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登營以及三支合成軍攻入城內,分頭攻占四門,整座瀾州城刀光劍影、血肉紛飛,到處都是雙方軍卒廝殺的身影,震天的吼聲讓躲在家中的百姓瑟瑟發(fā)抖,生怕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第一軍的進攻尤其迅速,在進攻主街的時候直接拉上來五架神機連弩頂在最前方,寧磊一聲令下,連弩傾斜而出,宛如死神在吞射火焰,沿著街巷撲過來的閬軍猶如割麥子一般倒下,死傷慘重。
“隴軍的弓弩太密了,盾牌,盾牌往前頂!”
“擋住他們,反攻,給我反攻!”
“一群蠢貨,找死!”
寧天朔面色冰冷的一揮刀:
“放,再放!”
“嗡嗡嗡!”
“嗖嗖嗖!”
這可是長達丈余的強弩啊,尋常盾牌壓根就扛不住如此猛烈的進攻,最前方的盾牌很快就裂成了七八塊,叛軍被射得腦殼發(fā)昏。一名閬軍剛剛舉起盾牌,就被一箭洞穿胸膛,連人帶盾射飛出老遠,死死釘在一根木樁上,鮮血淋漓的場面分外恐怖。
“撤,快撤!”
閬軍見狀不敵,紛紛向后潰退,第一軍則緊追不舍,不知不覺間就攻到了城中深處,但異變也在此刻發(fā)生。
“對面的隴軍,停止放箭,再放箭這些人可就得死了!”
南宮濤的怒吼聲陡然回蕩在街巷中,兩千余閬軍就在此處原地結陣,但最前面竟然押著數(shù)百老百姓。
“停!”
寧磊目光一變,高喝出聲:
“住手,都別放箭了!不要誤傷百姓!”
南宮濤死死扣住一名老頭的咽喉,躲在其背后怒吼道:
“這些人可都是當年武家軍卒的家屬,你們的大將軍可是武成梁的兒子啊,難道不管這些人的死活嗎?
他們要是被射死,恐怕武成梁泉下有知定會爬起來給洛羽兩個大耳光?!?p>幾百號老百姓被五花大綁,人人渾身發(fā)抖,眼眶中還有淚水噴涌而出,哀嚎聲震天。南宮濤面帶獰笑,他就篤定了隴軍不敢放箭!
“混賬!”
“卑鄙無恥!”
一聽是武家軍的家屬,寧磊怒目圓睜:
“都是軍人,用百姓要挾算什么本事!他們可都是瀾州百姓,你們還有沒有一丁點良知!”
“哼,這里是戰(zhàn)場,勝者為王!只有活下去才有資格說三道四!”
南宮濤譏諷道:
“你們的神機連弩確實厲害,想讓我放了老百姓也不是不行,砸了弩車,咱們真刀真槍地干一場,分個生死!”
“好!”
“這話可是你說的!”寧磊怒喝一聲:“來人,給我砸了弩車!”
“父親!”
守在邊上的寧天朔目光一沉:“恐怕敵軍想耍詐啊?!?p>寧天朔隱隱看見對面的閬軍在悄悄彎弓搭箭,明顯沒安好心。
“我知道,可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老百姓送死?!?p>寧磊咬著牙:
“都給我小心著點,砸掉弩車!”
“砰砰砰!”
一聲令下,數(shù)十號悍卒心痛不已地將幾架神機連弩砸得粉碎,這可是神兵利器啊,就這么白白毀了。
“嘿嘿,這才像樣嘛?!?p>南宮淵獰笑著一推身前的老頭:
“去吧,想活命就往對面跑!”
老人渾身戰(zhàn)栗,怎么也邁不動腿,愣在原地進退不得。其他軍卒也在催促老百姓往前跑,可沒一人敢動彈。
“媽的,去啊!”
南宮濤抬腿一腳踹在其屁股上:“滾,給本將軍滾得遠遠的!”
“全軍聽令,誰不跑就砍死誰!”
“諾!”
面對無數(shù)明晃晃的彎刀,被五花大綁的老百姓們嚇破了膽,烏泱泱地朝隴軍跑去。第一軍只好讓開防線把老百姓放進來,兩股人流頓時匯在了一起,場面一度十分混亂。
南宮濤的臉上露出一抹陰笑,揮刀向前:
“弓弩手,給我放箭!”
“嗖嗖嗖!”
街巷兩側涌現(xiàn)出無數(shù)弓弩手,拼命放箭,密集的箭雨幾乎覆蓋了整條街巷,不分彼此亂射一通,無數(shù)百姓在哀嚎聲中倒下,場面極為恐怖。
“該死的,你們還有沒有一點人性!”
寧磊忍不住破口大罵,一手頂著盾牌向前一邊怒吼道:
“救百姓,跟著我往前沖!”
數(shù)以百計的隴西悍卒躍出人群,用血肉之軀以及盾牌掩護百姓后撤,寧天朔沖得最快,一個健步就沖出人群,手中盾牌接連隔開好幾支箭矢,狠狠撞向閬軍陣中。
“天朔小心!”
“砰砰砰!”
一聲沉悶的撞擊聲,兩名叛軍竟然被他迎面撞倒,撲倒在地的寧天朔順勢揮刀,直接向右側閬軍的下三路砍去,刀鋒這么輕輕一劃便有好幾人哀嚎聲倒在地上。
“殺了他!”
四五名悍卒齊刷刷地撲了過來,寧天朔一手盾一手刀,猶如猛虎入羊群橫沖直撞,愣是殺得周圍閬軍紛紛潰退。
“好小子?!?p>寧磊十分欣慰地點點頭:“不愧是我的種,厲害!頗有我當年的風范啊?!?p>邊上的副將打趣道:
“頭,您就別吹了,天朔比你十八歲的時候可厲害多了?!?p>“哈哈哈?!?p>寧磊朗笑出聲:
“兒子強過老子,好事!”
“眾將士,給我殺光這群畜生!”
第一軍數(shù)千悍卒一擁而上,和閬軍沖殺在一起。可打著打著他們就發(fā)現(xiàn)不對勁了,周圍的閬軍越來越多,何止一兩千人?幾乎多了一倍,不知不覺間他們好像已經被圍住了。
“媽的,城中應該只有四五千守軍才對啊,怎么可能全聚集在這?!?p>寧磊罵罵咧咧的,順勢一拳頭砸在對面閬軍的臉上,順勢揪住他的衣領,蒼刀往脖子上一架:
“說,你們是從哪兒調過來的兵!”
打一開始寧磊就覺得這群人古怪,明明穿著軍服甲胄拿著兵器,但好像沒經過任何操練,倒像是剛抓起來的壯丁。
那家伙嚇破了膽,渾身發(fā)抖:
“小的,小的不是兵?!?p>“什么?不是兵?”
寧磊的眉頭皺了起來:“那你們是什么人?”
“死囚,小的是監(jiān)獄里的死囚。官軍給我們發(fā)了刀劍,說是殺一個隴軍就能放了我們?!?p>那人哭喪著臉,不停地求饒:
“將軍饒命,饒命啊?!?p>“噗嗤!”
寧磊一刀就割破了他的咽喉,連眼皮都沒眨一下,冷冷盯著遠處的南宮濤:
“好手段啊,竟然糾集數(shù)千死囚作戰(zhàn),看來你們還真是走投無路了。”
“只要能殺了你們,什么手段都可以!”
南宮濤放聲大笑:
“實話告訴你,這里總計有五千兵馬,而你們兵分四路攻城,只要滅掉你第一軍,其他三路兵馬就會驚駭潰退!
聽說寧將軍父子同在軍中,今日就送你們父子倆一起上路!”
其實說這番話南宮濤自己也沒底氣,可瀾州城墻已破,葉青凝只能想出這個方法奮力一搏,爭取時間,吃掉第一軍總比束手就擒要好得多?
“你做夢!”
寧天朔一個健步沖到父親身邊,緊握彎刀:
“一群烏合之眾罷了,也敢與我第一軍抗衡?”
“哈哈,好樣的兒子!”
寧磊大笑一聲,刀鋒指向南宮濤:
“父親去殺光其他叛軍,他交給你了,敢不敢?”
南宮濤可是正兒八經的悍將,但寧天朔才是一個剛入軍伍的百戶,兩人的身份是云泥之別。
年僅十八歲的寧天朔渾身肌肉鼓脹,戰(zhàn)意在胸膛中燃燒,惡狠狠地點頭:
“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