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祝鳶不說話,裴凌第二次覺得緊張得手足無措。
上一次是在葡萄架下?lián)肀?,偷親她的耳朵。
“你生氣就罰我喝果蔬汁?!?/p>
祝鳶猛然瞪向他。
“果然很嫌棄?!?/p>
裴凌皺著眉頭,實話實說:“狗都不喝?!?/p>
“可是你喝……”祝鳶剛要反駁他把那一整杯的果蔬汁都喝了,還說狗都不喝,那他豈不是能跟狗一較高下了?
可一想到裴凌年幼時的經(jīng)歷,她不忍說,只是氣憤地哼一聲:“不喝白不喝!”
她掙不開裴凌的手,惱羞成怒瞪他,裴凌只好松了手,亦步亦趨跟在她身后進了院子。
看著葡萄藤蔓延生長開,她坐的那張搖椅正好被擋在綠蔭下,裴凌有一瞬間的晃神,腦海中回想起裴離當(dāng)初說的一句話——
二爺,醫(yī)生建議您的手術(shù)必須越早做越好,您不想想自己,也該為祝小姐打算,她現(xiàn)在是還沒接受您,可萬一她哪天接受您了,您舍得留她一個人嗎?
午飯和晚飯祝鳶發(fā)現(xiàn)裴凌還是吃得很少,而且她感覺一個多月不見,裴凌好像瘦了不少。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他的膚色也沒之前黑了,是介于小麥色和白皙之間。
看著祝鳶打量他好幾次,裴凌故意問:“不吃飯是不是要給我投喂果蔬汁?”
祝鳶的臉沉下來,“不好意思,你想喝都沒機會了?!?/p>
裴凌反而心情大好的笑了一下。
他最怕她生氣。
誰知祝鳶的臉更垮了,不用喝果蔬汁他就這么高興?
于是飯后,祝鳶趁裴凌不在,榨了一杯果蔬汁。
他的確吃太少了,這么吃的話,肯定會營養(yǎng)不良的。
她這次是改良的配方,難喝是難喝了點,但有營養(yǎng)啊。
聽見敲門聲,裴凌剛好從浴室出來,他走過去開門,裴離站在門口,手里捧著一杯墨綠色的東西。
“二爺,祝小姐非要讓我拿給您。”裴離也很為難。
二爺是他的老大,祝小姐是他老大的心上人,如果兩個只能得罪一個的話,那肯定是得罪二爺。
裴凌看著那一杯綠得人心發(fā)慌的果蔬汁,眉頭都沒有皺一下,伸手接過,喝了一口。
“操!”裴凌咬著牙,握住杯子的手緊得發(fā)顫,這什么鬼東西!
確定不是因為中午當(dāng)著老人家的面說他是她的丈夫,而報復(fù)他?
裴離心疼地看著二爺硬著頭皮將那杯果蔬汁喝完,立馬遞上一小杯紅色的果汁,“祝小姐說您喝完了有獎勵。”
裴凌聞著味是西瓜汁。
他接過來一口飲盡,新鮮爽口的西瓜汁入口,頓時淡化了剛才那些黑暗料理的味道。
現(xiàn)在可以確定了,之前那杯墨綠色的就是她在報復(fù)。
而這杯西瓜汁,是打一巴掌再給一個甜棗中的“甜棗”。
祝鳶躺在葡萄架下的搖椅里,一手拿著一塊西瓜啃,一手拿著蒲扇扇風(fēng)。
不一會兒吃完一塊西瓜,她心滿意足躺倒,蒲扇放在胸口,雙手墊在腦后,抬頭看著盛夏夜晚的星空。
她看著星空,心里忽然像空了一個洞。
耳邊仿佛回蕩著男人咬著她的耳朵,繾綣呢喃——
鳶鳶,等到夏天我們回俞城看星星。
忽然肚子里的小家伙動了一下。
祝鳶收回思緒,掌心輕輕覆在小腹上,胸前的蒲扇不知何時被裴凌拿走。
她轉(zhuǎn)頭看向他。
他躺在她身旁的躺椅下,搖著蒲扇,閉著眼睛,神情放松。
兩人無話。
她回過頭去,繼續(xù)看著星空。
夏風(fēng)在院子里穿過,架子上纏繞的葡萄藤的葉子隨風(fēng)拂動。
“喜歡這里嗎?”
祝鳶沒有轉(zhuǎn)頭,看著星空,說:“喜歡啊?!?/p>
“愿不愿意一直住這里?”
還不等她開口,裴凌漫不經(jīng)心地加了一句,“不是一定要你跟我在一起,只要你喜歡這里?!?/p>
那一抹酸楚被壓到心里最不起眼的位置。
裴凌睜開眼睛,轉(zhuǎn)頭看著祝鳶,靜靜等待她的回答。
“等我生完孩子,”祝鳶停頓了一下,“我還想繼續(xù)演話劇?!?/p>
她永遠(yuǎn)都不想失去自我、失去自己最熱愛的東西。
裴凌握住蒲扇的手緊了緊,重新閉上眼睛,嗯了聲。
夜深人靜,裴凌送祝鳶到房門口之后,等房門關(guān)上,他坐在祝鳶的房門邊上,靠著墻。
他想起小的時候被那個人關(guān)狗籠子里,大多時候狗籠子都放在庭院里,露天,風(fēng)吹雨淋。
有時候那個人大發(fā)慈悲會命人把狗籠抬到他的房門口,讓他守門。
那時候他沒有想守的人。如今只想守著她。
第二天裴凌就走了。
讓裴離聯(lián)系他的主治醫(yī)生,安排手術(shù)。
……
溫泉山莊。
司徒和恩佐在山莊里等了盛聿一天一夜,到第二天天亮,盛聿才出現(xiàn)。
一看到他,兩人同時上前,“聿少。”
他們的聲音難掩擔(dān)憂。
因為他們看到盛聿的手腕都是血。
不知道是哪里受傷了。
“恩佐,你去給喬邁醫(yī)生打電話,”司徒命令。
盛聿面無表情往屋內(nèi)走,聲線低沉,“不用。”
他走進屋,肥圓飛快朝他奔過去,飛快甩著尾巴在他腳邊打轉(zhuǎn)。
盛聿的腳步停了一下,彎腰將肥圓抱起來,帶著它上樓。
屋外司徒和恩佐對視一眼。
恩佐不知道盛聿去了哪里。
但司徒知道。
盛聿離開的時候給他發(fā)了消息,說是去找她。
這個“她”毋庸置疑是祝鳶。
可怎么受傷了?
樓上,盛聿整個人陷入浴缸里,手腕劃出好幾道口子的左手垂在浴缸外面。
肥圓擔(dān)憂地看著他,嘴里發(fā)出嗚咽聲。
盛聿單手捧了一把水潑在臉上,掌心在臉上搓了幾下。
他看著仰著頭的肥圓,那雙烏溜溜的眼睛倒映著狼狽的他。
他伸出手揉了揉肥圓的腦袋,嗓音喑啞,帶著一絲自嘲。
“你嫂子她真的不要我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