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建國眼里的猶豫只是一閃而過。
很快,他就已經(jīng)做出了選擇,把最近這段時間蘇玉珍不僅提前知道部隊任務(wù),還特別期待他能去出任務(wù)的事情,跟國安部的同志說了。
國安部的同志一一記錄下來之后,問了陳建國一句,“陳建國同志,你好好回憶一下,跟蘇玉珍同志婚后的這段時間,有沒有部隊的保密文件帶回家里?”
這個問題,陳建國不需要任何思考,就搖頭道:“沒有,我從來不把任何工作上的文件帶回家?!?/p>
這是他從跟沈如意結(jié)婚那時候開始,就保留著的生活習(xí)慣。
國安部的同志點點頭。
這時候,有人匆匆進了審訊室,在詢問陳建國的同志耳邊,悄悄說了幾句話。
審訊陳建國的那位同志,目光在陳建國身上掃了一眼。
陳建國的一顆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兒。
難道蘇玉珍真的有問題?
難道她真的跟敵特搭上線了?她是主動的,還是被人利用了?
無數(shù)個猜測在陳建國腦海里閃過。
但無論最后結(jié)果是哪種猜測,他都知道,一旦蘇玉珍被查實,他也完了!
開除軍籍黨籍都是輕的,甚至可能要面臨勞改。
他甚至還仔細回憶了他這段時間跟蘇玉珍說過的每一句話。
因為但凡蘇玉珍是從他這里得到了什么重要消息,并且傳遞了出去,他就不只是勞改,很可能要吃槍子兒。
等剛進來的那位同志又出去后,負責(zé)審訊的同志才又看向陳建國。
“陳建國同志,我們收到群眾舉報。你妻子蘇玉珍同志一家原本都是農(nóng)村戶口,但在六年前,她父母和弟弟都被安排到了風(fēng)扇廠工作,風(fēng)扇廠還給他們分配了房子,這件事你知情嗎?”
陳建國想說那時候他跟蘇玉珍還沒有結(jié)婚。
但他知道,既然已經(jīng)問他這個問題了,就不會管他那時候跟蘇玉珍是什么關(guān)系了。
除非那時候他還不認識蘇玉珍,才能說不知道。
但他和蘇玉珍青梅竹馬的事情早就人盡皆知。
他暗暗的深吸了一口氣,冷靜下來道:“知道。”
陳建國接著就把蘇玉珍當(dāng)時跟風(fēng)扇廠廠長兒子處對象懷孕,但對方家里不同意娶她。
為了息事寧人,不讓她鬧,風(fēng)扇廠廠長給她父母和弟弟安排了工作和房子的事情說了。
國安部的同志不帶任何個人情緒的記錄之后,問道:“陳建國同志,這件事,是你自己了解到的情況,還是蘇玉珍跟你說的?”
陳建國想了想,其實當(dāng)年他并沒有見過蘇玉珍那個廠二代對象,所有的事情,都是事后,蘇玉珍需要他幫忙善后的時候,跟他說的。
因為從小到大,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全然相信蘇玉珍的每一句話,他沒懷疑過她會跟她說謊。
所以當(dāng)時她說了他就信了。
她生下孩子,他勸她把孩子送出去,否則她未婚先孕還帶著個孩子這輩子就毀了。
她看著孩子邊哭邊說,孩子長得真像她哥,她舍不得。
他就把她的孩子跟他自己的孩子換了。
現(xiàn)在想來……
陳建國心里涌起一股深深的無力感。
陳建國交代得干脆又仔細,國安部的同志很快就把所有問題都問完了。
“陳建國同志,謝謝你的配合。
還得辛苦你再在這里等一下,等你愛人那邊調(diào)查清楚了,我們才能放你出去?!?/p>
陳建國努力鎮(zhèn)定的點點頭,“好的,辛苦你們。”
等審訊的同志離開之后,陳建國渾身緊繃的肌肉一下子就垮了,就好像渾身的精氣神都被抽走了一樣。
他筆直的腰垮了下去,痛苦的抹了抹臉。
另一邊,蘇玉珍被帶進審訊室的那一刻,已經(jīng)嚇得臉色慘白。
平時她最擅長裝柔弱,裝害怕,裝瑟瑟發(fā)抖。
但這一刻,她不是裝的,她兩輩子沒來過這種地方。
是真的嚇得瑟瑟發(fā)抖,牙關(guān)都在打顫。
面對審訊員的問題,她咬緊了牙關(guān),根本不知道該怎么說。
審訊員反反復(fù)復(fù)的重復(fù)問了好幾遍之后,她心理防線徹底崩潰,“哇——”的一聲,直接捂著臉大哭道:“我真的不是敵特,我不是間諜,真的不是,嗚嗚嗚……”
但審訊員就像是一臺沒有感情的機器一樣。
面對她的崩潰,別說同情了,就連一點情緒波動都沒有。
只繼續(xù)問道:“蘇玉珍同志,請問你是怎么提前知道部隊的機密任務(wù)的?為什么會說出楚崢嶸同志這次回不來,還有他早就該死了這樣的話。
以及你父母和弟弟的工作是怎么得來的,請你坦白講清楚?!?/p>
現(xiàn)在畢竟還沒有掌握蘇玉珍跟敵特聯(lián)系,給敵特傳遞消息的確切證據(jù),審訊員說話還是很客氣的。
蘇玉珍沒有回答問題,只是放聲大哭,中間有好幾次她差點哭暈過去。
但審訊的同志根本不給她暈過去的機會。
拉扯了大約一個小時之后,她知道哭是沒有用了,死咬著什么都不說,她肯定是不能離開這個審訊室的。
甚至她這件事,很有可能已經(jīng)影響到了陳建國。
要是陳建國因為她這件事的影響,以后繼續(xù)坐冷板凳,不能立功提干往上升了,那她重生一次的所有籌謀都白費了。
她冷靜下來,開始一個問題一個問題的交代。
首先說的就是她父母兄弟的工作和房子的來歷。
她當(dāng)初那件事,雖然是她道德和人生的污點,但說到底就是男女之間那點事,而且當(dāng)時她和那個男人都未婚,是正常戀愛,不觸犯法律。
那件事說出去后,她雖然名聲不好聽,但不會有更壞的影響。
她說完之后,解釋她之所以那么說楚崢嶸,其實就是出于嫉妒。
因為沈如意是她丈夫的前妻,她覺得她丈夫心里還惦記著沈如意,而沈如意作為一個二婚的女人,居然還能得到楚崢嶸那么優(yōu)秀的男同志的青睞,她嫉妒,她不甘心,才會說出那樣的話刺激沈如意。
至于她提前知道部隊的任務(wù),其實她并不知道,她只是那段時間做了一個夢,夢見組織上派陳建國去出任務(wù)了。
然后陳建國在任務(wù)中立了功,就被提干了,而且之后官越當(dāng)越大,都當(dāng)了司令了。
她把陳建國上輩子的人生當(dāng)成夢境講給國安部的同志聽。
最后一臉懊悔的垂下頭道:“我就是看沈如意得到了楚副團長的青睞,太希望我丈夫能早點提干超過楚副團長了,就覺得那個夢是老天給我的一個預(yù)示,才會當(dāng)真?!?/p>
審訊員如實把蘇玉珍這番話記錄下來。
說道:“蘇玉珍同志,對于你說的這些我們會進行調(diào)查核實,如果你沒有做背叛祖國,背叛人民的事情,我們會盡快還你一個清白?!?/p>
蘇玉珍這才抹了抹眼淚,吸了吸鼻子,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