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宏的話提醒了她。
工資,假期,書籍資料,都是令人無法拒絕的誘惑。
但是,地理位置的偏僻,交通的不方便,尤其是帽兒山里的野獸時常出沒。
這些不利因素,會對生活在那里的人,有著實(shí)實(shí)在在的影響。
她真的要去插隊落戶,不得不考慮。
楊葉看著沉默不語的楊娜嘻嘻一笑,開口說道,
“娜姐,別讓牛宏舅舅嚇唬住了,他說的那些不利條件聽上去挺唬人,其實(shí)啊,都是騙人的?!?p>“啊,騙人的?”
楊娜被楊葉的話搞得有些糊涂。
楊葉瞟了眼牛宏,看向楊娜,微微一笑,說道,
“娜姐,你想啊,地理位置偏僻,說明那個地方無人打擾,是一片凈土,可以安心、安靜地學(xué)習(xí)、勞動,搞你的科學(xué)實(shí)踐。
帽兒山里的野獸眾多,時常出沒,就為牛宏舅舅和屯子里的獵人們的狩獵,提供了豐富資源。
大家就不會餓肚子。
你們學(xué)校不是鼓勵你們到邊疆去,到國家最艱苦的地方去奉獻(xiàn)青春,奉獻(xiàn)知識才華嗎?
依我看,牛家屯正是一個千載難尋的最合適的地方?!?p>牛宏聞聽,心中暗自贊嘆楊葉會說話,同樣的一件事,看待的角度不同,得出的結(jié)論就不一樣。
看看人家這大才女說的話,就是有水平。
楊娜聽完楊葉的分析,解釋,混沌的腦海中瞬間明悟。
牛家屯,可是一片凈土??!
學(xué)校推薦的那些地方,怎么能和牛家屯相提并論,愛了、愛了,就選牛家屯了。
此一刻,楊娜是徹底下定決心,要到牛家屯插隊落戶,為了邊疆的建設(shè)發(fā)展,奉獻(xiàn)自己的青春才華。
“牛宏舅舅,我決定了,就選擇你們牛家屯,寒假過后,我就去學(xué)校辦手續(xù)?!?p>“啊!歡迎,非常歡迎,我們牛家屯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p>對于人才的失而復(fù)得,牛宏心中的喜悅是溢于言表。
“牛宏舅舅,你今年多大年紀(jì)?”
楊娜看向牛宏輕聲詢問。
楊葉聞聽,微微一皺眉,沒有說話。
“再有幾個月就十九了。”
牛宏鄭重地回答。
“嘖嘖,牛宏舅舅厲害,比我小一歲就買下了這么大的一套房子。”
楊娜說著,環(huán)顧一圈,對于這座充滿著濃郁俄式風(fēng)情的建筑,羨慕不已。
“嗐,我這有什么厲害的?都是打獵換來的小錢而已。
哪有你們有前途,都是國家的高才生,能為國家做出更大的貢獻(xiàn)?!?p>楊娜聽到牛宏的夸贊和楊葉相視一眼,彼此發(fā)出會心的一笑。
楊葉看向牛宏說道,
“牛宏舅舅你有錢買得起這么大一套房子,有沒有想過去北京買房子呀?”
“哦,北京的房子,有,太有了?!?p>對于擁有前世記憶的牛宏來講,首都的房子在若干年以后,其價值將不可估量。
現(xiàn)在入手,恰逢其時。
“葉子,你對房產(chǎn)市場有研究?”
牛宏看著楊葉,感覺這個女孩有知識,有頭腦,更有眼光。
“研究談不上,就是聽家在北京的同學(xué)講,她們身邊的鄰居有誰家的日子過不下去了,想要賣掉房子什么的。
好像價格也不高,既然牛宏舅舅能買得起這么大的房子,一定也可以買得起北京的小房子?!?p>聽到楊葉提供的消息,牛宏的心中是欣喜若狂。
今天確定了楊娜這個農(nóng)業(yè)技術(shù)員,又得知了北京城的房價信息,簡直就是雙喜臨門。
牛宏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思索片刻回應(yīng)說,
“買房子!葉子,你的這個建議非常好。不過,我也有個建議,你要不要聽一下?”
牛宏看向楊葉說道。
“牛宏舅舅,你有啥建議啊,說來聽聽。”
楊葉背著雙手,看向牛宏,微笑著說道。
“你可以讓你北京的同學(xué)幫我留意一下,她們周圍的鄰居有誰家要賣房子。
或者是趁著周末的時間,你也可以四處轉(zhuǎn)轉(zhuǎn),幫我打聽一下北京那里有賣房子的。
發(fā)電報告訴我,電報費(fèi)我來出。
事成之后,我會付給你一筆傭金,保證比你爸媽給你的零花錢多的多得多。
前提是你不能影響學(xué)習(xí),耽誤學(xué)業(yè)?!?p>楊葉越聽越感覺牛宏的方案可行,牛宏舅舅缺的是信息,而她缺的是金錢。
雙方互補(bǔ),未嘗不可以合作一把。
楊葉簡單思考了片刻,欣然答應(yīng),并約定了雙方之間的聯(lián)系方式。
楊娜聽著楊葉和牛宏之間的聊天內(nèi)容,心中暗自震驚,羨慕不已。
說話間,姚姬從二樓走了下來,看到楊葉,熱情的打招呼。
“葉子來啦?!?p>“呀,姚姬姐……”
姚姬的到來,瞬間引爆全場,三個女孩一場戲,整個客廳里瞬間熱鬧了起來。
……
于淑珍一夜沒睡,枯坐在客廳里一夜到天亮。
她不敢閉眼,
一閉眼就看到姚廣安在她的面前走來走去,不停的來回晃蕩。
而且還一言不發(fā)地盯著她看,
看得她心里直發(fā)毛。
想對姚廣安發(fā)火,但,那只是一個虛幻的假象。
發(fā)火,也沒人聽得見。
不發(fā)火,她的心里又是異常的恐懼和憤怒。
姚廣安走了,一句話也沒留下地走了。
對于這個她看不上、又丟不下的窩囊男人,于淑珍的心里是百味雜陳,其間的心緒難以名狀。
大年初一,
她失去了男人,
自己的女兒失去了她的孩子。
一天里,她失去兩個親人。
于淑珍坐在那里,心中升起了一絲后悔。
悔不該聽了黃婉瑩的話,想把姚姬拉回來,和她兒子劉新文重歸舊好。
如果不是看中黃婉瑩的男人劉元吉是哈市公安局長的身份,自己的心里起了高攀的欲念。
也不至于對姚姬、姚廣安發(fā)脾氣。
姚姬的孩子也能還在,姚廣安也不會離開這個家。
現(xiàn)在,
一切都晚了!
“娘,我爹還沒回來嗎?”
紅中揉著惺忪的睡眼來到客廳,質(zhì)問道。
“洗臉去?!?p>于淑珍,看了眼自己的三兒子,聲音提高了八度。
“哦?!?p>紅中答應(yīng)一聲正要轉(zhuǎn)身離開,突然想起了什么,連忙說道。
“娘,要不我們報警吧,讓公安叔叔幫忙找一找我爹?!?p>于淑珍聞聽,轉(zhuǎn)臉看向自己的兒子,木然地點(diǎn)點(diǎn)頭,站起身,向著外面走去。
……
1962年的大年初二是個艷陽天。
溫暖的陽光照耀著大地。
韓老六從喬杉的轎車上走下來,懶洋洋地打量四周,看著似曾相識的景物。
不由得大發(fā)感慨。
“我韓老六,又回來了?!?p>“六叔,你這一回來,哈市的大地又要抖三抖了?!眴躺家姞睿m時地送上了一句老少皆宜的話。
韓老六聽后,無比得意地向下壓了壓手,輕咳一聲,說道,“咳咳,低調(diào)!低調(dià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