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后,回廊周遭只有風吹過枯樹枝的呼聲。
祝鳶覺得自己的話已經(jīng)說完了,抬步就要走。
只聽男人冷意泛泛的聲線傳來。
“今天是陸懷湛的冥誕,你不怕他回來聽見嗎?”
他朝祝鳶走近一步,一片陰影籠罩在祝鳶身上,將她完完全全包裹在其中。
男人的氣息驟然冷冽,祝鳶渾身的血液仿佛凍住了一般,動也動不了。
腦海中閃過無數(shù)念頭,卻在與他眼神對上的瞬間一片空白。
盛聿低下頭來,看著她的眼睛,黑眸冷銳仿佛能看穿人心,“說謊的人要吞一千根針?!?/p>
心跳的驟然加快。
祝鳶的心虛無處遁形。
可她別無他選,盛聿找人打了婁奕已屬陸懷湛囑托之外。
她情愿是自己想太多,但她不敢賭,如果任由事態(tài)發(fā)展,后果她無法承擔。
盛聿這樣的人,太危險了。
“聿少怎么知道我是在說謊?”祝鳶迎視他的目光,黑白分明的眼眸里情緒翻涌。
“聿哥在那里!”
“讓我們好找?!?/p>
幾道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其中一道是原風野的聲音,另外一道是個短發(fā)的女人,他們的身邊還有幾個京都豪門的公子,都是盛聿的朋友。
“聿哥?!?/p>
“聿哥?!?/p>
雖然盛聿在幾個人當中年紀不是最大的,但大家都叫他一聲聿哥。
“小嫂子?!倍贪l(fā)女人主動向祝鳶打招呼。
另一個穿著黑色夾克的男人微笑著說:“原來你就是阿湛的未婚妻,第一次見?!?/p>
祝鳶微微頷首算是和他們打了招呼,轉身就要走。
“小嫂子?!痹L野出聲叫道。
祝鳶只好停下腳步。
原風野平常懶散的一個人,襯衫的扣子從不好好系。
今天來參加陸懷湛的冥誕,扣子老老實實系著,只開了最上面的一顆。
他走到盛聿身邊,站在她面前,“我聽人說昨天婁奕去話劇院騷擾你了,沒事吧?”
一時間幾雙眼睛齊刷刷落在祝鳶身上。
只有盛聿漫不經(jīng)心地拿出煙和打火機,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看她。
祝鳶搖了搖頭,淡定地說:“他在劇院不敢鬧事,一點事都沒有?!?/p>
她走了之后。
短發(fā)的女人問原風野:“婁奕是誰?”
“就是婁家的那個二世祖,不知道抽了哪門子的風,糾纏著小嫂子,昨晚還派了保鏢當街追她,我聽人說小嫂子被人攆著跑,不知道吃沒吃虧?!?/p>
盛聿拿出打火機點了一支煙,甩掉打火機的火苗。
“她說沒事那肯定就是沒事了?!倍贪l(fā)女人一臉小題大做的表情。
原風野不敢保證,“女人的話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我可猜不透。哪像你假小子一個,心思全寫在臉上了?!?/p>
“說誰假小子呢,不會說話就閉嘴!”短發(fā)女人攥拳揍他。
原風野靈活一閃,躲到盛聿身后,“誒,就說你了,假小子整天就知道使用暴力,聿哥,快治治她,她就聽你的。”
盛聿眼風掃過去,女人連忙停下腳步不敢靠近半分,她把手放下,不悅道:“聿哥,他罵我假小子!”
盛聿沒說話,撣了撣煙灰。
“你本來就是個假小子,一點女人味都沒有。”原風野的腦袋從盛聿身后湊出來。
女人不屑道:“女人味有什么好的,我最煩嬌滴滴的女人了,整天圍著男人轉?!?/p>
“男人有權有勢,圍著男人轉不好嗎?”
“嘁?!倍贪l(fā)女人白了他一眼。
原風野不爽,問盛聿:“聿哥你說是吧,哪個女人不想攀附有權有勢的男人?”
盛聿看向波光粼粼的水面,眼底的情緒晦暗不明。
他掐了煙,邁開長腿往前走,“陸家魚塘的魚應該好幾天沒喂了?!?/p>
“什么意思?”原風野一頭霧水,怎么突然關心起陸家的魚了。
另一個穿著黑色夾克的男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聿哥的意思是再聒噪就把你舌頭割下來,剁碎了喂魚。”
原風野:“……”
晚飯時間,祝鳶被安排在和盛聿他們同桌吃飯。
陸懷湛的另一位朋友臨時來不了才空出來的座位,原風野看見她在角落就叫管家把她叫上,剛好坐在盛聿的對面。
因為是冥誕,飯桌上少了很多歡聲笑語,大家默默看向原本應該是陸懷湛坐的空位置。
祝鳶在走神,等她回過神來,轉盤在她面前停下,正好是她喜歡吃的糖醋肉。
但今天這樣的日子,她沒什么胃口,簡單吃了一些之后,就放下筷子了。
她不經(jīng)意往對面看了一眼。
陸懷湛的幾個朋友在喝酒。
聽說陸懷湛的酒量很好,他還沒生病之前的每次生日都是不醉不歸。
能和他打成平手的人只有盛聿。
原風野端起酒杯,“聿哥,今天可是湛哥的生日,你的好消息是不是該告訴他了?”
盛聿慢悠悠看了他一眼。
“什么好消息?”短發(fā)的女人問道。
原風野打量了一眼盛聿的臉色,后知后覺有個屁用,聿哥的情緒根本沒寫在臉上,他不確定自己會不會說錯話。
黑色夾克的男人往杯子里倒酒,“不會是上次聿哥從盛唐出來,衣領上沾了一枚唇印這件事吧?聽說當時盛唐上上下下的員工都驚呆了?!?/p>
原風野眼睛一亮,恨不能拍桌夸他好樣的!
祝鳶悄無聲息地攥緊手指。
別說這桌的人,其他幾桌的人聽見這話都不由停下手頭的事,豎起耳朵想聽盛家太子爺?shù)牡谝皇职素浴?/p>
要知道盛聿現(xiàn)在還沒完全繼承盛氏財團。
因為盛聿和他的父親父子關系劍拔弩張,甚至到了反目成仇的地步。
但因為盛聿是盛家嫡系唯一的子嗣,一旦他成家,那性質(zhì)就不一樣了,到時候董事會的局面會有一次全新的洗牌。
“等結婚的時候會告訴他?!笔㈨矊M杯的酒一飲而盡。
這句四兩撥千斤的話看似回答了,卻又好像根本沒回答。
原風野顯然沒料到是這個回答,愣了半天,才聽見盛聿漫不經(jīng)心的語調(diào)說:“那晚祝鳶看到了?!?/p>
他看向祝鳶。
其他人全部看向她。
祝鳶頓時覺得自己就像被趕上架的鴨子。
后背發(fā)麻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祝鳶強忍住摔筷子的沖動,盛聿每次都有本事讓原本快結束的話題重新轉了個彎。
她硬著頭皮解釋,“我正好從……聿哥的包廂外面經(jīng)過?!?/p>
盛聿的手指摩挲著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