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雙方爭執(zhí)得面紅耳赤,眼看就要劍拔弩張之際,一名內(nèi)侍連滾帶爬地沖進大殿,高聲道:“陛下!蘭貴妃……蘭貴妃娘娘要臨盆了,宮里傳來消息,似乎有些兇險!”
元御帝聞言,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眼睛一亮,當即拍板:“退朝!”
話音未落,他已從龍椅上站起身,那動作麻利得不像個久居高位的帝王,仿佛身后有洪水猛獸追趕一般,快步往殿外走去,只留下一句“眾卿之事,容后再議”,便消失在了殿門后。
生怕慢一步就會被逮回來。
滿朝文武皆是一愣。
誰都看得出,陛下這是借著蘭貴妃臨盆的由頭,把這燙手山芋暫且拋到了一邊。
可偏偏這理由挑不出錯處,皇子降生乃是國之大事,誰也不好追著不放。
裴家心里有氣,也只好暫時回去。
為了防止兩邊的人打起來,元御帝暗中派人盯著,讓禁衛(wèi)軍將兩家人都隔開。
戰(zhàn)帝驍聽聞母妃臨盆,心里擔憂,也顧不上朝堂之事,立刻轉(zhuǎn)身往華蘭宮趕去,臨行前不忘對老侯爺遞了個眼色,示意他穩(wěn)住局面。
他一路疾行至華蘭宮外,剛站穩(wěn)腳跟,便吩咐親衛(wèi):“速去侯府,請王妃入宮!”
元御帝已在華蘭宮偏廳等候,見戰(zhàn)帝驍進來,臉上還帶著幾分方才朝堂上的煩躁。
兩人相對無言。
片刻后,云青璃匆匆趕到,行禮問安剛畢,元御帝便沉聲道:“阿璃,你來說,謝玉珩的事,到底該如何了斷?”
云青璃抬眸,語氣平靜卻堅定:“兒臣只盼表哥平安無事。裴遇之死,事出有因,若不是他與二公主先動了歹心,何至于此?”
“最后要看父皇如何做決定。”
“不管是二公主還是三公主都是您的女兒。”
若顧皇后還在,肯定不會饒了二公主和裴遇。
當初為了包庇大女兒,元御帝就讓她心里產(chǎn)生了很大的隔閡。
元御帝冷笑一聲:“平安無事?裴家那邊鬧成這樣,你讓朕如何輕飄飄放過謝玉珩?這樣,你們誰能去說服裴老太傅,讓他不再追究,朕便立刻下旨放了謝玉珩?!?/p>
“謝玉珩太過沖動,就算知道真相,就不能留裴遇一命,等查出真相找出證據(jù)再說?”
“還有你們,在戰(zhàn)王府出事,也不出手阻攔。”
元御帝越想越氣。
“朕聽說裴遇當時還有一口氣,以你的醫(yī)術(shù)肯定可以保住他一命。可你為何要見死不救,袖手旁觀?”說著他目光凌厲地看著云青璃,“阿璃,你做事太不計后果了。就跟你娘一樣,任何事都隨著自己的喜好來,結(jié)果你也看到了,如何收場?”
云青璃唇角微勾,“我和我娘都是一個性格,生平最恨別人背叛?!?/p>
聞言元御帝臉色難看。
云青璃卻不管他臉色多難看,接著道:“陛下心胸開闊,野心勃勃,要顧全大局,此等心胸我和我娘一屆女子自然沒有?!?/p>
“所以道不同,不相為謀?!?/p>
元御帝怒道:“那你娘和云簡禮就是志同道合了嗎?你看她一意孤行,不聽勸說,偏要忤逆朕嫁給云簡禮這種男人,最后連她的尸骨那個廢物都沒有保住!”
“你認為這是對的?”
云青璃眉眼不動,淡淡看著他,“我想我娘不后悔。因為不管嫁給云簡禮還是嫁給你,她最后都不會得到她想要的幸福。”
“她是心死了,才選擇嫁給云簡禮。若非你逼得緊,我想我娘不會走上這條絕路?!?/p>
“你以為我娘不知道嫁給云簡禮會失望嗎?”
因為別無選擇,整個京城的人因為怕得罪他這個未來帝王都不敢娶她。只有云簡禮不怕死,云家需要謝家的權(quán)勢,云家那個時候走下坡路,府內(nèi)入不敷出,根基早就爛透了,云簡禮也是別無選擇,所以他愿意。
元御帝兩眼瞪著她,面色從漲紅到灰敗。
無力反駁。
因為的確是他逼迫了惠娘,她要退親,他不答應(yīng)。
那個時候,她無疑是絕望的。
屋里一時寂靜,只剩下產(chǎn)房里蘭氏的叫喊聲。
戰(zhàn)帝驍起身站在云青璃身前,悄無聲息地將人護在身后道:“父皇,裴家如今不過是借著公道的由頭爭一口氣,裴遇已死,人死不能復(fù)生。只要他們肯罷手,謝家可以承諾不再追究裴家與二公主勾結(jié)之事。若他們執(zhí)意不肯,非要魚死網(wǎng)破……”
他頓了頓,目光銳利如刀:“那便只能請陛下將謝家抄家流放,斷了他們的念想?!?/p>
元御帝聞言,眼眸驟然瞇起,審視地盯著戰(zhàn)帝驍。
這話聽著像是退讓,可細想之下,卻透著一股說不出的怪異。
謝家手握兵權(quán),若真被抄家流放,往哪里流?
邊關(guān)嗎?
他心思轉(zhuǎn)得飛快,嘴上卻沒松口:“此事容朕再想想?!?/p>
正說著,內(nèi)殿突然傳來一聲凄厲的痛呼,緊接著是穩(wěn)婆慌亂的聲音:“貴妃娘娘!用力??!不好,胎位好像不正!”
元御帝猛地站起身,臉色大變。
“阿璃!”他回頭看著云青璃。
云青璃點了點頭,進了產(chǎn)房。
“娘娘,別緊張?!?/p>
“深呼吸……”
蘭氏覺得很痛苦,“我不行了?!?/p>
云青璃檢查了一下,的確是胎位不正。
“都先出去。留下個產(chǎn)婆幫忙。”
見她拿出了手術(shù)刀,眾人嚇了一跳,產(chǎn)婆聲音顫抖道:“王妃,這是要做什么?”
“破開肚子。”云青璃神色淡淡,拿出銀針給蘭氏扎了幾個穴位,再用上了麻藥,“母妃不用緊張,你先睡一覺,醒來就好了?!?/p>
蘭氏緩緩閉眼。
外頭元御帝在客廳里來回地走。
“怎么沒有聲音了?”
宮女出來稟告,“啟稟皇上,娘娘生不出來,胎位不正。王妃說要破開肚子……”
什么!
元御帝都嚇了一跳,扭頭看著戰(zhàn)帝驍,“你媳婦這是要做什么?”
“父皇沒有聽清楚嗎?母妃胎位不正,她年紀又大了,生不出來,只能破開肚子把孩子抱出來?!睉?zhàn)帝驍眼神冰冷,帶著一絲怨恨,“您要是真的在意我母妃,就不該讓她這個年紀還給你生孩子!”
“你……”元御帝被氣得干瞪眼,頓時覺得玉靈真人說的沒有錯,他就是災(zāi)星,專門克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