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起來上次的爭吵,沈若櫻話語中,可是半分都沒有在意他的意味。
陸航之面如死灰。
而馮氏也道:“肯定是她!不然她為什么會放火燒死自己呢?!?/p>
“原來她這么惡毒,早早就給你下了毒??!”
“這個惡婦!”
沈若櫻的‘自盡’,讓這件事成了死無對證。
馮氏哭著喊我兒命好苦,怎的認(rèn)識了那樣歹毒的婦人。
秦國公聽得心煩意亂,他冷聲道:
“現(xiàn)在人已經(jīng)沒了,翠微閣也燒毀了,什么證據(jù)都沒有了。”
“眼下最重要的,是給航之解毒治?。 ?/p>
馮氏反應(yīng)過來,“對對對,這件事最重要!”
“國公爺,陸景煜是如何說的?白神醫(yī)什么時候來給航之治?。俊?/p>
秦國公皺眉,“人家白神醫(yī)根本就沒有說要來給航之看病,但他卻指出了法子?!?/p>
馮氏急切道:“什么法子?”
陸航之聽到后,也抬起頭,眼底都是期待的光。
雖然沈若櫻給他下毒這件事,讓他備受打擊,但日子還得繼續(xù)。
沈若櫻死了,他也就原諒她了。
但是他馬上要襲爵,成為下一任秦國公了,勢必要快點把這病給治好。
想到這里,陸航之跟他母親馮氏一樣,一起期待地看著秦國公。
秦國公一想到那個答案,心中酸澀萬分。
但到底還是說了出來。
“白神醫(yī)說,毒入臟腑,再不救治的話,唯恐有性命之憂?!?/p>
“而救治方法則是……去根!”
他說完,屋內(nèi)靜謐無聲。
趙靜一直扶著秦國公的手臂,站在他身邊,聽到后差點沒控制住笑出聲來。
她硬生生地咬破了嘴角,還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這才忍住。
但那邊馮氏卻猛然吸了一口氣,發(fā)出一聲哭嚎。
“天殺的?。∵@是跟航之有仇嗎,為何要這樣害我們航之?”
“國公爺,會不會是陸景煜跟我們有仇,故意這樣說的?。俊?/p>
“我不信!我要親自去見白神醫(yī)!”
秦國公:“景煜不是那樣人,他的人品可比你好多了!”
“他自然也沒有在這件事上騙我們?!?/p>
“至于要不要做……我們再考慮考慮?!?/p>
陸航之已經(jīng)從巨大的打擊中,回過神兒來,他緊張道:
“父親,總是有保守的治療法子吧?”
“不一定非要去根吧?”
偶爾不舉跟永遠(yuǎn)都沒有了,這兩種情況可是不同的!
那他就是太監(jiān)了啊!
秦國公此時狀態(tài)不好,眼前已經(jīng)一陣陣地發(fā)黑。
他扶額道:“航之,這件事對你十分重要,你自己盡快下決定?!?/p>
隨后,他就讓趙靜扶著自己走了。
只是一回到了住處,秦國公就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他已經(jīng)在硬撐著了。
偏偏這邊屋內(nèi)的母子來,馮氏對著他們離開的背影,唾了一口:
“我都懷疑他是不是在外頭還有私生子了,怎的對你這樣不在乎?”
“莫非我當(dāng)年生你的時候,你也被偷換掉了?”
陸航之腦海中一片空白,接連兩次打擊,已經(jīng)讓他形容枯槁,生不如死了。
他帶著哭腔道:“娘,我不想變成太監(jiān)?。 ?/p>
馮氏連忙抱著他也跟著哭。
“我可憐的兒啊,肯定是那陸景煜故意要害你,咱們可不能著了他的道!”
“這段時間,娘再去想法子求名醫(yī),一定會治好你的??!”
“娘還等著你襲爵呢!”
陸航之的心情慢慢平靜下來,但心頭對陸景煜的恨意,卻在瘋狂增長著。
陸景煜,明明你已經(jīng)擁有了權(quán)勢,地位,還有青檸。
為什么還要來害他!
其實陸景煜今天的心情也十分不好,回府后,臉色也陰沉沉的。
川谷等下人都噤若寒蟬。
就連平時見到爹爹就要抱抱的小曦瑤,都將小手背了起來,不敢去抱臉色不好的爹爹。
所有人都求助般地看向顧青檸。
顧青檸讓廖婆婆帶小曦瑤下去,走到了陸景煜身邊,幫他按揉一下肩膀。
“肩頸這么緊,今天又習(xí)武了?”
陸景煜:“沒,打架了。不,是打人了。”
顧青檸:“哦,是你手下哪個兵將偷懶了嗎?”
陸景煜沉默了一下,然后轉(zhuǎn)過身,用臉貼著顧青檸的手。
他郁結(jié)道:“青檸,我本來這段時日,情緒已經(jīng)很穩(wěn)定,也不會夢到屠城那些畫面了?!?/p>
“可是今天聽了陸航之幾句話,我竟然就發(fā)怒了。”
他不想欺騙青檸。
因為他深深地知道,自己這種狀態(tài)是生病,是不好的。
顧青檸耐心道:“他說了什么?”
話到嘴邊,陸景煜卻又停住,“算了,不跟你說了?!?/p>
“總之,我一腳把陸航之給踹進(jìn)荷花池里的時候,馮氏哭得跟死了兒子似的?!?/p>
顧青檸頓時就明白了。
那陸航之說的肯定跟她有關(guān)系。
還很難聽。
所以陸景煜才不想讓她聽到,再難受一遍。
顧青檸溫和道:“你的這種情況,心結(jié)得打開,不能悶在心里面?!?/p>
“你若是不想跟我說,可以去跟白神醫(yī)說。對了,他白天還說,要找你下棋來著?!?/p>
現(xiàn)在時辰的確尚早,陸景煜想了想,就點點頭。
他乖乖地去了白神醫(yī)休息的客房。
白神醫(yī)見到陸景煜來了,頓時十分高興,“終于舍得來陪我這個糟老頭子啦?”
然后,下棋連輸了三盤。
白神醫(yī):“……”
他狠狠皺眉,“不玩了!你這是帶著怒氣來虐我這個老頭子的??!”
陸景煜:“我不是沖您?!?/p>
“本來青檸幫我調(diào)理后,我的狂暴已經(jīng)好了許多,可是今天卻被陸航之三言兩語給激怒了?!?/p>
白神醫(yī)意外:“就陸航之那一腳踩進(jìn)棺材的破身子,還能夠刺激到你?”
“他說了什么?”
陸景煜沉著俊臉,把陸航之說過的那些話,復(fù)述一遍。
白神醫(yī)瞬間就明白,為什么這小子來找自己,而不是找檸丫頭幫他緩解情緒了。
這是在心疼媳婦呢。
他摸著白胡子,笑瞇瞇道:
“之前我還擔(dān)心,你會不會欺負(fù)檸丫頭?!?/p>
“如今看到你對她感情如此深,老朽也就放心了啊?!?/p>
當(dāng)年他就看檸丫頭,孤苦伶仃,心疼不已。
再后來,一次偶然間撿了被算計受重傷的陸景煜。
白神醫(yī)拿出了自己珍藏的藥,把這小子給救活了。
誰想到,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景煜這小子竟然會娶了檸丫頭?
陸景煜:“白神醫(yī),那我這病……”
白神醫(yī):“你這哪里是病,不過是吃醋了而已啊?!?/p>
陸景煜:“可是我剛才心頭都是戾氣,是真的很想殺了陸航之。”
白神醫(yī):“他侮辱你珍重的夫人,你打殺他不是應(yīng)該的嗎?”
“大丈夫維護(hù)自己的夫人,這本沒有錯?!?/p>
“而且你也沒有失去理智,不只是把他給踹進(jìn)湖中了嗎?”
如果陸景煜突然發(fā)了瘋,把整個國公府的人全屠了。
這才是出了大問題。
陸景煜已經(jīng)平靜了下來。
“其實還想多踹他幾腳的,但是看他那破身子,我擔(dān)心直接把人給踹沒了?!?/p>
雖然當(dāng)年這場烏龍,秦國公在某種程度上,也是受害者。
而且這么多年,秦國公也對陸景煜有意無意的冷落。
可陸景煜卻還是在做事情的時候,給秦國公一點面子。
到底是叫了這么多年的父親。
至于那陸航之……
陸景煜:“我把中毒之深,只能去根的法子,都同他們說了。”
“但是我感覺,他們可能不會同意這樣做?!?/p>
白神醫(yī):“被下毒了這么久都沒發(fā)現(xiàn),本來就是他們愚笨。你已經(jīng)提醒他們了,也算是仁至義盡?!?/p>
不讓你說得多了,人家非但不會感激你,甚至還會怨懟你。
陸景煜點了點頭。
他重新將棋盤再次擺好,“白老,要不再下三盤?”
白神醫(yī)看著他眉心舒展開來,已經(jīng)解開心結(jié)的模樣,頷首說好。
然后。
白神醫(yī)又連續(xù)輸了三盤。
白神醫(yī):“……”
這棋是半點都下不下去了,白神醫(yī)直接將陸景煜給趕走了。
解開心結(jié)的陸景煜,心情很好地回了正院。
見到他眉心舒展的模樣,就知道沒事了。
但顧青檸還是問了秦國公府的事情。
陸景煜:“這毒八九不離十,就是沈若櫻給下的,不過如今死無對證了?!?/p>
顧青檸點了點頭,“說實話,這個下毒倒像是沈若櫻的風(fēng)格?!?/p>
“至于焚火自盡,可不像是她能夠做出來的事情?!?/p>
“對了,那么他們同意給陸航之治療了?”
陸景煜搖頭,“他們都在猶豫,甚至,我懷疑他們不信我說的話?!?/p>
顧青檸想起來馮氏跟陸航之的性格,想著陸景煜這個猜測,應(yīng)該不是空穴來風(fēng)。
不過,跟他們無關(guān)了。
顧青檸:“咱們?nèi)手亮x盡,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
陸景煜:“好?!?/p>
一夜好夢。
等到第二天陸景煜用過早膳去上朝了,顧青檸就開始了一天的主母日常。
這邊正看著賬冊,那邊陳芬芳就進(jìn)來稟告。
“夫人,宮里頭來人了!”
顧青檸微愣,沒聽景煜說過,宮中要有什么事情啊。
而且,景煜被冊封太子的事情,應(yīng)該也沒有定奪。
顧青檸謹(jǐn)慎道:“來的是何人?”
陳芬芳道:“是慈寧宮的孫福海孫大伴,他還帶了兩位嬤嬤來?!?/p>
顧青檸突然想起來,之前柔妃對她說過,會讓嬤嬤來教她一些宮中的規(guī)矩。
畢竟自己的身份已經(jīng)是皇子妃了。
可問題是,這人怎么是孫福海帶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