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夜的確很意外。
可仔細一想,就明白了。
澹臺玄可以不在意五洲大比落敗,也可以視一場失敗為磨煉,補全心境。
但,他唯獨無法接受,在真正的對決中,敗給自己這樣一個負傷之人!
原本該是一場公平對決,可這還叫公平嗎?
大道爭鋒,以最巔峰的姿態(tài)出戰(zhàn),卻敗給一個原本就負傷的對手。
這對自詡同境無敵的澹臺玄而言,才是最沉重的打擊!
……
那古老道場上,一襲白衣沾滿血水的澹臺玄,躺倒在那。
就像當(dāng)世玄元境最高的一座大山,在此刻傾塌。
所有人都愣住。
剛才,澹臺玄不是已穩(wěn)住那即將崩潰的心境,卻為何一轉(zhuǎn)眼倒下了?
氣氛沉悶寂靜。
眾人腦海中齊齊冒出一個念頭——
澹臺玄,道心崩了?。?/p>
若如此,澹臺玄可就不是僅僅慘敗一場那么簡單,甚至極可能將因此一蹶不振,就此泯然眾人!
一位天之驕子,難道就將從云端最高處跌落深淵?
這樣的事實,太過駭人。
人們都不敢想象,這樣的真相若傳出去,該給天下造成多大的沖擊!
身為主裁判的行墨河臉色大變,幾乎是第一時間沖進道場,查探澹臺玄的傷勢。
沒死!
行墨河稍松一口氣。
若澹臺玄因心境崩潰而身隕道消,今天這場大比,可就捅了大簍子!
不過,澹臺玄盡管沒死,可行墨河卻無法真正安心。
因為他察覺到,澹臺玄負傷太重,一身氣機紊亂,精氣神虛弱暗淡,直似風(fēng)中殘燭般。
這樣的傷勢,再加上崩壞的心境,該會給澹臺玄的道途帶來多嚴(yán)重的后果?
行墨河不清楚。
他不敢怠慢,只清楚必須第一時間把澹臺玄送出靈血禁區(qū)!
……
外界。
在澹臺玄道心崩掉之前,許多大人物都還在震撼,認(rèn)為澹臺玄過于可怕。
遭受那樣一場挫敗,竟還能穩(wěn)住心境不敗,著實難得。
“澹臺玄此子,歷經(jīng)此次挫敗,反而補全心境紕漏,假以時日,其一身道途必將更上一層樓!”
云天古忍不住贊許。
“雖然輸了對決,卻也磨礪了心境,的確算得上因禍得福?!?/p>
有人感慨。
“呵呵,這么說的話,陸夜此子著實是一塊絕佳的磨刀石?!?/p>
有人調(diào)侃。
……澹臺文淵眉頭舒展,心情大好。
的確,一時勝負而已,輸了并不可怕。
若因此而能得到磨煉,補全自身缺漏,未嘗不是一樁天大的好事。
至于和秦清璃的婚事,雖然出現(xiàn)波折,但這點困難,澹臺氏自然有辦法解決。
哪怕陸夜獲得五洲大比第一,也休想如愿以償!
李希生眉頭微皺,很瞧不起那些大人物“喪事喜辦”的做派。
輸了就是輸了,還能被視作是好事?
呸!
古之圣賢說的不錯,人越老果然越不要臉啊。
“不好,澹臺玄倒下了!”
驀地,一道驚叫響起。
緊跟著,那些大人物們皆看到,澹臺玄咳血之后倒在道場中的凄涼一幕。
一時間,眾人都傻眼。
“什么情況?”
“該不會……道心又崩了?”
……云天古臉上火辣辣的。
剛才,他還不吝贊美,猛夸澹臺玄了不得,轉(zhuǎn)眼澹臺玄就倒下了,簡直就像當(dāng)面打臉。
澹臺文淵雙手攥緊,胸腔快炸開。
反反復(fù)復(fù)遭受打擊之下,他感覺自己的道心也快崩了!
之前還在夸贊澹臺玄的那些大人物們,全都不吭聲了。
李希生則差點笑出聲。
喪事喜辦,結(jié)果還辦砸了!
爽!!
魏愚無比果斷,第一時間派人前往靈血禁區(qū),去接澹臺玄。
同一時間,魏愚沉聲道:“五洲大比,難免發(fā)生一些意外,諸位也都看到,在這一場大道爭鋒中,陸夜并未下死手,自然不算壞了規(guī)矩……”
不等說完,澹臺文淵猛地打斷:“老子無比懷疑,那小雜碎作弊了!”
他眼睛充血,面孔猙獰,“一個來自凡塵的泥腿子,才踏足玄元境不久,哪可能擁有這樣的戰(zhàn)力?。俊?/p>
“爾等誰又見過,如此反常的事情?”
澹臺文淵說著,一字一頓,“這小雜碎身上,必有大問題,必須徹查一個清楚!否則,我澹臺氏決不罷休!”
“不錯,我也不信,必須查清楚,否則,就是在踐踏五洲大比的公平!”
其他大人物,也陸續(xù)發(fā)聲,支持澹臺文淵。
李希生一聲輕笑,“澹臺玄直至心境崩潰,也沒說我陸師弟作弊,反倒是你們這些老東西,唧唧歪歪個沒完,是不是輸不起?”
一番話,回蕩四周,讓許多人神色不自在。
而李希生目光則冷冷看向澹臺文淵,“再敢辱罵和詆毀我?guī)煹埽莨掷钅橙瞬豢蜌?!?/p>
他一身氣息翻涌,殺機牢牢鎖定澹臺文淵,威勢懾人。
眾人皆凜然。
身為懸壺書院院長的李希生,本身就是儒道一脈最耀眼的天極境大能之一,他若動怒出手,今日此地,非大亂不可。
這一刻,魏愚猛地大喝:“澹臺文淵!小輩之爭,輸就輸了,你若因此而亂來,破壞規(guī)矩,休怪我等不客氣!!”
他是太玄劍庭掌教,更是此次五洲大比的東道主,自然不能容忍規(guī)矩被破壞。
魏愚沉聲道:“另外,等五洲大比結(jié)束,關(guān)于陸夜的戰(zhàn)績,自然會進行徹查,他是否有問題,到時候自然真相大白!”
其他大人物也紛紛開口,表態(tài)支持魏愚的做法。
澹臺文淵見此,鐵青著臉,最終一語不發(fā)。
李希生也收起一身殺機,氣定神閑地拿起茶盞輕啜了一口。
沒多久,澹臺玄也是被帶了回來,并且已經(jīng)從昏迷中醒來。
只是,他傷勢慘重,臉色慘白透明,一副虛弱不堪的樣子。
澹臺文淵第一時間接住澹臺玄,心疼壞了,“玄兒,你傷勢如何?”
澹臺玄微微搖頭:“無礙。”
澹臺文淵咬牙切齒道:“那陸夜必然作弊了!你放心,我一定為你討一個公道!絕不會輕易饒了他??!”
聲音中,盡是恨意。
澹臺玄沉默半晌,道:“他沒有作弊,我的確輸了?!?/p>
眾人一怔,都沒想到,澹臺玄會主動承認(rèn)自己不如陸夜。
澹臺文淵老臉難看,“玄兒,你還年輕,看不出那陸夜身上的問題,待我查清楚,自會……”
澹臺玄搖頭道:“大長老,我輸?shù)闷?,咱們澹臺氏也要輸?shù)闷穑屓丝摧p了!”
澹臺文淵老臉憋得漲紅,一時無言。
那些大人物皆暗暗驚奇,一時看不出,澹臺玄的心境究竟是否真的崩潰。
便是李希生,都不由多看了澹臺玄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