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國公夫人這才注意到兒子一直板著一張臉。
她笑了笑,“你說這事啊,宋世子夫人已經(jīng)向我們誠懇道過歉了,承認(rèn)了她利用我們的到來向安平侯施壓這件事?!?/p>
謝玄驍長眉微挑,隨后冷嗤一聲。
“呵,這是知道我們已經(jīng)猜到了,所以才選擇坦誠的吧?”
信國公夫人搖頭失笑。
她這兒子從小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直。
這個年齡的少年哪兒能明白這世上的事情,從來都不是非黑即白。
“說實話,來安平侯府之前,我也只是想著客客氣氣來送一份謝禮,此事就算揭過了。
并沒有和安平侯府結(jié)交的打算,畢竟安平侯府的風(fēng)評......”
她點到為止,話鋒緊接著一轉(zhuǎn)。
“但今日見了宋世子夫人,我卻改變了主意?!?/p>
謝玄驍眉頭微蹙。
“為何?”
信國公夫人認(rèn)真想了想和宋依聊天的情形,笑了。
“大概是因為宋氏是個單純善良又坦誠的人,性子雖然看起來有些軟弱,但她說她正在努力改變自己,因為她想保護自己的女兒?!?/p>
“安平侯世子還被關(guān)在御史臺,侯夫人身子不好,撐不起來,以前侯府都是二少夫人管的。
宋氏母女兩個在侯府的處境想必并不好過,宋氏坦言她不想讓自己的女兒吃她曾吃過的虧,所以在努力學(xué)著管家?!?/p>
信國公夫人接著道:“今日她雖然借我們向安平侯施壓,但說到底也只是借了我們的名頭,對我們沒有什么損失?!?/p>
謝玄驍:“就因為這個,你就覺得她可交?”
信國公夫人點頭。
“一個人能坦誠自己的野心,并且能在事后真誠道歉,能做到這一點就已經(jīng)很不容易了?!?/p>
“對了,她提起自己女兒的時候,滿臉都是幸福的笑,那種溫柔和寵愛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
當(dāng)然,母親愛孩子是本能,但能全心全意信任她的孩子,因為孩子哭鬧兩句就提前搶收糧食,這事兒大部分人都做不到。”
信國公夫人捫心自問,如果是自己,是萬萬做不到的。
宋依因為孩子哭鬧決定提前收糧的事,謝玄驍已經(jīng)從信國公那里聽說過。
當(dāng)時對此充滿了質(zhì)疑,如今想想剛才見到的李南柯,心中泛起一抹疑慮。
那小丫頭看起來一肚子心眼,可不像是會隨意哭鬧的人。
“我覺得事情沒有母親說的這么簡單,我今日見過宋氏的女兒。
小小年紀(jì),牙尖嘴利,一肚子心眼,看起來不像是會不懂事哭鬧的人?!?/p>
信國公夫人笑容微斂。
“你覺得其中另有內(nèi)情?”
謝玄驍點頭。
“母親先別急著與安平侯府來往,待兒子再暗中詳查一番?!?/p>
安平侯府。
謝玄驍離開后,李南柯拍了拍心口,暗自嘀咕了一聲倒霉。
怎么就讓謝玄驍聽到她的喃喃自語。
以謝玄驍謹(jǐn)慎正直的性子,定然會像夢里一樣,對她多有防備。
好在她提前交代了娘親,將事情原本地向信國公夫人坦誠。
她在原地等了一會兒,總算等來了前來找她的紫蘇。
“世子夫人在前廳和侯爺,二少夫人說話呢,咱們也過去吧?!?/p>
前廳。
李南柯進去的時候,聽到安平侯正在仔細詢問宋依和信國公夫人,王少夫人以及蘭陽郡主的談話過程。
宋依撿能說的說了幾句。
“就是說了幾句感謝的話,感謝暴雨之前我派人通知她們提前收糧,然后客套了幾句。”
安平侯十分失望。
“就沒說點別的?比如要不要請咱們?nèi)プ隹??或者哪家要辦賞花宴,請咱們家去?”
宋依想了想,點頭。
“王少夫人提了一句,說改日家中辦宴會,派人來給咱們家送帖子?!?/p>
安平侯目光微亮。
“此話當(dāng)真?”
三家當(dāng)中,右相府王家可是最有實權(quán)的一家了!
一旁的孫氏因為宋依有將管家權(quán)搶了回去,心中不滿。
陰陽怪氣道:“今兒來的這三家都是什么人家?要么是一品公爵,要么是朝中重臣,要么是皇室之家。
大嫂不過就是一句提點,人家大張旗鼓來送了謝禮,已經(jīng)擺明了態(tài)度,就是送了謝禮此事就揭過了,看來是不打算和咱們家深交。”
“不說別的,過幾日各府只怕就要辦賞花宴了,若是人家誠心邀請,眼下就可以許諾或者帶帖子上門。
人家沒有,那便只是一句客套而已,大嫂也別當(dāng)真?!?/p>
“我看那三位夫人對你和顏悅色,大嫂也真是的,怎么就沒抓住機會攀上交情呢?”
宋依神情淡淡。
“我沒去之前,二弟妹招待三位夫人這么久,可攀上交情了?”
“我......”
孫氏臉漲成了茄子色,卻找不出合適的話來反駁。
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掩面而泣道:“我自是不能和大嫂比的,大嫂如今賺到了錢,腰桿子就硬氣了。
只是不知道戶部若是查到咱們家倒賣高價糧,全家人的腦袋還能不能保得住?!?/p>
安平侯臉色微變。
孫氏覷著他的神色,抓緊時機繼續(xù)舊事重提。
“我娘家人說戶部一邊從外地調(diào)集糧食,一邊嚴(yán)查京中屯糧高價售賣的商鋪,說不定過兩日就查到咱們家身上了。
公公這個時候可不能犯糊涂啊,大嫂她賺來的銀錢,燙手??!”
安平侯眼中閃過一抹陰沉,剛才被宋依逼迫的怒氣又重新翻涌上來。
本以為借著宋依這次能攀上謝家,王家和衛(wèi)家,哪知道她這么沒用!
人家都上門了,也沒能攀上交情!
“孫氏這話說得不無道理,不能讓宋氏一人害了全家,你把管家權(quán)交回來,我還是要替兒休妻?!?/p>
宋依臉色唰一下就白了。
沒想到轉(zhuǎn)一圈又回到了原點。
“公公你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我,還立了字據(jù)為證,怎能出爾反爾?”
安平侯冷哼,理直氣壯道:“我這也是為整個侯府著想,你也別說什么出爾反爾。
我答應(yīng)孫氏管家在前,后來是被你逼得沒法子才立了字據(jù)給你,若真要論言而有信,也應(yīng)該先兌現(xiàn)我對孫氏的承諾。
況且你沒攀上謝家,王家和衛(wèi)家,那還留著你做什么,給侯府招惹禍患嗎?”
孫氏聽了這話,眼中得意非常。
今日她是一定要拿回管家權(quán)的!
宋依氣的臉色泛白。
一旁的李南柯也被安平侯的出爾反爾氣成了小包子,深吸幾口氣,忽然想起一件事來。
“祖父既然說到要兌現(xiàn)承諾,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