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靠著驛站,能有口熱乎湯喝。
馮婞和沈奉渾身上下洗漱干凈,吃完了飯,回房時天都快要亮了。
白天滿身是泥時看不出來,眼下仔細(xì)一檢查才發(fā)現(xiàn)到處都是擦痕和淤青。
不過他倆當(dāng)時都被那垮塌的半坡給埋在地底下了,又有樹木又有碎石的,渾身是傷再正常不過,能撿回一命就實屬幸運了。
于是馮婞去問董太醫(yī)拿點傷藥回來,你幫我擦擦,我?guī)湍闳嗳啵客旰盟X。
只是聽著外面斷斷續(xù)續(xù)的雨聲,沈奉一時了無睡意。
途徑西北之地今年尚且雨水過于充沛,不知大雍其他地方又是如何。
清云郡。
夜里雨水澆灌在家家戶戶的屋舍房檐上,匯聚成稠密的水流聲。
偶爾某戶人家里溢出一抹微弱的燈火,將石板路映照得濕滑黑亮。
有人夜里騎行,馬蹄從那水洼處一踩而過,又急又快,使得水花四濺。
隨之,郡守府響起了急促的拍門聲。
郡守周運正在睡夢之中,管家提著燈匆忙而來,不得已叫門道:“大人,大人,下邊有急情?!?p>好半晌,周運才披著衣裳開門,一臉被吵醒的不耐煩,道:“什么事?”
管家道:“下邊勘察汛情的連大人回來了,說有急情需要與大人商議。”
周運有些慍惱:“這個連守心,整天這里急情那里急情,真是片刻都不得安生!他嚷嚷了這么久,怎不見天塌了!”
管家道:“那……大人見是不見?”
周運甩甩袖子,煩悶道:“叫他等著,我稍后就去!”
等周運到廳上時,連守心已經(jīng)等得十分焦急了。
他來時盡管身上戴了斗笠和蓑衣,可此時也已經(jīng)渾身濕透,他的蓑衣正立在廳門邊,不住淌著水,在地上積了小小的一灘。
總算見到郡守出來,他連忙起身稟道:“大人,這雨連下不休,早前幾日下官便已提議,大壩那邊必須要早做防汛準(zhǔn)備,萬不可大意!
“可如今,下官剛從那邊回來,大壩水將蓄滿,堤壩遲早不堪重負(fù),再這樣下去,必會釀成天大的禍?zhǔn)拢∥覀儽仨毥裢眈R上加固堤壩,此事已經(jīng)刻不容緩了呀!”
周運知曉這連守心的性子,一向比誰都急。任何事只要從他嘴里說出來,不嚴(yán)重的也會嚴(yán)重幾分。
周運沒好氣道:“大壩這么多年都沒事,怎么你一說,就像馬上就要垮了一樣?”
連守心表情萬分嚴(yán)肅:“大人,要是再不派人去加固,是一定會承受不住的!”
周運敷衍道:“好了我知道了,你也辛苦了,回去歇著吧。明天一早,我就派人去?!?p>連守心仍是急切,還想說什么,周運打斷道:“明天一早本官親自去,行了吧!這黑燈瞎火的,眼下就算我派人去了,又能做個什么?要是不小心,派去的人被水給沖走了,你來負(fù)責(zé)嗎?”
連守心道:“大人,那大壩下游可是無數(shù)的人命,我們是萬不能……”
周運打斷他,開始趕人道:“行了,你回去吧。本官心里有數(shù)?!?p>“大人!周大人!”
周運回到自己的臥房躺下,瞌睡被趕走了,一時半會也睡不著。他難免也有些擔(dān)心,想著堤壩真要是出了問題,那他這郡守怕也是當(dāng)?shù)筋^了。
雖然那連守心習(xí)慣性地危言聳聽,但這雨下得實在久,他也不得不引起重視。
畢竟連他家里的池塘都已經(jīng)水滿為患了。
思及此,周運哪還有心思睡覺,起身穿戴整齊,吩咐下人道:“去把連守心給我叫來?!?p>下人回道:“連大人一直沒走呢?!?p>周運又命人去調(diào)派人手,等召集人手齊當(dāng)后,天色已經(jīng)蒙蒙亮了。
連守心十分急切地在前帶路,往大壩的方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