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就在魚清漪于房間作詩的時候,大廳內(nèi),錢多余滿臉得意之色。
在他報出十萬兩的天價之后,曹陌便是沒有再繼續(xù)跟價。
同時大廳里的眾人,雖然議論紛紛,人聲鼎沸,但言辭間卻滿是對他錢大公子的欽佩,并沒有人再敢和他錢大公子競價。
等了大約半刻鐘后,錢多余春風(fēng)得意,明顯已經(jīng)等不及了。
看向二樓閣臺的粉袍丫鬟,傲然道:“這都半刻鐘了,那位蟒袍公公也沒再繼續(xù)出價,今夜清漪美人的入幕之賓,當(dāng)是本公子了吧?”
“這是自然......”
粉袍丫鬟笑著點了點頭,正欲將當(dāng)眾宣布,錢多余就是今夜清漪美人的入幕貴賓。
但這時,剛剛從魚清漪房間出來的侍女,急忙來到了她的身邊。
在這名侍女對粉袍丫鬟耳語了幾句后。
粉袍丫鬟面色微變,臉上帶著歉意看向錢多余:“這位公子,不好意思,剛剛清漪美人說了,想要得到她的青睞,不看銀子......”
“不看銀子?”
錢多余一愣。
青樓開出來,自然是為了賺銀子。
別管多金貴、多漂亮的花魁娘子,最終目的都是為了多賣幾分銀子。
而現(xiàn)在,這粉袍丫鬟居然告訴他不看銀子?
“那看什么?”
錢多余這下是真的有些惱了,眼看著他就要獨擁清漪美人一夜,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結(jié)果突然告訴他變卦了,這不是在拿他尋開心嗎?
粉袍丫鬟笑了笑,淡聲道:“清漪美人說了,想要得到她的青睞,必須得是身具才華之人,故而清漪美人想讓各位公子以思念為主題,即興作詩一首,若是能夠打動清漪美人的芳心,便可成為清漪美人今夜的入幕之賓......”
“作詩?”
錢多余臉色鐵青,眼中的惱怒之色更加窩火。
讓他比銀子多,他眼睛都不會眨一下,但要他作詩,他一混吃等死的富二代,哪里會作這玩意?
一個青樓不想著多賺銀子,怎么盡搞些這種虛頭巴腦的東西!
而聽到粉袍丫鬟的話,原本已經(jīng)對清漪美人放棄的一眾富家公子,則是眼睛紛紛亮了起來。
尤其是曹陌隔壁桌的張元廷等人。
他們身上的書院學(xué)子服飾,可不是買來的,而是貨真價實的萬圣書院學(xué)子。
尤其是為首的張元廷,論詩才,在年輕一輩中,也只有長公主殿下,當(dāng)朝皇帝陛下的大姐蕭明月,才能夠穩(wěn)穩(wěn)壓他一頭。
“張兄,你的機會來了!”
幾名好友皆是紛紛開口,張元廷自己也是呼吸急促,沒想到峰回路轉(zhuǎn),柳暗花明。
論作詩,在場眾人當(dāng)中,他可是誰也不懼。
誰不知道他老爹張二河糊涂一生,但卻是生了一個麒麟子。
念及于此,張元廷當(dāng)即率先開口支持:“既然清漪美人有此要求,我等自當(dāng)聽命才是!”
“就是就是,我等也愿聽清漪美人的!”
“那就各自作詩一首,看看誰能憑借自己的本事,得到清漪美人青睞!”
“......”
有了張元廷的開口,越來越多的人皆是附和起來。
錢多余氣得不行,可卻也無可奈何,不敢犯了眾怒。
恰好此時,老鴇子從魚清漪手里拿到她作好的詩篇后,提上一壺杏花酒,又回到了大廳來。
“貴人,實在不好意思,讓您久等了......”
老鴇子樂呵呵的笑著,客客氣氣的給曹陌倒上一杯酒。
曹陌端起酒杯,微微一笑,哪里還不明白,那位清漪美人的‘緣分’突然改變,顯然與剛剛離開的老鴇子有關(guān)系。
“姓莫的,你暖香苑就是這么做生意的?”
看到老鴇子出現(xiàn),錢多余頓時怒氣沖沖的走過來:“本公子可是出價十萬兩,結(jié)果你現(xiàn)在告訴我,突然變卦,要作詩了?”
“錢公子,奴家也沒有辦法??!”
老鴇子笑了笑,一臉無奈模樣:“你也知道清漪美人的身份,她提出要求,要讓各位公子作詩一首,奴家也只能依她......”
“狗屁!”
錢多余聽到老鴇子這話,氣得牙癢癢。
魚清漪的確身份高貴,但那也是以前的事情了。
現(xiàn)在的魚清漪,說得難聽點,那就是落難的鳳凰不如雞!
他愿意出價十萬兩,已經(jīng)很給對方面子了,可現(xiàn)在,居然還敢耍他?
“錢公子,你也看到了,真不是奴家的主意......”
老鴇子環(huán)視四周。
錢多余見狀,咬了咬牙,也只得選擇作罷。
單是一個暖香苑,以他老爹京城首富的身份,不過是手拿把掐。
但現(xiàn)在這暖香苑內(nèi),權(quán)貴公子可不少,他也不敢公然與眾人唱反調(diào),直接鬧事。
可要他作詩,他也決計是作不出來的。
“有銀子不賺,真是荒唐!”
憤憤不滿的啐了一口,錢多余只得將這口悶氣咽下,甩袖離開。
眼見對方離去的身影,老鴇子就好像看到十萬兩銀票,正在離她遠去,肉疼得不行。
要知道,她雖然只花了一兩銀子將魚清漪從教坊司買來,但若是將魚清漪再賣出去,十萬兩銀票她最多只能得到一成。
剩下的九成,都是教坊司的大人物的。
可現(xiàn)在,十萬兩銀票打了水漂,這個差價,得要她自己掏腰包給教坊司的大人物補上才行。
不過為了完成夫人的命令,打水漂就打水漂吧......
摸了摸懷中揣著的紙張,這是剛剛魚清漪寫完交給她的詩篇。
眼看著曹陌無動于衷,一副文盲模樣,老鴇子不慌不忙,微微一笑:“貴人,大家都在作詩了,要不您也來作詩一首?”
“行,那本大爺也來一首吧!”
曹陌不著痕跡的將銀票揣進懷里,給了一旁的雪煙兒一個眼神。
雪煙兒雖然有些不滿,但還是起身,在那些派發(fā)紙筆的侍女手中,領(lǐng)了一份筆墨紙硯回來。
曹陌接過紙筆,提筆即墨,正所謂熟讀唐詩三百首,不會寫來也會吟。
他很快就想到了一篇以思念為主題,并且還讓他印象極為深刻的千古名篇。
這可是每個經(jīng)歷過九年義務(wù)教育的,都逃不過的四個字——
全篇背誦!
眼看著曹陌提筆即墨,行云流水般地開始書寫起來,老鴇子摸在懷里紙張的手微微頓住。
原本她還在想,該怎么將魚清漪寫好的詩篇交給曹陌。
雖然這樣做還是可能會令曹陌生疑,但顯然比直接給曹陌補錢,要來得合理一些。
以風(fēng)雅文華獲得美人青睞,這是哪個男人都無法拒絕的雅事。
即便曹陌是一個太監(jiān),但看他對清漪美人那般感興趣,想來也應(yīng)當(dāng)不例外。
說不定待自己將魚清漪寫好的詩篇交給他,他還會以為,是清漪美人看上了他,特意為他更換的入閣方式。
可她沒想到,看這樣子,這狗太監(jiān)竟還真會作詩?
在看到曹陌提筆即墨后,雪煙兒也是滿臉好奇,難不成自己的好相公,還真會寫詩?
瞬間,雪煙兒的小嘴就癟了下來,酸,真是太酸了!
好相公當(dāng)著她這個好娘子的面,不僅要給別的女人花銀子,而且還要給別的女人作詩。
嗚嗚嗚,天理何在......
雪煙兒滿腹幽怨,可看著曹陌徐徐書寫在紙上的詩句,她卻是頓時愣住了。
本來以為曹陌能夠?qū)憥拙淇谒姡簿筒畈欢嗔恕?/p>
但現(xiàn)在,這是什么玩意!
在雪煙兒的眼中,只感覺曹陌寫下的詩篇,都在隱隱發(fā)光......
不多時,曹陌便將一首完整的詩篇寫完。
在雪煙兒目瞪口呆的注視下,直接將紙張交給一旁的老鴇子。
按照剛才那名粉袍丫鬟所說的規(guī)矩,每個人作出的詩篇,都會經(jīng)過那名粉袍丫鬟的手,念給眾人以及清漪美人聽。
一是為了不讓眾人的心血白費。
二是為了公平公正,以免有人質(zhì)疑有見不得人的內(nèi)幕安排。
“貴人請稍等......”
老鴇子接過曹陌寫好的詩篇,雖然她看不太懂,但再三默讀下來后,發(fā)現(xiàn)竟是遠比魚清漪交給她的那首詩篇優(yōu)美得多。
招了招手,喚來一個侍女,讓她將這首詩篇去交給二樓的粉袍丫鬟。
不然,要是曹陌寫得狗屁不通,她也只能將魚清漪寫好的詩篇,給曹陌悄悄換上。
很快,侍女來到二樓閣臺,將手中的詩篇交給粉袍丫鬟。
“各位——”
“已經(jīng)有公子先各位一步,作好了詩篇......”
粉袍丫鬟微微一笑,接過詩篇,看向大廳里的眾人,朗聲宣布。
“是誰???”
“這也太快了吧!”
眾人聞言,皆是投來好奇目光。
這怕是半刻鐘都還沒有過去,哪個家伙,居然這么快就作好了詩?
“這位公子是......”
粉袍丫鬟看到詩篇抬頭的署名,頓時一愣,但還是念道:“曹公公......”
曹公公,太監(jiān)?
眾人皆是扭頭朝著曹陌的方向看來,畢竟在這大廳里,也就只有曹陌和雪煙兒兩人,穿著一身太監(jiān)的衣服。
沒想到這個蟒袍太監(jiān),居然還會作詩,而且還作得這么快?
隨著眾人的目光投來,更是有人迫不及待的朝著粉袍丫鬟喊道:“快給我等念念,這位曹公公,作的是什么詩?”
出聲之人,正是曹陌隔壁桌的那幾位身著書院學(xué)子服飾的富家公子。
他們也沒有想到,曹陌不僅會作詩,而且還作得這么快。
要知道,以詩才聞名書院的張兄,此刻可是都還沒有開始下筆......
“好,奴婢這就給各位公子念來......”
粉袍丫鬟清了清嗓子,目光落在手中的詩篇上,脆生生的聲音徐徐響起:
“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p>
“滟滟隨波千萬里,何處春江無月明。”
“江流宛轉(zhuǎn)繞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p>
“空里流霜不覺飛,汀上白沙看不見?!?/p>
“江天一色無纖塵,皎皎空中孤月輪?!?/p>
“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p>
“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望相似?!?/p>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見長江送流水?!?/p>
“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楓浦上不勝愁?!?/p>
“誰家今夜扁舟子,何處相思明月樓。”
“可憐樓上月裴回,應(yīng)照離人妝鏡臺?!?/p>
“玉戶簾中卷不去,搗衣砧上拂還來?!?/p>
“此時相望不相聞,愿逐月華流照君?!?/p>
“鴻雁長飛光不度,魚龍潛躍水成文?!?/p>
“昨夜閑潭夢落花,可憐春半不還家?!?/p>
“江水流春去欲盡,江潭落月復(fù)西斜?!?/p>
“斜月沉沉藏海霧,碣石瀟湘無限路?!?/p>
“不知乘月幾人歸,落月?lián)u情滿江樹?!?/p>
在粉袍丫鬟念完全詩后,大廳里已是一片寂靜。
雖然大多數(shù)來尋花問柳的富家公子,并不精通詩詞,但也聽得出來,這絕對是一首好詩!
沒想到那位曹公公,不僅真的會作詩,而且詩才還如此出眾!
啪嗒——
張元廷手里的毛筆掉在桌上,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這何止是好詩,這分明是一首足以傳唱千古的千古名篇啊!
雪煙兒直到此刻都還沒有回過神來,看到大廳里眾人的反應(yīng),更是忿忿不平。
好相公不僅當(dāng)著她的面,給別的女人作詩。
而且,竟還作了如此一首好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