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這三名嵩陽劍宗的長老,以及上百名嵩陽劍宗的弟子到來,王正風(fēng)不由瞇了瞇眼。
嵩陽劍宗的人這個點來,而且還來勢洶洶,一看就來者不善。
但想到此刻正在大廳內(nèi)坐著的墨青山和曹公公等人,王正風(fēng)又心下稍定。
看向為首的三名嵩陽劍宗長老打起了招呼:
“木師兄,余師兄,丁師兄,你們這個點才來,怕是稍稍有些晚了?!?/p>
“不過王某的金盆洗手大會也才剛剛開始,王某這就讓人再給你們添上幾張桌子?!?/p>
說著,王正風(fēng)招了招手,便準(zhǔn)備叫來自己的弟子,再于前院大廳內(nèi),擺上幾張空桌子。
俗話說先禮后兵,即便他心知肚明,嵩陽劍宗的人就是來找麻煩的。
但他今日金盆洗手,身為東道主,該講的規(guī)矩還是得講,至少要讓旁人挑不出毛病來。
“不必了!”
而隨著王正風(fēng)的話音落下,三名嵩陽劍宗長老中,為首的木姓長老冷冷搖了搖頭,不客氣道:
“王正風(fēng),我等今日前來,不是來參加你的金盆洗手大會的,而是奉了左師兄左盟主的命令,不許你金盆洗手!”
“木師兄,左盟主如此命令,未免也有些太過強人所難了?!?/p>
王正風(fēng)臉色也冷了下來,不悅道:
“王某要金盆洗手退出江湖,乃是王某自己的私事!”
“此事就連我云陽劍宗的宗主,王某的師兄費大先生也沒有說什么,你嵩陽劍宗說不許,是不是管得太寬了一點?”
“哼!”
木姓長老冷冷一哼,冷笑道:
“王師弟,你師兄費大先生礙于師兄弟情面不好說的話,我嵩陽劍宗來替他說?!?/p>
“若是人人都像王師弟你一樣,說退出江湖就退出江湖,今日走一個,明日走一個,那咱們五岳劍派,又還如何在江湖上立足?”
“況且王師弟你之所以要退出江湖,乃是為了加入朝廷成為朝廷鷹犬,那就更不能為我等江湖同道所容忍?!?/p>
木姓長老此話一出,頓時就引起了在場的不少賓客的共鳴。
他們雖然今日前來參加王正風(fēng)的金盆洗手大會,但其實內(nèi)心對王正風(fēng)要金盆洗手退出江湖加入朝廷的行為,多少也都有些不滿。
尤其是同為五岳劍派的其余幾派之人。
即便他們幾派都因為嵩陽劍宗要并派之事,和嵩陽劍宗有著不小的矛盾。
但相比起朝廷來說,這樣的矛盾則是可以暫時忽略不計,因為他們五岳劍派才是同一陣營。
而現(xiàn)在王正風(fēng)要退出江湖加入朝廷,尤其是加入朝廷專門設(shè)立用來鎮(zhèn)壓江湖的明武司。
說得好聽叫做另謀高就,說得難聽點其實就是叛徒。
“木師兄你這話是什么意思,我等五岳劍派乃是江湖正派,加入朝廷也是為了更好的為百姓服務(wù),什么叫做不能為你等江湖同道所容忍?”
王正風(fēng)抓到木姓長老話里的漏洞,當(dāng)即給他扣上了帽子:
“我五岳劍派行事光明磊落,向來行得正,坐得端,能與朝廷和諧共處,難道說你們嵩陽劍宗平日里專干為非作歹之事,所以才忌憚朝廷,忌憚即將要成為明武司校尉的王某?”
“你......巧言善辯,胡說八道!”
木姓長老面色一變,冷哼道:“我嵩陽劍宗行事自然也光明磊落,行得正,坐得端!”
王正風(fēng)質(zhì)問道:“那既然如此,你嵩陽劍宗又為何不讓王某金盆洗手,阻擾王某退出江湖?”
聽到王正風(fēng)的這聲質(zhì)問,木姓長老的面色頓時陰沉下來。
他們嵩陽劍宗之所以放言,不讓王正風(fēng)金盆洗手。
主要還是因為,想要殺雞儆猴,震懾其余四岳劍派的人。
好促成其余四岳劍派的人妥協(xié),和他們嵩陽劍宗合并為一派。
但這話他顯然不可能堂而皇之的說出來,所以才想找個說得過去的表面理由。
卻沒想到這王正風(fēng)卻是能言善辯,果然不愧是搞音律的人,這張嘴就是能說會道。
“王師弟,五岳同盟的盟主令旗在這,你一日沒有退出江湖,就還一日是五岳劍派的人!”
“左師兄左盟主有令,讓你遵盟主令,不許退出江湖!”
“否則,我等便只能清理門戶了!”
木姓長老也不再和王正風(fēng)爭辯,直接亮出手里的五岳同盟盟主令旗,以勢壓人。
“木師兄,王某方才說了,王某要金盆洗手退出江湖,乃是王某自己的私事,不受左盟主的命令?!?/p>
王正風(fēng)搖了搖頭,一臉淡然:“請恕王某不能遵左盟主的這面旗令了?!?/p>
說著,王正風(fēng)便是伸手,準(zhǔn)備當(dāng)著木姓長老等嵩陽劍宗人的面,在金盆里洗手。
經(jīng)過木姓長老等人的這番打岔,再不金盆洗手的話,這盆里的溫水就要涼了,畢竟眼下正值冬日,水溫本就冷得快。
“王正風(fēng),你敢!”
見此一幕,木姓長老頓時怒喝一聲,而后直接一掌朝著王正風(fēng)拍來。
要是當(dāng)著他們嵩陽劍宗的面,當(dāng)著他手里的這枚五岳盟主令旗的面,讓王正風(fēng)金盆洗手。
尤其是一旁還有著這么多惠州江湖中人,以及其他四岳劍派的人看著的情況下。
無疑會讓他們嵩陽劍宗顏面盡失。
并且大大削弱他手里的這枚五岳盟主令旗的威信。
往后別說他們嵩陽劍宗想要讓其余四岳劍派合并門派一事。
光是還能不能夠憑借這枚五岳令旗指揮得動其余四岳劍派都是一個問題。
“木師兄,你別欺人太甚!”
眼見木姓長老一掌拍來,王正風(fēng)也不是任打不還手的人,當(dāng)即停下金盆洗手的動作,同樣一掌朝著對方拍去。
轟——
掌勁真元碰撞,兩人都是大宗師八重的強者,一掌之下誰也奈何不了誰。
但王正風(fēng)這邊就王正風(fēng)一人,木姓長老的身旁,卻是還有著余姓和丁姓兩名嵩陽劍宗的長老。
五岳劍派的實力底蘊和白蓮教差不多。
故而五岳劍派的長老也和白蓮教一樣,幾乎都是大宗師高階的強者。
這兩名余姓長老和丁姓長老,修為也絲毫不弱,同樣是兩尊大宗師境八重的強者。
眼見木姓長老在王正風(fēng)手里沒占到便宜,這兩名余姓長老和丁姓長老對視一眼。
而后便是一擁而上,齊齊兩掌朝著王正風(fēng)拍去!
“你們......”
王正風(fēng)面色微變,沒想到嵩陽劍宗的人如此不講道義,以多欺少。
好不容易一掌逼退木姓長老,猝不及防之下,卻是被這余姓長老和丁姓長老,聯(lián)手一掌給打翻在地,嘴角猛然噴出一口鮮血。
“師父!”
王正風(fēng)的幾名弟子見狀頓時急忙上前,將被打翻在地的王正風(fēng)給護了起來。
而見此一幕,前院大廳的一眾江湖賓客皆是站起身來!
尤其是同為五岳劍派的其余四岳劍派,浩然劍宗,青嵐劍宗,天門劍宗,云陽劍宗。
眼見同門師兄王正風(fēng)被嵩陽劍宗的三人聯(lián)手打傷,云陽劍宗帶隊前來參加王正風(fēng)金盆洗手大會的楊長老頓時坐不住了,站出來對嵩陽劍宗的三人怒聲道:
“木師兄,余師兄,丁師兄,你們?nèi)艘远嗥凵俅騻彝鯉熜?,未免有些欺人太甚,莫不是欺我云陽劍宗無人!”
作為此番參加王正風(fēng)金盆洗手大會的青嵐劍宗帶隊長老,妙心師太也有些看不下去了,站出來為王正風(fēng)發(fā)聲道:
“木師兄,余師兄,丁師兄,凡事可以好言相說,何必動手傷人呢?”
她可是知道,在王正風(fēng)今日的金盆洗手大會上,可是還有著曹陌這位西廠督主在吃席。
若是嵩陽劍宗的太過分,無疑會落人口實,惹得曹公公這位西廠督主不快。
墨青山身為浩然劍宗的宗主,乃是在場五岳劍派當(dāng)中身份地位最高,修為實力也最強之人。
不由也出言道:
“木師弟,余師弟,丁師弟——”
“王師弟要金盆洗手的事情,早就已經(jīng)通知了我五岳劍派各派?!?/p>
“若是左盟主不許王師弟金盆洗手,大可以提前相說,何必非要挑在這個時候前來制止,這不是在讓王師弟難堪嗎?”
身為一宗宗主,墨青山顯然和云陽劍宗楊長老以及青嵐劍宗妙心師太等人不同。
他更能體會到嵩陽劍宗此舉的用心險惡。
當(dāng)眾不許王正風(fēng)金盆洗手,不僅是落了王正風(fēng)的面子。
更是落了他們這些前來參加王正風(fēng)金盆洗手大會的其余四岳劍派之人的面子。
“原來墨宗主也在??!”
嵩陽劍宗為首的木姓長老好似才看到墨青山一樣,笑著抱了抱拳,故作歉意道:
“方才王師弟不顧我等勸告,非要罔顧左盟主令旗繼續(xù)金盆洗手,我等情急之下打傷王師弟,實乃無奈之舉!”
“還望墨宗主以及楊師弟和妙心師太等人見諒!”
話音落下,木姓長老又看向王正風(fēng),不冷不淡道:
“王師弟,你也別怪我等方才下手無情,畢竟左盟主可是說了,若是王師弟你非要執(zhí)意金盆洗手退出五岳劍派,便命我等清理門戶,殺了王師弟你全家?!?/p>
“所以我等方才出手傷你,也是在救你和你全家人的性命。”
“......”
王正風(fēng)憋紅著臉,擦了擦嘴角的血跡,聽到木姓長老此話后,卻是冷冷看了他一眼。
而后推開一旁弟子的攙扶,強自站起身來,繼續(xù)往著案桌上的金盆走去。
木姓長老瞇了瞇眼,對王正風(fēng)將他的話視若無睹很是不滿。
不由冷聲道:“王師弟,你這是非要把事情做絕,逼我等執(zhí)行左盟主命令,殺你全家不成?”
“......”
王正風(fēng)依舊對木姓長老的話視若無睹,仍是往著案桌邊走去。
很快便就來到案桌后面,然后當(dāng)著木姓長老等一眾嵩陽劍宗眾人的面。
伸手在金盆里面盛著的溫水中,洗了洗手上方才擦拭的血跡,順便還擦了一把臉。
“好,好,好!”
木姓長老見此一幕也是氣笑了。
“王師弟你自己非要拉著全家找死,那可就怪不得我等不講情面了!”
王正風(fēng)當(dāng)著他們的面,將他們嵩陽劍宗左師兄左盟主的話,不僅全然不放在眼里,而且甚至還直接挑釁。
要是他們今日不依左師兄的話,殺了王正風(fēng)全家,往后他們嵩陽劍宗還如何立足?
念及于此,木姓長老又看向墨青山、妙心師太以及云陽劍宗楊長老等人。
亮出手里的五岳同盟令旗淡聲道:
“幾位也看到了,是王正風(fēng)先蔑視左盟主令旗在先!”
“我等今日也是依照左盟主旗令行事,若是幾位非要阻擾,那就是公然違抗盟主旗令!”
木姓長老此話一出,墨青山、妙心師太以及云陽劍宗楊長老幾人,頓時皆都有所顧忌起來。
即便是墨青山這位浩然劍宗的宗主,也不敢說當(dāng)著如此多人的面,直接不遵五岳同盟令旗非要硬保王正風(fēng)一家。
雖然他是一宗宗主,但五岳盟主顯然要比他這個宗主更大。
而且更讓他忌憚的一點是,他雖然是天人境強者,但卻只是天人第一境扶搖境。
而嵩陽劍宗宗主左高峰,前不久可是突破了天人第二境逍遙境,硬碰硬的情況下他不是左高峰的對手。
見墨青山等人被自己手里的五岳同盟令旗震懾住,木姓長老不由冷冷一笑。
哼,什么狗屁墨君子!
就算對方是浩然劍宗的宗主,一尊天人強者,還不是要看自己手里的盟主令旗臉色?
“把王正風(fēng)的府邸都給我包圍起來,王正風(fēng)的所有直系親屬家眷,一個不留!”
眼看著沒人再敢有異議,木姓長老也不再多言,揮了揮手,對著身后的一眾嵩陽劍宗弟子下令道。
“是!”
上百名嵩陽劍宗弟子齊齊領(lǐng)命應(yīng)聲,聲勢一時響徹整個王正風(fēng)的府邸。
前來吃席的一眾賓客皆是面色各異,沒想到菜才上桌就發(fā)生這種變故,那這席他們現(xiàn)在是吃還是不吃?
“娘,咱們就不幫幫王師叔嗎,這些人可是要殺王師叔全家呢!”
坐在娘親顧寧則身旁的墨芷蘭小臉上滿是憤憤不平之色。
身為浩然君子墨青山的獨女,她雖然性子有些嬌蠻,但卻是和爹爹一樣有著一顆俠義之心。
此刻自然是見不得這些嵩陽劍宗的惡人仗勢欺人,不僅阻撓王師叔的金盆洗手,更是還要殺王師叔全家。
在她看來,只要自己爹爹和娘親出手,想要擺平這些嵩陽劍宗的惡人,完全不在話下。
畢竟她爹爹可是一尊天人境超級強者,她娘親也是一位大宗師圓滿的大高手。
“你年紀(jì)還小,不懂你爹爹也有著難言之隱......”
顧寧則抿了抿唇,對女兒墨芷蘭的俠義之心感到欣慰的同時,眼中也有著幾分晦暗。
想要行俠仗義談何容易,她丈夫墨青山雖然被江湖中人譽為墨君子。
但那只不過是做給外人看的而已,真到了事臨己身的時候,也同樣會權(quán)衡利弊。
畢竟此刻這些嵩陽劍宗的人雖好擺平,但難的是他們背后的宗主左高峰,以及如今勢頭正盛的整個嵩陽劍宗。
“師娘,徒兒也覺得咱們應(yīng)該幫幫王師叔......”
一旁,見到小師妹都發(fā)話了,令狐天自然也附和著墨芷蘭出聲。
聽到令狐天這話,顧寧則哪里還不知道這位大弟子,是想在女兒墨芷蘭面前表現(xiàn)。
但此刻的情況卻是有所不同,強出頭只會連累他們浩然劍宗。
讓嵩陽劍宗把針對的目標(biāo),從王正風(fēng)的身上,轉(zhuǎn)移到他們浩然劍宗的身上。
不由對令狐天道:“你若是能夠一個人擺平嵩陽劍宗的這些人,不牽連師門,師娘也不會攔著你?!?/p>
“......”
令狐天一聽顧寧則這話頓時就沒了脾氣。
聽出顧寧則話里的揶揄后,臉上一紅端起茶水兀自喝了一口便沒再做聲。
他不過才宗師境三重的修為,擺平十來個嵩陽劍宗的弟子倒是還能勉強夠看。
可在場的嵩陽劍宗弟子不下上百之?dāng)?shù),而且還有著三名大宗師境的嵩陽劍宗長老。
他若是貿(mào)然出頭沖上前,除了招笑之外,也就只剩下丟人。
想要以此贏下小師妹墨芷蘭的芳心,更是會適得其反。
只怕反倒會讓小師妹,打破對他這位大師兄一直以來的崇拜濾鏡。
“曹公公......”
另一邊,看到這些嵩陽劍宗的人,竟是要殺王正風(fēng)全家,心地善良的怡琳小師太不由著急的看向一旁的曹陌。
若說在場之人有誰能夠搭救王正風(fēng)一家的話,也就只剩下身為朝廷西廠督主的曹公公了。
怡琳和師傅妙心師太等人在王正風(fēng)的府邸上借宿了幾日。
正所謂吃人嘴軟,拿人手短。
此刻她自然是不忍看到王正風(fēng)全家被殺。
上官玥和冷凌霜兩人也朝著曹陌齊齊投來目光。
就憑嵩陽劍宗等人方才的表現(xiàn),就已經(jīng)可以對嵩陽劍宗重拳出擊了。
不管怎么說,王正風(fēng)已經(jīng)是朝廷明武司的校尉,而且剛才還已經(jīng)在金盆里洗了手。
嵩陽劍宗的人在明知道王正風(fēng)退出江湖是為了加入朝廷后,還敢放言要殺王正風(fēng)全家,那就是在蔑視朝廷。
“差不多了?!?/p>
曹陌吃飽喝足,放下碗筷。
在方才王正風(fēng)和嵩陽劍宗的人表演之際,他也沒閑著。
菜都上了席,不吃白不吃。
只能說松鶴樓的廚子的確有兩把刷子,大席的菜也燒得有滋有味。
曹陌看向一旁的雪煙兒,淡聲道:“雪千戶,放令箭搖人吧?!?/p>
“是,督主大人!”
雪煙兒應(yīng)了一聲,隨即從袖子中拿出一支西廠響箭,對著天空發(fā)射而去。
咻的一聲。
響箭升空,極為醒目!
一支穿云箭,千軍萬馬來相見!
比人多?
我朝廷有的是人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