宗肆離開陸府時,正好見寧芙同陸夫人在前院種花,兩人笑盈盈的,讓他的步伐停頓了片刻。

寧芙在看到自己時,便收起了笑意。

宗肆朝她微微頷首,便轉(zhuǎn)身走了。

寧芙松了口氣。

……

一直到有人來告知她茶莊來了新茶,寧芙才去了一次茶莊。

慕若恒道:“你父親,也該回京了,不日我便讓人提將他調(diào)回京中一事。”

寧芙沉吟片刻,道:“四皇子那邊,可否是莫要打草驚蛇的好?”

“孟澈只當(dāng)你父親去查那縣令的糧草,是中了宣王府的計(jì)策,且你父親回京得高升,他還有用得著你父親之處,便先由著你父親替他辦事。”慕若恒道,“孟澈本也就只為了對付孟澤,你父親幫他,便也是在替我做事?!?/p>

寧芙斟酌了片刻,這般在孟澈看來,父親也是盡心盡力,不會懷疑到父親頭上。

“四殿下這一回,圣上怕是無追究他的打算?!?/p>

“父皇如今身體尚好,便是為了打壓孟澤,也不會處置了孟澈?!蹦饺艉愕?,“每一任帝王,最提防的都是自己兒子。”

“神醫(yī)對此,怕也是樂見其成?!睂庈降?。

“不僅我,宣王府同樣也是如此?!蹦饺艉愕溃拔夷潜淼茏谒列宰庸掳?,我倒是未想到,他會主動提及與你的親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