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雷聲越來越大,夏簡兮靠在石壁上和易子川比肩坐著,她的兩只手都被包裹了起來,只剩下幾根手指頭勉強能動一下。
易子川撿起一旁的果子,遞到夏簡兮的嘴邊。
夏簡兮低頭含住果子的時候,紅唇時不時會觸碰到易子川的指尖,他總是不自覺的瑟縮一下,但是很快,又會裝作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過,繼續(xù)給遞果子。
“其實我的手只是一些簡單的皮肉傷,用不著裹成這個樣子吧!”夏簡兮看著自己的手,忍不住說道。
“我不是大夫!”易子川漫不經(jīng)心的說道,“能包扎成這樣,已經(jīng)很好了,不要挑剔!”
夏簡兮默默的閉上嘴,她看著面前搖曳的火焰,輕輕的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我爹他們什么時候能找過來,這么大的雨,那些殺手,應該不在了吧!”
“未必!”易子川冷聲說道,“那些人,不是簡單的劫匪,他們訓練有素,明顯是專門為了你來的,若是沒看見你的尸首,他們不會那么輕易放手的!”
夏簡兮感覺到易子川話里莫名的警惕,微微偏頭看向他。
她莫名的覺得易子川有什么事情瞞著她,要知道,殺手本就該訓練有素,可偏偏易子川在說這番話的時候,本能的加重了語氣,
易子川似乎察覺到了了夏簡兮的目光,微微側(cè)頭看她:“怎么了?”
夏簡兮沉默了一會兒,隨后搖了搖頭:“沒什么!”
易子川知道夏簡兮心里有話沒說,夏簡兮也知道易子川知道她心里有話沒說,但是兩個人都沒有拆穿對方,就這樣,莫名的沉默下來。
夏簡兮原本濕透了的衣服如今已經(jīng)被烤的半干,逐漸溫暖起來的洞穴,熏的她逐漸睜不開眼睛。
山洞里騰起的火堆噼啪作響,夏簡兮蒼白的臉在躍動的光影中忽明忽暗。
易子川靠在石壁上,看著卷縮在干草上和衣而眠的夏簡兮,看著光影打在她的眼睛上,長長的睫毛在她的眼瞼下掃下一片陰影。
他看著夏簡兮,腦海里略過她緊緊抓著支架的雙手,他的目光緩緩下移,最后落在了她被包裹起來的雙手上,他突然很好奇,那么柔弱的雙手,是怎么將他放在支架上,又是怎么一點一點將他拖回這個安全的洞穴的。
就在他盯著夏簡兮的手看的時候,外頭突然傳來一陣嘈雜。
幾乎就在一瞬間,易子川便伸手打翻了一旁的陶罐,陶罐中倒出來的水,立刻便澆滅了一直在燃燒的篝火。
易子川迅速拿起一旁的長劍,做好了拼死抵抗的準備。
不多時,他們頭頂?shù)膸r石上,便傳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要我說,老大就是太謹慎了,這么高的山摔下來,早就摔成肉泥了,怎么可能還有機會活著!”
“讓你找人就找人,哪里那么多的抱怨?”另一個人低聲說道、
“說的倒是簡單,這么大的雨,所有的還痕跡都被沖刷的干干凈凈的,就算他們真的命大還活著,這么大的地方,誰知道他們會逃到哪里去,怎么可能找的到!”男人大約氣悶,重重的跺了一下腳。
“上頭讓我們找,我們就去找,不管找不找得到,事情總是要做!”另一個人有些無奈的說道,“他難道不知道,一個人從這么高的山上摔下來,不可能活著嗎?只是九爺讓他做的事情就必須要去做?!?/p>
九爺!
洞穴中的易子川猛地抬眼看向正前方。
他緊緊的抓住手中的長劍,眼中隱隱泛起幾分殺氣。
“知道了,但凡我有一點抱怨,你就會拿九爺來壓我!”男人厭煩的走開。
“你站住,你剛才在的地方查探過了嗎?”
“看過了,看過了,這里都是石頭和雜草,就說是人了,這老鼠都沒有一只?!?/p>
腳步聲逐漸遠去,易子川緊緊抓著劍的手,也稍稍松了松。
就在他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氣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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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夏語若便快步走了進來,她與舞女擦肩而過,眼中閃過鄙夷,但是很快他就又換上了那副讓人憐惜的乖巧模樣:“蘭辭哥哥!”
賀蘭辭依舊半靠在軟塌上,只是眼里的不耐被寵溺盡數(shù)替代:“你怎么跑到這里來了,不怕被你母親知道?”
“族里的人又來鬧了,父親和母親因為這件事情大吵了一架,他們現(xiàn)在都在慪氣,哪有功夫來管我!”夏語若說著,在賀蘭辭面前坐下,“我同他們說,我去外頭逛逛,母親心里煩悶,難得的沒有盤問我,我擔心侯爺?shù)氖虑?,知道你在這里,就來看看你!”
“我有什么可擔心的,這點小事我還能處理不了嗎?”賀蘭辭一邊說著,一邊起身給夏語若倒了一杯茶水,“滿頭大汗的,喝點茶潤潤嗓子!”
夏語若笑著接過:“還是蘭辭哥哥疼我!”
“你剛才說你們族里的人又來找你們鬧了,是怎么回事?”賀蘭辭在夏語若面前坐好,輕聲問道。
“還不是夏簡兮!”夏語若說著有些生氣的將茶杯放在了桌子上,“之前,我母親不甘心永安王府的婚事就這么被退掉了,就專門派人去了一趟宗族,將這件事情同宗族里的長輩們說了一嘴,想著就是可以讓那些長輩來鬧一鬧,到時候,這門婚事左右還是會落到我頭上來的,誰曾想……”
夏語若很是委屈的嘆了口氣。
賀蘭辭瞧她這副模樣心疼的緊:“那夏簡兮實在是豁得出去,當著那么多人的面可以把守宮砂露出來,也真是不知所謂!”
“誰說不是呢?現(xiàn)在他們將軍府借著這個名義不再給宗族補助,就連那處宅院都要收回去,那些宗族怎么可天天到我們家來鬧,說到底他們還不是欺軟怕硬,有這個本事怎么不去將軍府鬧!”夏語若說著還有些氣憤的蹬了一下腳。
“不過是些小事,怎么值得你這般生氣?”賀蘭辭瞧著夏語若這幅模樣,只覺得可愛,連帶著心中的那股憋悶也消散了許多。
“我只是覺得不甘,蘭辭哥哥幫我想了那么多的法子,就是為了可以讓我嫁到永安王府,可是到頭來,那夏簡兮寧可毀了這樁婚事,也不肯讓給我,實在惡毒?!毕恼Z若氣惱的很,說著說著竟然紅了眼,“蘭辭哥哥,你說,我是不是真的不配嫁給木澤哥哥啊,可是我真的很在乎他……”
賀蘭辭眼中的光有一瞬間的暗淡,但是很快他便收攏了心情,低聲安慰道:“怎么會呢,語若妹妹是這天底下最好的女子,哪有配不上別人的說法,你放心,我總有辦法讓你得償所愿!”
夏語若睜著一雙濕漉漉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面前的賀蘭辭:“我家現(xiàn)在被那些宗祠的人鬧著,早就亂套了,只怕我等不到得償所愿就被那些豺狼虎豹給生吞活剝了!”
“傻丫頭,那些宗祠里的人想要的無非就是銀錢,他們一直把自己定為夏氏的長輩,隨著年頭上來便忘了自己的身份,真當自己是個東西了!”賀蘭辭冷笑,“其實,他們說到底不過就是一些依附著將軍府生存的雜草吧,若是覺得煩了可以直接拔干凈,只不過……”
“只不過什么?”
“這些雜草雖然看起來沒什么用,但是若是點上一把火,也是可以燒掉整個將軍府的。”賀蘭辭看著夏語若,冷笑一聲。
“?。俊毕恼Z若有些茫然的看著賀蘭辭,“什么叫做點上一把火?”
“這些與你沒有什么關(guān)系,你不要去管!”賀蘭辭伸出手摸了摸夏語若的頭,“你就該一輩子平安和順的過著,這些骯臟的東西,與你無關(guān)!”
夏語若依舊是一臉茫然,可就是這副模樣,總讓賀蘭辭心動:“你放心我會讓你高高興興的嫁給康木澤!”
“真的?”
“我什么時候騙過你?”
一直都有些沮喪的夏語若,立刻就露出了笑容,連帶著眼角都滿是笑意。
賀蘭辭看著他的笑容,突然想起年少時那個坐在秋千上女童,從很小的時候開始,他就知道,自己要一輩子守護那個單純的笑容。
“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在說我的事,倒是蘭辭哥哥你,我聽過,那個活閻王開口問你要了很多銀子!”夏語若一邊說著一邊從懷里掏出來一個包袱,“這里都是我從小到大所有攢著的首飾,雖然可能不大值錢,但是,我也想幫幫你!”
賀蘭辭看著面前的包裹,里面零零碎碎的都是手鐲,耳環(huán),最值錢的也只是一個金釵。
賀蘭辭看著包裹里面的東西只覺得心中酸澀,明明夏語若也是夏家的女兒,可她竟然只有這么一點首飾,而夏簡兮,卻有一棟日進斗金的蘭香樓。
越是這般想,賀蘭辭便越覺得夏簡兮該死,若是沒有她,這些東西合該就是語若的。
賀蘭辭強壓住心中的怒意,收好夏語若的包裹:“哪里用得著你的這些東西??!他的確是問我要了一些贖金,但是還不至于要淪落到讓你替我變賣首飾的地步!”
夏語若眼巴巴的看著賀蘭辭:“真的?”
“當然是真的了,從小到大我什么時候騙過你?”賀蘭辭輕笑,“把你的這些東西收好!”
“你莫要騙我才是,若是騙我,我以后可都不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