喃喃心底里只覺得,卿意離開了爸爸以后,肯定沒有錢了。
畢竟她都沒有工作,怎么可能會有錢呢?
而他的親媽和爸爸有錢,只要有,錢就能夠買來一切。
卿意垂眸盯著地上手辦的碎片,眸色一片清冷。
耳邊不斷傳來喃喃稚嫩又刺耳的聲音。
張媽站在旁邊立馬開口替喃喃解釋:“太太,小少爺口無遮攔,你千萬不要往心里去?!?/p>
“小少爺,趕緊跟你媽媽道歉?!?/p>
喃喃冷冷的哼了一聲:“我為什么要道歉?現(xiàn)在是她有求于我?!?/p>
她早晚有一天得求著他為他做飯、洗衣。
畢竟以前她為了霸占媽媽的位置,這些家務(wù)活都是她包攬了的,她做家務(wù),爸爸就給她錢。
以后沒錢了,她肯定會回來做的。
卿意抬眼,看著眼前喃喃那分外陌生的一副嘴臉。
“周云野,有一天你會明白,錢解決不了任何問題?!?/p>
喃喃哼了聲:“錢就是能解決任何問題,你知道太婆婆的忌日我為什么不去嗎?因?yàn)槲矣X得很晦氣,我想不去就不去,你在我的眼里什么都不是,你憑什么教訓(xùn)我?!”
卿意轉(zhuǎn)身的動作猛地頓住,脊背瞬間繃成僵直的線。
“誰教你這么說的?”
她回眸看著喃喃,眼神攝人。
喃喃心頭一顫,有些被這個(gè)眼神嚇到了。
他低聲:“我又沒有亂說,本來死人就是晦氣……“
卿意深呼吸,極力的控制自己顫抖的身體。
她才離開多久,喃喃就變成這一副模樣,究竟是怎樣的耳濡目染?
周朝禮和阮寧棠在孩子的面前究竟又說了什么?
她譏諷的笑。
越發(fā)的覺得自己的離開是再正確不過的選擇。
這個(gè)火坑,她早晚要跳出去。
卿意此刻只覺得頭暈?zāi)垦?,濕透了的衣服冷冰冰的貼在身上。
孩子的腦子里邊兒沒有這些概念,除非是大人教的。
她此刻在這里與喃喃辯駁,毫無意義。
她轉(zhuǎn)身離開。
可剛轉(zhuǎn)身的那一剎那,她就對上了一道幽暗的視線。
周朝禮把車鑰匙往玄關(guān)處的置物架上隨手一扔。
他看著小臉慘白,渾身上下都是濕漉漉的,衣服緊緊的貼在衣服上,透明得幾乎能夠看到里邊兒穿的是什么。
男人走到她的面前,卿意聞到了一股熟悉的清香。
看到他回來,卿意只覺得有些好笑,外面下著大雨,他卻打電話讓她去接他,這不是能自己回來么?
他是想著純折騰她是么?
“生病了?”他不冷不淡的開口。
卿意沉眉,腦子里邊兒一片混沌,沒有說話,在看到他這一刻,她緊緊的皺起了眉頭。
周朝禮這時(shí)抬起手,輕輕的碰了碰她的額頭。
卿意身子冷的發(fā)抖,可額頭的溫度滾燙。
她別過了腦袋,直接抬手拍開了他的手,非常明顯的抗拒。
對于她的抗拒,男人并沒有在意,只是淡淡的開口說:“去換身衣服洗一洗,我?guī)湍隳盟??!?/p>
“不必了,以后這里,我不會再回來。”
她話音落下,直接邁步離開。
剛轉(zhuǎn)身的那一刻,她感覺到肩頭一沉。
一件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
卿意抗拒的想要拿開。
周朝禮盯著她被雨水打濕的衣服近乎透明,開口:“起碼要注意體面?!?/p>
“我送你?!彼谖呛艿?,卻又強(qiáng)勢。
明明她已經(jīng)說了再也不回來這里,他卻毫不在意,像是并沒有聽到一樣。
卻稀奇地要送她?
結(jié)婚那么久,他幾乎沒有對她有這樣的耐心和體貼過!
卿意抿唇,眉心皺起,“不……”
打斷她話音的,是周朝禮手機(jī)的鈴聲。
周朝禮拿出手機(jī)一看,眉眼似乎有幾分軟和。
那一秒,卿意幾乎立馬明白了這通電話的主人是誰。
她沒停留,立馬轉(zhuǎn)身往外走。
周朝禮接起電話,那邊說了什么,他看著卿意清瘦的背影,“好,知道了?!?/p>
電話掛斷后。
他三兩步跟了上去,抬手招了招在外等著的司機(jī)。
轉(zhuǎn)頭看向卿意,表情沒有變化:“抱歉,有些事,我讓司機(jī)送你。”
卿意譏誚的扯唇。
她早就知道,只要阮寧棠有需要,他會立馬奔向?qū)Ψ剑睦飼茉手Z過她什么。
可她根本也沒打算讓他送。
-
在卿意離開以后,周朝禮轉(zhuǎn)身回到客廳。
他淡淡的盯著地面上的碎片,不茍言笑時(shí)時(shí),渾身的低氣壓。
喃喃站在旁邊,有一些不敢說話,眼神怯怯的看著爸爸。
“你砸的?”
喃喃雙手背在后面,斂下了眉眼:“不是……我想給她,不小心掉到了地上而已?!?/p>
“她自己接不住這個(gè)手辦,掉到地上碎了又怎么能怪我?”
周朝禮淡淡的抬眸看張媽:“帶小少爺去書房反思,除了上學(xué)以外,不準(zhǔn)出門,不準(zhǔn)吃零食,不準(zhǔn)玩玩具?!?/p>
“直到他反省完自己的錯(cuò)誤為止。”
喃喃張著嘴巴,哇的一聲哭出了聲。
眼淚不斷的往外狂飆。
“我要媽媽,我要寧棠媽媽,你們都欺負(fù)我!”
周朝禮沒有理會喃喃的哭聲,直接轉(zhuǎn)身邁步到書房。
張媽只能按照他的吩咐把喃喃帶進(jìn)了書房里邊兒。
張媽心底里邊兒也清楚,先生就是教育兒子,喃喃畢竟是周家未來的繼承人,脾氣不穩(wěn)定的亂砸東西還撒謊,這必然不是一個(gè)好習(xí)慣,是必須要糾正的。
至于太太……
張媽也從來沒有看見過先生關(guān)心太太。
今晚太太明顯感冒發(fā)燒,太太要離開,先生也不攔著。
她微微的嘆了一口氣,自從太太離開以后。
喃喃越發(fā)的不受管教,所有的陋習(xí)通通都展露無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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喃喃在房間里邊兒關(guān)了僅僅一天,他就受不了了,終于不再嘴硬狡辯。
阮寧棠得知消息后,到家里邊兒把喃喃從書房里抱了出來,心疼的很。
她到書房直接就邁步進(jìn)去了。
張媽看著阮寧棠進(jìn)去,太太都不能隨意進(jìn)出書房。
只有阮小姐可以。
證明阮小姐的地位在先生的心目中是重要的。
書房內(nèi)。
男人低頭處理著文件。
阮寧棠走過去。
“朝哥,孩子現(xiàn)在還小,教育也不能太過于嚴(yán)肅?!?/p>
“孩子的知道錯(cuò)誤就行了,剝奪他的樂趣太過了?!?/p>
周朝禮看了阮寧棠一眼:“慈母多敗兒?!?/p>
“那就是嫂子教育的不好?!比顚幪模骸按笕朔傅腻e(cuò)誤總不能怪罪在孩子身上?!?/p>
“以后喃喃交給我,我好好教就行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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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意那天冒雨回到家,屋子里邊兒一片漆黑,清清冷冷的,吱吱已經(jīng)睡去。
她強(qiáng)撐著自己發(fā)軟的身體去洗了一個(gè)熱水澡,隨即吞了退燒藥,裹著被子,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這一晚,她做了一個(gè)噩夢,夢到上一世,吱吱搶救無效,離去的那一刻。
醒來的時(shí)候,她渾身的冷汗,身子都在發(fā)抖。
看著空蕩又漆黑的房間,她掀開被子到了女兒的房間,看著女兒香甜的睡顏,她不安的心才微微的放下。
她緊緊的抱著吱吱,無聲的流淚。
她好怕自己沒有重生,好怕是做了一個(gè)重生的夢,好怕一醒來吱吱還是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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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意高燒一連兩天沒有退下去,她請了兩天的假。
期間李婉慧帶著吱吱。
傅晚過來看望卿意。
她皺眉看著卿意:“外婆祭日的時(shí)候還好好的,怎么把自己折磨成這個(gè)樣子?”
卿意看傅晚來,輕聲問:“項(xiàng)目的進(jìn)度往前推的如何了?”
傅晚氣不打一處來:“我在關(guān)心你的身體,你在這兒跟我聊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