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攻擊并未停止!更多的黑影從林中撲出,他們身著暗紅色勁裝,臉上帶著如同烏鴉喙部般的詭異面具,手中兵器泛著幽藍的光澤,招式狠辣刁鉆,直取要害!
“是‘血鴉’!護住小姐!”鄭瘸子嘶吼一聲,獨眼瞬間赤紅,仿佛被觸動了某種禁忌的回憶。他刀法驟然變得狂猛無比,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硬生生擋住了撲向易子川的兩名殺手,刀刃相撞,火星四濺!
“青梟”也與另外三名殺手纏斗在一起,他身法詭異,出手狠厲,每每從不可思議的角度發(fā)起攻擊,一時竟不落下風(fēng)。
易子川被鄭瘸子護在身后,看著眼前刀光劍影,聽著那令人牙酸的金鐵交鳴之聲,心幾乎跳出胸腔。她看到鄭瘸子腰側(cè)的血跡迅速擴大,看到他因腿疾而微顯滯澀卻依舊拼盡全力的身影,一股巨大的恐慌和難以言喻的心疼攫住了她。
“鄭叔!”她失聲驚呼,下意識地拔出一直緊握在手中的銀簪。
一名“血鴉”殺手窺得間隙,避開鄭瘸子的刀鋒,手中淬毒的短劍如同毒蛇般刺向易子川的咽喉!速度之快,令人窒息!
鄭瘸子目眥欲裂,想要回援卻被另一人死死纏住!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
“嗤!”
一聲輕微的入肉聲。
那殺手的動作猛地僵住,難以置信地低頭,看著自己心口處多出的那一點銀簪的末端。易子川握著簪子的手劇烈顫抖著,臉色慘白如紙,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勇氣和準頭。
鄭瘸子抓住這瞬息的機會,怒吼一聲,短刀如同奔雷,猛地劈翻了纏住他的那名殺手,隨即回身一腳將中了銀簪猶未倒下的殺手踹飛出去!
“小姐!”他一把將脫力的易子川攬到身邊,聲音帶著劫后余生的嘶啞與后怕,“你……”
他看著易子川手中那支沾血的銀簪,看著她驚惶卻帶著一絲倔強的眼眸,獨眼中情緒翻涌,復(fù)雜難言。
另一邊,“青梟”也以重傷一人的代價,解決了另外兩名殺手。他氣息微亂,青布衣裳上沾染了點點血跡?!安荒艿R!林中必有后續(xù)人馬!”
他迅速在幾具尸體上撒下一些粉末,掩蓋氣味,隨即對鄭瘸子道:“跟我來!我知道一條近路!”
鄭瘸子不再猶豫,強壓下傷勢和翻騰的氣血,半扶半抱著幾乎虛脫的易子川,緊跟“青梟”鉆入密林深處。
“青梟”所言的近路,是一條幾乎被藤蔓完全覆蓋的獸徑,崎嶇難行,但確實隱蔽。三人在黑暗中深一腳淺一腳地疾行,身后隱約傳來了追兵的呼喝聲,但距離似乎被拉遠了。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再也聽不到追兵的聲音,三人才在一處隱蔽的山崖裂隙下停下?!扒鄺n”迅速檢查了鄭瘸子腰側(cè)的傷口,見血色鮮紅,略松了口氣:“還好,箭上無毒,只是皮肉傷?!彼〕鼋鸠徦庍f給鄭瘸子,又看向易子川,“小姐受驚了?!?/p>
易子川搖了搖頭,目光卻始終落在鄭瘸子身上,看著他蒼白的臉色和不斷滲血的傷口,眼圈微紅?!班嵤?,你的傷……”
鄭瘸子接過藥,自己利落地處理著傷口,聲音低沉:“無妨?!彼ь^看向“青梟”,獨眼在黑暗中閃爍著銳利的光,“‘血鴉’為何會出現(xiàn)在此?他們不是早已……”
“青梟”沉默了一下,沙啞道:“將軍當(dāng)年……曾重創(chuàng)‘血鴉’首領(lǐng),結(jié)下死仇。如今他們卷土重來,恐怕不僅是受雇于人,更是為了復(fù)仇。小姐身為將軍血脈,他們絕不會放過。”
他頓了頓,看向鄭瘸子,意有所指:“而且,他們似乎對鄭護衛(wèi)你……也格外‘關(guān)照’。”
鄭瘸子包扎傷口的手微微一頓,沒有接話,只是獨眼中的寒意更盛。
易子川看著兩人之間無聲的交流,心中疑云更濃。鄭叔與這“血鴉”,似乎也有舊怨?
“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必須在天亮前趕到黑水集?!薄扒鄺n”打破沉默,“到了那里,有我們的人接應(yīng),或許能暫保無虞?!?/p>
稍作休整后,三人再次啟程。易子川堅持自己行走,不愿再成為拖累。鄭瘸子默默跟在她身側(cè),目光始終警惕地掃視著周圍,那沉默而堅實的守護,成了這黑暗路途上唯一的暖意。
易子川看著前方引路的“青梟”那模糊的背影,又感受著身旁鄭瘸子沉穩(wěn)的氣息,心中充滿了對未來的迷茫與不安。父親的冤屈,“血鴉”的追殺,鄭叔的過往,還有這神秘出現(xiàn)的“隱刃”……這一切都像一張巨大的網(wǎng),將她牢牢困在其中。
而她手中那支沾了血的母親遺簪,此刻仿佛也帶著不同尋常的重量。她隱隱感覺到,自己似乎觸碰到了某個巨大秘密的邊緣。前路兇險,但她知道,自己必須走下去,為了父親,也為了身邊這個數(shù)次以命相護的男人。
棺材鋪后院遠比外面看起來寬敞,穿過幾重看似雜亂的堆放,青梟在一堵看似普通的磚墻前停下,手指在某幾塊磚石上有節(jié)奏地叩擊了幾下。只聽“咔噠”一聲輕響,一塊墻體竟向內(nèi)滑開,露出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狹窄入口,里面透出微弱的光線和更濃重的檀香混合著塵土的氣味。
“請?!鼻鄺n側(cè)身讓開。
鄭瘸子沒有立刻進去,獨眼銳利地掃視著入口內(nèi)部。里面是一條向下的石階,兩側(cè)墻壁上掛著昏黃的油燈,光線勉強照亮前路,深處隱約可見一個不大的地下空間。
“小姐稍候?!编嵢匙拥吐暤?,自己率先踏入,仔細探查了片刻,確認并無機關(guān)埋伏,才回頭示意易子川進來。青梟最后進入,那暗門在他身后悄無聲息地合攏。
密室不大,陳設(shè)簡陋,僅有石床一張,木桌一方,幾條板凳,角落里堆著些米糧和清水,墻壁上嵌著巧妙的通風(fēng)孔洞。雖然壓抑,卻難得的干燥整潔,比之外面的破敗,已是天壤之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