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董里陶瓷,銅器,鐵器更易保存,流傳下來的類型比較豐富,數(shù)量龐大。
但絲織品,絹布,棉麻易腐化,百年就爛沒了。
就算僥幸在密封的墓室里儲存完好,打開墓室空氣流動的一瞬間,也會加速氧化,很難有完整留存下來的。
床上堆的這些錦緞雖然有些舊了,但依然能看出原本鮮艷的顏色,
繡工精細,針腳細密,圖樣是宮廷匠人常用的吉祥紋。
這是皇家繡品。
還有幾件絲絹薄如蟬翼,比現(xiàn)在的歐根紗薄得多,上面的蝴蝶繡紋甚至能看到細密的翅膀紋路,是正宗蘇繡。
這幅繡品她在壁畫上見過,這是南宋時期的。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贗品。
她有點緊張,悄悄拍了一張照片發(fā)給自己的導(dǎo)師。
李管家聽聞消息,匆匆趕過來。
“夫人,這是江小姐的閨房,她愿意往房間里放什么,是她的自由,您別跟她置氣?!?/p>
他招呼傭人:“還不快扶著傅夫人回房間,去催一催家庭醫(yī)生?!?/p>
他掃了一眼地上的藥材,心疼的不行,這么好的東西,江小姐怎么能隨便扔地上。
“快給江小姐拿保險箱來,這可是上好的藥材,怎么能隨便扔在地上,暴殄天物?!?/p>
他一臉心疼,語氣不容置疑,傅夫人聽著更加不爽,她對這個家的影響力還不如一個老管家。
當著這么多豪門太太的面子,她要是被管家攆回去,以后她還怎么在世家里立足。
她道:“去找老太太來,我不喜歡這些破爛,今天她必須把這些東西扔出去,否則我就拒絕參加明天的婚禮!”
李管家有點無奈,知道她動了氣,不想在外人面前鬧得太難看,加上明天就是傅冥淵結(jié)婚的大日子,不能在這個時候出紕漏。
不大一會兒,老夫人在月瑤的攙扶下過來。
同行的還有兩位老者。
一位白發(fā)蒼蒼,后背傴僂的老婦。
另一位背脊挺直,童顏鶴發(fā),身體精瘦,一開口就中氣十足。
“哪里有千年靈芝,快讓我瞧瞧,開開眼!”
眾人回頭,王夫人一眼認出來,這位就是她曾經(jīng)采訪過的,中醫(yī)泰斗沈守拙。
她一臉震驚:“沈院長,您怎么來了!”
沈院長已經(jīng)退休十多年,在家養(yǎng)身體,偶爾帶帶學(xué)生,已經(jīng)不再出診。
傅夫人不過是摔了一跤,能請得動沈守拙?
沈守拙似乎是沒認出她,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地上的一堆藥材,兩眼放光。
“哎呀,哎呀呀!這好東西怎么能扔在地上?!彼炔患按^去,從兜里掏出一雙白手套,戴上之后才小心翼翼捧起一支人參。
“五形俱佳,蘆碗緊密,艼須飄逸猶如龍須,肚腹飽滿猶如羅漢,表皮如琥珀包漿,好參啊,好參!”
“參齡百年以上,至于是不是千年,已經(jīng)超出我的分辨能力?!?/p>
他珍惜地將人參托在手里,低頭一看,激動得口干舌燥。
這樣品相好的人參,還有一堆!
一堆!
“這位小友,這些人參都是你的嗎?”他看向面前站著的黑發(fā)女子,女子長發(fā)垂到腰際,低著頭,臉藏在長發(fā)后面,似乎是有點害羞。
他瞧著女子腰細腿長,身子單薄,不是長壽體態(tài),有點可惜。
蔡蔡歪歪頭,露出一絲眼白,覷著這老頭。
心想這家伙應(yīng)該是老花眼,竟然沒發(fā)現(xiàn)她不是人。
她向來是個尊老愛幼的好孩子,禮貌搖頭,轉(zhuǎn)身指向身后的江小水。
她一轉(zhuǎn)身,眾人這才發(fā)現(xiàn),眼前這個女孩,竟然是面對他們的。
看她長發(fā)如瀑,還以為這是背面啊啊啊啊啊。
沈守拙顧不上那么多,看向江小水:“小友,這人參你賣不賣,能不能勻兌給我一個。就是我這兒存款不多,只能出得起七十萬?!?/p>
這樣好的貨色,能不能見到都要講機緣。
七十萬是他攢下來的工資和退休金,再多是真沒有了。
他想買一支攢著,未來他的學(xué)生們好歹能長長見識。
這樣好品相的人參用一顆就少一顆了。
他知道面前這小姑娘能一口氣拿出這么多人參,肯定不差這七十萬,他這是舍著老臉想讓人送一個。
江小水看他福澤身后,是杏林傳承者,以凡人之軀,身上隱隱還有功德浮現(xiàn)。
她大方擺手:“送你了,自己挑。”
此話一落,沈守拙激動得不知道如何是好,兩眼矍鑠。
“謝謝,謝謝小友,以后小友有什么事,只管找我,我粗通一些醫(yī)術(shù),能幫上的一定幫忙?!?/p>
他身上的功德更明顯了,隱隱有金光脫離他的身體,投到江小水身上。
江小水震驚。
好家伙,原來功德還能心甘情愿贈予,天道玩得真花。
那她以前被罵的幾千年算什么。
果然什么事都講究一個師出有名,不能做好事不留名。
江小水昂起下巴,矜持道:“你只要是為了治病救人,教書育人,造福百姓,你以后缺什么只管找我。”
“哎喲,這怎么說的,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謝好了!”沈守拙激動地要給江小水行拱手禮,發(fā)現(xiàn)手上還捧著人參。
他把玄關(guān)桌子上的瓶瓶罐罐推開,珍惜地把人參須捋整齊,小心地放上去。
“哎你這老頭怎么回事,拿開你的臟手,那可是唐代的白玉杯,葡萄美酒夜光杯,就是這杯子,快小心點別給啐了!”
白發(fā)老太太急忙推開他,拯救玄關(guān)桌子上的一堆文物。
蔣岫煙收到學(xué)生發(fā)的定位,就馬不停蹄趕過來。
前些年傅老太太給博物館捐贈古董,她們有一面之緣,她才有機會搭上線。
沒想到這滿屋子里都是和青銅劍差不多級別的古董。
憑她的眼力,打一進門就發(fā)現(xiàn)了,玄關(guān)桌子上的白玉杯極有可能是唐朝的,和博物館現(xiàn)存的幾乎一模一樣。
玉笛是兩漢時期的,床頭掉的降魔杵,應(yīng)該也是隋唐時期。
那張花鳥屏風(fēng)用的是兩宋技藝,但應(yīng)該是宋時修復(fù)的,成品說不定更早。
她在文學(xué)著作中看過這樣的記載,只可惜沒有機會見到實物。
痛心!
這么多價值連城的寶貝,竟然毫無保護地堆在地上。
她現(xiàn)在恨不能長成千手觀音,一個個護在懷里仔細小心地檢查。
要不是知道這是人家的私產(chǎn),她都想打電話搖人來干活了!
這里面但凡有一半是真的,考古界的進度都要向前推進一大步。
尤文龍拉她的衣袖:“老師,您快過去看看那柄劍,能不能青史留名就看這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