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思瓊眼眶紅紅的,像是在忍受著無盡的委屈。
說話的同時,雙膝一軟,就真的準(zhǔn)備跪下去。
侯夫人看到這一幕,頓時心疼壞了,趕忙將林思瓊攬?jiān)诹藨牙铩?/p>
“不行!思瓊,我不能讓你受這種委屈!”
林思瓊不停地?fù)u頭,“母親,只要姐姐和幼寧能消氣,我受再多的委屈,都不覺得委屈。”
“思瓊!我的思瓊啊!你怎么就這么心軟善良?。≡趺纯偸菫樗丝紤]?。∧氵@是要把母親的心給剜出來??!”
兩人抱在一起,你說一句,我說一句,哭得不能自己。
一等將軍府并不在鬧市,但是也會有百姓從門口經(jīng)過。
她們鬧出了這么大的動靜,自然吸引了不少百姓聚攏過來。
有些婦人和年輕的女子看到這一幕,眼眶一酸,幾乎要跟著一起落下淚來。
有些人更是對著虞幼寧指指點(diǎn)點(diǎn)。
“小姑娘家家的,怎么這么狠心??!”
“自己的親外祖母哭成這樣,姨母哭成這樣,都要給她下跪了,她還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刈隈R背上?!?/p>
“就是說啊!這么小的年紀(jì)就有這么冷硬的心腸,怎么教的??!”
林思瓊聽著周圍的議論聲,依舊伏在侯夫人的肩膀上哭泣,可眼中卻滿是得意之色。
虞幼寧一個小丫頭片子,還妄想和她斗!
簡直是癡人說夢!
虞幼寧最好是一直在馬背上坐著,千萬不要松口。
這樣虞幼寧和虞聽晚的名聲才會徹底發(fā)臭!
正想著,就聽到了一句聲如洪鐘的斥責(zé)。
“夠了!都閉嘴!”
這是溫老元帥的聲音!
眾人同時閉上了嘴,都不解地看向了溫老元帥。
溫老元帥功在千秋,就算是生活在京城中的百姓,也都感念溫老元帥。
此時見溫老元帥發(fā)怒了,自然都不敢在吭聲。
溫老元帥也不去看周圍的百姓,一雙虎目只凌厲地盯著侯夫人。
“你口口聲聲說是來接聽晚和幼寧回去的,可是卻任由你這養(yǎng)女顛倒黑白,抹黑聽晚和幼寧的名聲,你簡直不配當(dāng)一個母親!”
“這養(yǎng)女字字句句都在給幼寧挖坑,就是為了讓眾人都對幼寧和聽晚指指點(diǎn)點(diǎn),你不為她們二人做主也就算了,竟然還抱著這個蛇蝎心腸的女人哭,我看你的眼睛瞎了!腦子里也全是水!”
溫老元帥熟讀兵法,對一些彎彎繞繞了如指掌。
林思瓊打的是什么主意,他已然看清楚。
既然看清楚了,那就不能忍!
必須當(dāng)面拆穿林思瓊的真面目!
侯夫人被永安侯指著鼻子罵,既有些羞惱,又有些驚疑不定。
思瓊...真的是溫老元帥說的這樣嗎?
林思瓊感受到侯夫人的身體僵硬了一瞬,知道溫老元帥這些話,已經(jīng)進(jìn)了侯夫人的心里,趕忙直起了身子。
“母親,我真的沒有...”
“既然老元帥覺得我道歉的心不誠,那我現(xiàn)在就跪下!”
“幼寧!姨母給你磕頭!”
虞幼寧哼了一聲,“那你磕吧!你搶占了我娘親的嫡女位置,一占就是二十五年。那你就磕二十五個頭,權(quán)當(dāng)給我娘親賠罪了。”
林思瓊傻眼了。
這...這是怎么回事!
虞幼寧為什么會答應(yīng)下來?
她就不怕被人戳著脊梁骨罵嗎?
正在這時,一行人匆匆朝著這邊走來。
為首的穿著總管太監(jiān)的衣服,滿臉都是笑。
“老元帥,小神醫(yī)!奴才來送東西啦!”
趙公公的聲音偏尖細(xì),再配上他臉上那帶著些許諂媚的笑容,整個人給人的感覺都有些怪怪的。
百姓們雖然不知道趙公公究竟是誰,可只聽這聲音,也知道肯定是宮里出來的。
他身后跟著的人,不是捧著托盤,就是抬著箱子,一眼看去,滿眼的金碧輝煌,珠光寶氣,看得人眼睛都要直了。
溫老元帥自己先下了馬,又將虞幼寧抱了下來,這才笑著問趙公公,“趙公公前來所為何事?”
趙公公環(huán)視一圈,這才笑著道,“老元帥,您的孫女發(fā)現(xiàn)了百味齋的飯菜有問題,不僅幫著太子抓到了作惡之人,還給中毒的百姓看診開藥,簡直功不可沒?!?/p>
“皇上知道這件事之后,龍心大悅,既然早朝的時候,親口稱贊府上小小姐是神醫(yī),還給了諸多的賞賜!”
“皇上還說,老侯爺您教養(yǎng)有方,功在社稷,也給了老元帥諸多賞賜,這次一起帶來了?!?/p>
百味齋的事情,京城中無人不知人不曉。
在場的這些百姓,也都聽說了小神醫(yī)的大名。
他們雖然自己沒有中毒,可是親朋好友總有出事兒的。
且若不是小神醫(yī)發(fā)現(xiàn)了百味齋有問題,那他們以后去百味齋吃飯,那不就也跟著中毒了?
這樣說起來,他們更應(yīng)該感謝小神醫(yī)才對。
他們之前想要感謝,都不知道去哪兒找人,只能在心里干著急。
但他們怎么也沒有想到,他們心心念念想要感謝的小神醫(yī),就是面前這個長相精致的小姑娘。
那他們剛剛都在做什么?
他們竟然當(dāng)面說小神醫(yī)人品不行,當(dāng)面說小神醫(yī)的不是。
有人在心中懊悔。
有的人已經(jīng)抬起了手,狠狠地給了自己一巴掌。
滿臉都是自責(zé)與愧疚。
旁邊的人見了,眼巴巴的看過去,“我自己下不了手,你能不能給我一巴掌?”
那人也是沒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能從別人的口中,聽到這樣的要求。
驚訝過后,就是滿眼的興奮,手也抬了起來,躍躍欲試。
趙公公剛剛還一臉的笑,可見溫老元帥遲遲不開口,心中也跟著著急起來。
“老元帥,你看...咱們是不是要進(jìn)去接賞啊?”
溫老元帥卻搖了搖頭,“接賞賜的事情不著急,眼下還有另外一件更重要的事情?!?/p>
“哎呦,我的老元帥呀!還有什么事情,是比接皇上的賞賜更重要的啊?”
誰那么大的膽子?
竟然敢說自己的事情比皇上的事情還重要。
等他回去回稟皇上,定然要讓那人好看。
溫老元帥看向林思瓊和侯夫人,“就是她們兩個人。她們二人攔在府門口,口口聲聲都在說幼寧是個不孝不悌之人?!?/p>
趙公公眼珠子一轉(zhuǎn),瞬間就明白了溫老元帥的意思,趕忙陪了一臉笑。
“老元帥,您這說的是什么話?小神醫(yī)救了這么多人,小小年紀(jì)就已功德無量,誰敢說她不孝順?”
林思瓊臉色變了又變,很想開口解釋,可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自己能說什么。
她是真的沒有想到,竟然會剛好撞到過來送賞賜的趙公公。
皇上是在早朝的時候夸贊的虞幼寧和溫家,就算要送賞賜,不應(yīng)該早早的送來嗎?
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到了午膳時間,哪有人這個時候送賞賜的?
林思瓊就算是想破了腦袋,也不會想到,這個時間正是楚淮序特意叮囑的。
林思瓊陪著笑看向趙公公,急急忙忙地解釋,“公公,我們并不是來找事的,而是我父親母親想念外孫女,我們這才想把幼寧接回去小住幾天。
幼寧年紀(jì)小,看事情的時候看得不全面,還以為他和他的母親在侯府受了委屈,一直記恨至今,不愿意回去看望,這才爭執(zhí)起來……”
“姨母胡說!”虞幼寧氣呼呼地看著林思瓊,“明明上次,是外祖父非要把母親嫁給別人,還不讓我繼續(xù)去國子監(jiān)讀書,母親生氣之下這才帶我離開,難道這都是誤會嗎?這就不是委屈嗎?”
“既然姨母說這不是委屈,那外祖父為什么不安排姨母嫁給別人?為什么還要讓梨兒去國子監(jiān)讀書?”
虞幼寧擰著眉毛,認(rèn)真地思索了一會兒,突然恍然大悟。
“我明白了!外祖父這是偏心!”
虞幼寧每說一句,林思瓊的眉頭就跟著跳動一下。
她下意識地朝著趙公公看去,果然看到趙公公臉上的笑容淡了下來,看過來的眼神也變得意味深長。
趙公公乃是大內(nèi)總管,是皇上貼身最信任之人。
若是他回去將這些事情全都稟明皇上,那皇上會怎么做?
豈不是要更厭惡侯府了?
若是在因此討厭梨兒,那可就真的是雞飛蛋打了。
林思瓊心思飛快的轉(zhuǎn)動,剛要繼續(xù)解釋,就聽身旁的侯夫人開了口。
“好了,幼寧,這些事情以后莫要再說了,之前不就已經(jīng)解釋清楚了嗎?這不過是個誤會罷了。你怎么還總是提起來?小小年紀(jì)可不該如此記仇,更不應(yīng)該學(xué)人翻舊賬……”
虞幼寧歪了歪頭,“既然是舊賬,為什么不能翻呀?若是不翻一翻,時間長了忘掉了怎么辦?”
她外祖母說了,只要是別人欠他們的賬,就算是一文錢,那也是要收回來的。
侯夫人張了張嘴,愣是沒能再說出什么話來。
林思瓊也很想解釋,可虞幼寧卻不給她時間了。
“姨母,我和祖父剛剛回來的時候看見姨夫啦!他坐在馬車上,和一個漂亮的姨姨手拉著手,那個姨姨是誰呀?姨母你認(rèn)識嗎?”
“什么?”林思瓊不可置信地看著虞幼寧,“這種話可不能開玩笑?!?/p>
溫老元帥冷笑一聲,“幼寧會拿這種事情同你開玩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