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覦仔細(xì)與她說了俞家的事情,見她明白過來,這才說道:“所以你不必?fù)?dān)心,我和俞家之間只能算做交易?!?/p>
“這信物是俞家給我的承諾,也是他們將來可能會(huì)需要我?guī)椭臈l件罷了,他們不會(huì)禁止我將這東西交給別人,無論是誰,只要執(zhí)此信物,便能換俞家出手一次?!?/p>
沈霜月皺眉:“那我也不能要?!?/p>
“你可以的?!迸嵊D正色:“貿(mào)然將你拉進(jìn)盛家這灘渾水,雖有些無恥,但我不后悔,可是于你而言未必愉快,所以除卻我之前與你所說的那些,總還要給你一些讓你安心之物。”
“我將俞家信物轉(zhuǎn)贈(zèng)給你,若有一日你覺得危險(xiǎn)或是不安之時(shí),這信物可保你無憂?!?/p>
他說話間伸手從懷中取出一份東西,遞給沈霜月,
“空口無憑,以此為證。”
這是……
沈霜月下意識(shí)看向他遞過來的東西,就瞧見那上面蓋著“俞”字以及酆俞錢莊印鑒,她忍不住驚訝抬頭。
裴覦竟是尋了俞家人,以酆俞錢莊為證,將信物轉(zhuǎn)讓之事落實(shí),也就是說,他將這信物給她,酆俞錢莊和俞家的人也是知道甚至是同意了的。
從此往后這信物歸她,俞家那助力也歸她所有,但是裴覦卻要承了俞家人情。
裴覦朝著她說道:“這些東西原本昨日就該一起給你,但是俞家的人辦事有些慢,東西回來得晚了一些,所以才今夜給你送過來,你別介意?!?/p>
沈霜月緊繃著臉,不僅沒有接下來,反而伸手將桌上的東西推了回去。
“我說了,這些東西我不能要。”
“我也說了,你可以?!?/p>
“裴覦!”
沈霜月對于他的話有些惱,可裴覦卻是直接拉著她的手,將那契紙和赤金鑰匙一并放在她手上。
鑰匙上突起的紋路打磨的光滑,入手有些冰涼,沈霜月下意識(shí)就想要掙扎松開,將自己的手抽出來,然而卻被裴覦先一步合上了手。
“你……”
“沈霜月?!?/p>
似是知道她想要說什么,沒等她拒絕的話出口,裴覦就認(rèn)真說道:“你先聽我說?!?/p>
沈霜月眉心緊皺。
裴覦說道:“無論是昨日在盛家舊宅,還是今夜在這里,我與你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認(rèn)真的。”
“我能以盛家所有枉死之人性命起誓,我對你的真心,也無比確認(rèn)余生我只想要你,但是這心意對你來說并不公平?!?/p>
“是我一廂情愿,是我求而不得,也是我不肯放手,所以你無論拿走再多自保之物,從我身上掠取再多東西,于你而言都是理所當(dāng)然?!?/p>
“你不必覺得愧疚,更不必不安?!?/p>
沈霜月被他說破心思,手心里握著的東西滾燙,她急聲道:“可是這是俞家的信物?!?/p>
“那又如何?”
沈霜月隔著桌面看著對面握著他手,一副理所當(dāng)然,半點(diǎn)沒覺得把俞家信物給她有什么不對的裴覦。
她眼睫忍不住輕顫了顫,有些氣急敗壞地說道:“裴覦,我不一定會(huì)答應(yīng)跟你在一起,你沒必要給我這些東西?!?/p>
她不是圣人,亦知道那酆俞錢莊的能耐,她怎么可能會(huì)不垂涎俞家的東西。
一旦今日真的收了這信物,她就絕不會(huì)再將這能夠保命的東西還回去,而且……沈霜月忍不住沉聲說道:“你既然知道俞家對你的態(tài)度,就該明白,他們恐怕恨不得你能早早將這信物用了,你把它轉(zhuǎn)贈(zèng)給我,就算你將來后悔,他們也不會(huì)答應(yīng)讓你再拿回去?!?/p>
裴覦身上還背著盛家的仇,甚至于他的將來危險(xiǎn)重重,信物如果留在他自己手上,就意味著俞家極有可能將來需要助力裴覦復(fù)仇,更有甚者摻和大業(yè)內(nèi)政,那到時(shí)候俞家所付出的人力物力絕非一點(diǎn)半點(diǎn)。
可是信物給了她,她只是個(gè)女子,就算真有什么生死危機(jī)需要俞家出手,對于俞家來說所需要付出的代價(jià)也小的多,可是他們卻能換來裴覦同等的“承諾”和“回報(bào)”。
俞家恐怕滿心高興著裴覦能把這信物給了她,一旦她真的拿了這信物,俞家那邊絕不會(huì)讓裴覦有后悔的機(jī)會(huì)。
沈霜月竭力冷靜看著裴覦:
“裴覦,我知道你對我的心意,可是男女情愛,不一定能維系多久,就算你如今對我真心,可誰能保證三、五年后,或者十年、八年之后,你還能一如既往?!?/p>
“等到感情褪去,理智重歸,你就會(huì)后悔今日舍棄的東西,更何況退一萬步,就算我們之后真的有可能走到一起,但你給了我這東西,便等于給了我隨時(shí)能夠離開的退路?!?/p>
“俞家若是出手,雖不能讓我在朝堂之上與你一樣,但我卻能借此得到太多,你就不怕你把什么都給了我,到頭來卻什么都留不下?!?/p>
她知道他一切的事情,又有俞家這個(gè)殺手锏,一旦他們之間生了矛盾,那便等于是裴覦親手給了她,能夠?qū)Ω端摹袄小薄?/p>
沈霜月反手將掌心里的東西放回他手上,然后抽出手來,
“把東西拿回去吧,好生收起來,你將來還有用的著的地方,今日關(guān)于俞家的事情就全當(dāng)你沒有說過,我也不會(huì)將酆俞錢莊的事告訴任何人?!?/p>
她起身攏著披風(fēng),
“夜深了,侯爺該回去了?!?/p>
裴覦緊抿著唇抬眼看著她,黑眸鋒銳逼人:“沈霜月,你在害怕什么?”
沈霜月頓了下,只佯裝沒有聽到他的話,轉(zhuǎn)身朝外道:“今鵲……”
“沈霜月?!?/p>
裴覦站起身時(shí),打斷她喚今鵲進(jìn)來的聲音,沉聲說道:“你說人心難測,我不否認(rèn),我也沒辦法跟你保證,多年以后我待你之心還會(huì)如現(xiàn)在,所以我才要竭盡全力的給你足夠的東西,讓你有無限的退路,無論你怎么選擇都能夠安心?!?/p>
“至于你擔(dān)心的這些,我從來都不在意?!?/p>
他聲音冷然,帶著鋒芒,“如果你最后沒有跟我在一起,我沒辦法讓你對我動(dòng)心,讓你心甘情愿接納我,那是我無能,與你有什么關(guān)系?”
“要是在一起了我卻留不下你,甚至讓你生了離開之心,那肯定也是將來的我太過混賬,做了什么對不住你的事情。”
“我如今心悅你,恨不得將你捧在心上,他卻能對不住你,消耗了我們的情誼,那種混帳東西又有什么資格去挽留你?!?/p>
“你就算拿著俞家的信物弄死他,也是他罪有應(yīng)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