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明知道這是一場‘鴻門宴’,可嘴里還是忍不住使勁分泌口水。
她知道舅媽給她的東西不會下毒,他們要是真的想弄死她,根本不用浪費(fèi)一只烤鴨。
想了想,她伸出了滿是凍瘡的手,就往烤鴨上抓過去。
沒想到,舅媽一下把盤子端走。
“想吃烤鴨沒問題,只要你聽舅媽的話,想吃什么就有什么!”
小花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
他們是什么意思?
想讓自己再次去鬼市賣膏藥?
小花心里十分興奮。
要是能再去鬼市,她肯定就能逃離這個家!
她抬頭看著舅媽。
“好,我去,我今晚就去。”
不同于舅媽的和顏悅色,舅舅冷哼一聲。
“死丫頭,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你想借著賣膏藥的機(jī)會逃跑是吧!”
“我姐姐怎么就生了你這么個白眼狼?”
“你這這種成分,放出去是會被人拿石頭砸死的你知不知道?”
“老子護(hù)著你這么多年,供你吃供你住,你就這樣回報老子的?”
辛月香推了一下高勤奮。
“你別嚇著孩子!”
她轉(zhuǎn)頭笑臉對著小花。
“你舅舅不是那個意思,你看,現(xiàn)在天冷了,你出去賣膏藥,一站就是一夜,你舅舅心疼你?!?/p>
“所以想著你把這膏藥的配方寫出來,讓你舅舅做了出去賣,你在家里暖和和的睡覺多好。”
小花看著舅媽,現(xiàn)在心里只能想到四個字。
圖窮匕見!
他們知道自己不想再出去賣膏藥,害怕自己跑了或者折磨死了,這條財路就斷了,所以想要把配方捏在手里。
這樣無論自己是死是活,他們都能賺到錢!
小花看著兩個人的嘴里只覺得惡心!
這秘方都是爺爺丟了命,爸爸受著苦也一直守護(hù)著的東西,她就算是死也不會告訴任何人!
他們不演了,自己也不想再裝下去。
趁著辛月香沒防備,她猛地?fù)湎虮P子里的烤鴨,搶過來抱在懷里張嘴就肯。
現(xiàn)在她的想法就是活著,無論如何都要活下去!
爸爸還在受罪,等著她去救!
喬姐姐也答應(yīng)了她來救她,她相信能等到她!
小花一口一口地撕咬著烤鴨上的肉,來不及咀嚼便吞咽下去。
大概是好久沒吃油,烤鴨皮上冒出的油脂讓她覺得惡心,可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吃幾口,只能機(jī)械性地吞咽。
高勤奮立時被小花的行為激怒,一腳便踢了過去。
“他媽的,讓你吃了么你就吃!”
粗壯的腿踹下來,她感覺像是大樹砸在了自己身上。
一下又一下,踹得她想把肚子里的東西吐出來。
辛月香拉扯著高勤奮。
“秘方?jīng)]到手,你把她打死怎么辦!”
她一邊勸高勤奮,一邊威脅小花。
“小花,你就聽話吧,把配方寫出來,要不然你舅舅可要打死你了!”
小花覺得自己眼眶酸澀,可是已經(jīng)流不出眼淚了。
還記得她剛來舅舅家時,舅媽對她很好,舅舅雖然嚴(yán)肅,也還算親切。
舅媽總是哭泣,說家里要養(yǎng)表弟,肚子里還有一個沒出生,日子過得艱難。
她把身上母親的遺物偷偷賣了,貼補(bǔ)給舅媽做家用。
最后她不想賣了,舅舅就這樣打她。
他們哄著騙著掏空了自己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那時候就是這樣說的。
他們欺負(fù)她是個孤苦無依的小孩,可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不是小孩了,根本不會相信這些鬼話!
小花覺得自己腰快斷了,如果腰斷了,人就活不了了。
此刻,她絲毫不畏懼死亡,甚至有點(diǎn)期待。
她馬上就要見到爺爺了,也能再次回到媽媽的懷抱。
臨死時還能吃上烤鴨,也算是個飽死鬼。
“砰!”
巨大一聲響。
本就搖搖欲墜的木門,因?yàn)榇罅︴叻葟拈T框上掉了下來。
小花被嚇了一跳,抬頭看過去。
七八個男人闖了進(jìn)來,他們統(tǒng)一身穿深藍(lán)色外套,胳膊上別著紅袖章。
這熟悉的打扮讓她控制不住地尖叫起來。
“啊!”
高勤奮擦了一把頭上的汗,看到來人,心又放了下來。
“陳巡長,您怎么來了?”
“早知道您來,我下班時必須拿回家一個肘子,好好招待您?!?/p>
被喊陳巡長的人彎了彎嘴角。
“給我搜!”
瞬間,七八個人立刻動了起來。
高勤奮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陳巡長,我……我這……你知道的!”
三個孩子從隔壁跑了回來,為首的高金來拿著小木劍指向了陳巡長。
“你們是誰,來我家……??!”
陳巡長沒等他說完,一抬腳,高金來直接飛了出去。
剩下的兩個小弟弟見哥哥被打,身上的氣勢立刻沒了,站在院子里哇哇大哭。
高勤奮看見兒子被打,再也忍不住。
“有話好好說,你們這是做什么?”
陳巡長微瞇著眼睛,在屋子里四處打量著。
“好好說?”
“高勤奮,這話該我問你吧?”
“為什么不跟我好好說話呢?”
高勤奮再也不是當(dāng)初那個窮得連十塊錢都要貪的人。
這些年小花賺的錢,夠他們夫妻倆吃香喝辣,甚至還存了一大筆錢。
人一旦有錢就有了底氣,說話都沒那么虛。
“你闖進(jìn)我的房子,打我兒子,今天你不給我個解釋,我可要報公安了!”
陳巡長冷笑著從兜里掏出來一個膏藥直接扔到了高勤奮臉上。
“你給我解釋一下,這是什么?”
高勤奮本來理直氣壯,看到那膏藥立刻白了臉!
“這……這……”
辛月香臉白得像一張紙。
“不……不是我們家的,不是我家的。”
她指著地下躺著的小花。
“是……是她的,是她的!”
小花躺在地上,只有人沖進(jìn)來的時候害怕了一下,然后立刻明白過來。
高勤奮兩口子捂了這么多年,這件事都沒被別人知道。
偏偏這個節(jié)骨眼上膏藥被捅出來。
是喬雨眠,一定是喬雨眠來救她了!
所以,喬雨眠希望她做出什么反應(yīng)呢?
她應(yīng)該做出什么反應(yīng)?
小花拼命吞咽口水,飛速地在腦海中想著。
直到那個穿深藍(lán)色衣服的男人走到她身邊,蹲在她面前,拿出一片膏藥晃了晃。
“小丫頭,你知不知道這是什么?”
小花顫抖著,啞著嗓子開了口。
“膏……膏藥。”
蹲在身前的男人笑了笑。
“這膏藥是哪來的。”
小花盡量壓制自己的呼吸,不讓自己興奮得太過明顯。
“是……是我家的!”
她被舅舅送去鬼市賣東西兩年多,早就不是不諳世事的小姑娘。
喬雨眠已經(jīng)把刀遞到了她手里,她一定狠狠地把這把刀插入這兩個惡魔的心臟。
她裝出天真的模樣。
“叔叔,你是來我家買膏藥的么?”
“我家的膏藥可好使了,是舅舅和舅媽費(fèi)了很大力氣才做成的?!?/p>
男人伸出手在她臉上拍了兩下。
“好姑娘!”
辛月香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胡說八道,胡說!”
“明明就是你……明明就是你做出來的!”
小花頓時流出眼淚。
“舅媽,你不能什么事都怪我??!”
“表弟闖了禍,你不敢告訴舅舅,就讓我背鍋,拿我出氣,現(xiàn)在就連這樣的事都要賴我么?”
“是你跟我爸爸說收養(yǎng)我,我爸爸才把這個秘方告訴你的?!?/p>
小花抬頭看向男人。
“叔叔,這就是我舅舅做的,做膏藥的鍋在旁邊的房間里!”
小花話音剛落,陳巡長大闊步走了出去。
隨著隔壁房間的門被打開,翻找東西的聲音乒乓作響。
高勤奮已經(jīng)嚇得尿了褲子,一句話不敢說,辛月香坐在地上不斷地拍打著高勤奮的大腿。
“你快說句話啊,現(xiàn)在到底怎么辦?”
“勤奮,你說話啊勤奮!”
突然,隔壁的嘈雜的聲音停止,然后是陳巡長哈哈大笑的聲音。
高勤奮被這笑聲驚醒,邁著沉重的步子往門外走。
“陳……陳巡長,你聽我解釋……”
陳巡長身后跟著幾個男人,懷里端著炭爐和幾個飯盒。
飯盒里還有已經(jīng)凝固了的膏藥。
“高勤奮,跟我回去解釋吧!”
“帶走!”
院子里亂作一團(tuán),哭喊聲,求饒聲,鄰居都過來湊熱鬧。
“這怎么了?”
“好像是高勤奮?!?/p>
“我就說嘛,都是上班的普通人,怎么他家天天吃肉喝酒,還動不動的去國營飯店。”
“肯定是做了不好的事,這樣的人真是活該啊!”
喬雨眠混在人群里,看著幾個男人押著高勤奮兩口子,他們身后還跟著手腕上拴著貼臉的小花。
她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高六在她身后拽住了她。
“別沖動,你說過的,你不能露面?!?/p>
喬雨眠感覺嗓子發(fā)緊。
“我就是……有點(diǎn)著急?!?/p>
高六咬了咬牙。
“很快,很快我們就能把她救出來!”
一家?guī)卓谌撕芸毂粠ё?,人群也跟著散開。
喬雨眠也跟著高六回到了他的小破屋里。
高六累癱一般地躺在了床上,喬雨眠站在她面前。
“你的朋友靠譜么?”
高六拄著拐杖,眼下一片烏青。
“大姐,我這幾天心血都要熬干了,找到的人肯定靠譜。”
“那可是錢啊,活生生的兩千塊錢,你也是舍得,為了小花,眼睛都不眨一下地就拿出來了?!?/p>
喬雨眠坐在凳子上,用意念從空間里拿出一塊石頭。
“錢跟人命比起來不算什么,兩千塊換小花的自由,值得!”
高六哼唧著。
“兩千塊,我要掙多久才能掙回來。”
喬雨眠踢了踢高六。
“你起來,看看這個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