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不過,還請小同志告訴我,你是怎么得到這副熊膽的嗎?”
羅掌柜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牛宏,試圖從他的臉上找出答案。
“我是個獵人,這是我的狩獵證。”
牛宏說著,從懷里掏出了在牛家屯開具的狩獵許可證,鮮紅的大印刺眼奪目。
羅掌柜仔細端詳了一番,心中長出一口氣。
熊膽的來路正規(guī),他就敢收,價格高低倒是次要的事情。
只是對于牛宏的身份來歷感到驚訝,一個龍江人竟然來到大西南的楓城打獵,眼前的這個小伙子不簡單啊。
想了想,回應(yīng)說,
“小同志,我這就給你稱重、付錢?!?/p>
說著,拎過一桿秤,將熊膽放進秤盤,掛上秤砣,小心翼翼的向外推著秤砣,開始給熊膽稱重。
時間不長,
待秤砣將秤桿壓得低低的,幾乎掛不住的時候,羅掌柜雙目緊緊盯著秤桿,輕聲說道,
“六十五克八兩,一共是三百二十九塊錢,對吧?”
“對?!?/p>
牛宏沉吟片刻,面色平淡地做出回應(yīng)。
身后的桑吉卓瑪、李元喆卻是微微動容,三百二十九塊錢不是個小數(shù)目,快接近他們一年的工資了。
再想到牛宏說過三人均分這筆錢,也就是說他們每人可以分到近一百一十塊錢。
想想就讓人激動。
牛宏收好貨款,正要轉(zhuǎn)身離開之時,就聽羅掌柜輕聲說道,“小同志請留步?!?/p>
“掌柜的,還有啥事兒?”
“呵呵,小同志,我們第一次打交道,送你個小禮物?!?/p>
說著,羅掌柜打開身后的柜子,從里面拿出一個巴掌大的厚紙包,鄭重其事地交到牛宏的手里。
“這是……”
“小同志,我看你不是我們本地人,這是一些藏紅花,拿去泡茶喝,可以讓你更好的適應(yīng)高原的氣候?!?/p>
“謝謝掌柜的,非常感謝?!?/p>
……
走出濟仁堂,牛宏將賣熊膽的錢一分三份兒,兩份110塊錢,一份兒109塊錢。
將那份兒109塊錢放進自己的懷里,拿起另外兩份分別遞給桑吉卓瑪、李元喆。
“牛大哥,這也太多了吧?!?/p>
李元喆看著牛宏遞來的厚厚一沓子鈔票,沒敢伸手去接。
“是啊,牛大哥,你給我們的太多了?!?/p>
面對這么多的錢,桑吉卓瑪同樣猶豫了。
“拿著,我們是一個小隊。我說過,有福同享、有難同當(dāng),這是你們應(yīng)得的,快拿著?!?/p>
牛宏說完,一把將錢塞進桑吉卓瑪、李元喆的手里。
兩人看著手里的錢,再看向牛宏,感覺眼前的這個小伙子年齡雖然比自己小,但是,行事做派的確有當(dāng)大哥的風(fēng)范,讓人不得不佩服。
有苦自己先上,
有了好處卻甘愿退居其后。
這樣的人,
這樣的搭檔真的是天下難求。
“謝謝牛大哥?!?/p>
李元喆的這句感謝話發(fā)自肺腑。
“謝謝?!?/p>
這一次桑吉卓瑪沒有喊牛宏為大哥,只是簡單地說了聲謝謝。
對此,牛宏也沒有介意,輕聲提醒,說,
“走吧,還有熊皮、熊掌沒有賣,我們繼續(xù)去碰碰運氣?!?/p>
“走……”
聽到后續(xù)還有錢分,桑吉卓瑪?shù)哪樕纤查g變得生動起來。
有錢分,誰會不高興?
“牛大哥,我知道有個地方收購熊皮?!?/p>
……
隨后的兩個小時,四個熊掌按每斤8元的價格賣了152塊錢,一張完整的熊皮則賣了330三錢。
兩者加在一起一共賣了482塊錢。
這一次,桑吉卓瑪和李元喆又各自分到了160塊錢。
短短半天的時間,李元喆就有270塊錢進賬,幾乎等同于他一年的工資。
人道是,馬無夜草不肥,人無外財不富。
他和桑吉卓瑪跟隨牛宏組成小隊也不過一周多點的時間,就得到了這么大一筆豐厚的收入。
不知不覺中,
李元喆的呼吸變得粗重了起來,暗自下定決心,以后在西南局,就跟著牛宏混了。
牛宏去哪里他就跟著去哪里。
什么小朗生、狗腿子,他統(tǒng)統(tǒng)不在乎!
相比較李元喆,桑吉卓瑪?shù)膬?nèi)心則要復(fù)雜得多。
一個青春女子,正處在一個多情的季節(jié)。
身邊有一個如此高大帥氣,能力極其優(yōu)秀的男子,說不心動,那都是騙人的。
從此時此刻開始,桑吉卓瑪?shù)囊活w少女的芳心,已經(jīng)被牛宏那高大偉岸的形象填滿,再也容不下別的男子。
完美處理掉了熊膽、熊皮還有熊掌,牛宏也是長出了一口氣,開始有了閑情逸致欣賞起路邊的街景。
不同于遠在北國的龍江省金山縣,大西南的楓城,完全是一副南國的繁華景象。
道路兩旁生長著高大的云杉、冷杉,間或還可以看到銀杏樹。
一棵棵大樹枝繁葉茂,遮擋了灼熱的夏日陽光。
撒下片片蔭涼。
道路上人來人往,不時地可以看到有農(nóng)村社員群眾趕著馬車來城里購買農(nóng)資、日常用品。
熙來攘往,一派繁忙景象。
是時候去一趟醫(yī)院了,看一看管龍大哥的傷勢,再將報仇的好消息告訴給他。
想到此處,牛宏看向李元喆、桑吉卓瑪說道,
“我要去趟醫(yī)院,你們是陪我一起去,還是繼續(xù)逛街?”
“一起吧!”
李元喆首先回應(yīng)。
“牛大哥,你是要去醫(yī)院看望管隊長的吧?”
“對?!?/p>
“我們過去總不能空著手,是不是買些水果、營養(yǎng)補品啥的?”
經(jīng)過桑吉卓瑪?shù)奶嵝眩:晖蝗幌肫鹱约旱谝淮魏土_城深夜去看望管龍,那一次可不是空著手去的?
現(xiàn)在回想起來,當(dāng)時的自己的確有些失禮。
牛宏感激地看了眼桑吉卓瑪,回應(yīng)說,“好,我們?nèi)デ懊娴陌儇浬痰曩I些煉乳、麥乳精!”
“牛大哥,再買些紅花桃吧,這個時間街面上應(yīng)該有賣的了。”
桑吉卓瑪輕聲提議。
“好?!?/p>
對于桑吉卓瑪,羅林派到自己身邊的助手的建議,牛宏是完全信賴的。
“牛大哥,買煉乳、麥乳精需要糧票或者食品補助票的,你有嗎?”
李元喆每天都在為票頭疼,現(xiàn)在聽到牛宏要去百貨大樓買禮物,連忙提醒,甚至還有些替牛宏頭疼。
“票,我還有一些存貨?!?/p>
牛宏和姚姬分別的時候,將大部分的糧票、油票等都留給了姚姬,自己只留下小部分應(yīng)急。
盡管如此,
對于幾罐兒煉乳、麥乳精之類,他還是負擔(dān)得起的。
當(dāng)牛宏提著兩罐兒煉乳、兩罐兒麥乳精,蔥油酥、龍須酥各三包,還有一大包的桃子等禮品出現(xiàn)在管龍的面前時。
管龍一時間驚呆了。
“牛宏兄弟,你、你這是發(fā)大財啦?”
“啊……?。“l(fā)了。管大哥,你忘記啦,我可是領(lǐng)雙份兒工資的人啊,不差錢兒!”
牛宏說著用手輕輕拍了拍自己的口袋,惹得管龍臉上露出了會心的笑容。
片刻后,
管龍收斂臉上的笑容,輕聲詢問,
“牛宏兄弟,我聽說你今天用四十顆大胡子的人頭去祭奠六大隊死難的四個兄弟了?”
“嗯呢!”
“好兄弟……謝謝你?!?/p>
管龍說著,用左手輕輕拍了拍牛宏的手臂,沒在繼續(xù)說下去。
病房里的氣氛瞬間變得有些凝重,甚至讓人感到壓抑。
管龍覺察到現(xiàn)場氣氛的異樣,開口說道,
“牛宏兄弟你來了,西南分局,尤其是第六大隊,他們終于可以松口氣了。
只是……”
管龍停頓了一瞬,想了幾秒鐘,繼續(xù)說道,
“現(xiàn)在西南分局的形勢是非常的緊張,尤其在靠近邊境的地區(qū),比起龍江省的情況更加的惡劣。
雖然有我們的邊防軍在,但是,在有些地方,一旦和對方碰面,他們是不講武德的。
能開槍,他們絕對不講廢話。”
“我懂,這一次我們就碰到了八十三個大胡子,不等被他們發(fā)現(xiàn),我是先下手為強。
躲在暗處,用槍一陣猛掃。
是一個都沒放過?!?/p>
牛宏說得興起,站起身,在病床前做了一個舉槍掃射的動作,不小心差點和前來換藥的小護士撞個滿懷。
小護士正要發(fā)怒,當(dāng)她看清站在眼前的人正是牛宏,慍怒的臉上瞬間堆滿了笑容,親熱地打起招呼。
“同志是你呀,又來看望管隊長了。”
“是啊,這么巧,又遇到你值班?!迸:赀B忙回應(yīng),臉上浮現(xiàn)出淡淡的笑容。
“你說碰到了八十三個大胡子?”
“是的,從裝備上判斷應(yīng)該是他們的正規(guī)軍,就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讓他們越過邊界深入內(nèi)地那么遠?”
牛宏重生一世,當(dāng)然明白當(dāng)前的局勢意味著什么,可是,他作為一個普通人即便明白又能怎樣?
提前預(yù)警?
萬一不是了呢?
豈不是會被別人當(dāng)成傻瓜,精神病人看待?
現(xiàn)在,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
踏踏實實地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盡自己的最大努力讓國家和人民少受些損失。
僅此而已!
有些事情看破而不說破,方為智者。
“牛宏兄弟,據(jù)我的判斷,大胡子現(xiàn)在對于我們?nèi)A夏領(lǐng)地是肆無忌憚的進行蠶食。
戰(zhàn)爭,應(yīng)該距離我們不遠了?!?/p>
“噓,這話千萬不能亂說,莫談國是,安心療傷。”牛宏連忙阻止了管龍再繼續(xù)說下去。
他們的身份特殊,必須時刻注意自己的言行,不能被有心人聽了去。
“呵呵,牛宏兄弟,你真的是人小鬼大,呵呵,不說了。
話說回來,
你這次能把四十顆人頭帶回來,真提氣。
可是,你們也要防范大胡子的瘋狂報復(fù)??!”
管龍的聲音剛落,一旁換藥的小護士好奇地詢問,“同志,你殺人啦?”
不等牛宏回應(yīng),管龍接過話茬解釋說,“他一個人殺掉了八十三個敵人,厲害不?”
“厲害,太厲害了,同志,你就是我心目中的大英雄?!?/p>
小護士看向牛宏向他伸出了大拇指。
面對小護士對自己的贊美,牛宏微微一笑,看向管龍說道,
“這次也是陰差陽錯遇到了他們。
從他們身上搜到的材料,我已經(jīng)全部上交。
希望國家有關(guān)單位能查清他們的意圖,早作防范?!?/p>
“陰差陽錯?難道說,你們遇到這些大胡子僅僅是個巧合?”對于牛宏的描述,管龍表現(xiàn)的有些驚訝。
“對,我、李元喆、桑吉卓瑪,我們?nèi)齻€本來打算去安東,結(jié)果路上出了點狀況,就轉(zhuǎn)道去仙女湖。
沒想到在半路上竟然遇到了這幫雜碎,所以順手就把他們?nèi)珰⒘??!?/p>
面對管龍這位老大哥,也是自己進入安全局的引路人,牛宏沒有隱瞞。
“殺得好。
我們上一次和大胡子碰面,也是猝不及防。
他們一句話沒說,對著我們直接開火射擊,造成我們四死兩傷,幸虧我們的邊防軍及時趕到,阻止了他們。
這幫雜碎真以為我們?nèi)A夏無人可以阻擋他們。
猖狂的很??!
明天我就要求出院,跟你一起回六大隊,好好痛揍這些該死的雜碎。”
“哎,你的傷口還沒完全愈合,是不可以提前出院的?!币慌缘男∽o士連忙開口阻止。
“管大哥,你就待在醫(yī)院安心養(yǎng)傷,待傷好了,再回第六大隊?!?/p>
管龍好似沒有聽到牛宏的話一般,眉頭微蹙,欲言又止,最后壓低了聲音說道,
“牛宏兄弟,以后再碰到類似的事情,暗中做了就行,千萬不要再向上級部門匯報,免得給自己找麻煩?!?/p>
管龍的一句話如醍醐灌頂,瞬間點醒了牛宏。
心中暗自責(zé)怪自己大意了!
有些意氣用事!
對方擅自越過邊界進入華夏內(nèi)地,是不爭的事實。
但是,
依據(jù)現(xiàn)在的國際大環(huán)境,
依據(jù)兩國之間的關(guān)系,
最大的可能是將其驅(qū)逐出境、了事。
像這次,將對方一次性團滅的消息一旦傳播到國際上,會給國家?guī)硎裁礃拥膰H影響,將是令人難以預(yù)料。
上級領(lǐng)導(dǎo)會不會怪罪自己?
誰也說不清楚。
此刻,管龍的提醒來得太及時,給牛宏未來的工作開展,撥開重重迷霧指明方向。
對于管龍的肺腑之言,牛宏心存感激,輕聲回應(yīng)說,
“管大哥,我明白了,也知道今后該怎么做了?!?/p>
管龍看到牛宏理解了自己話中意思,心中甚感欣慰,說道,
“好兄弟,你是個聰明人,世界是個大棋局,你我皆棋子,一招不慎,滿盤皆輸!”
“管大哥我這次回楓城一是為了祭奠犧牲的四個兄弟,而是過來看看你的病情。
兩件事都已辦妥。
后天,我就該出發(fā)去安東、去第六大隊報到。
也許很久之后才能回來看你了?!?/p>
管龍看著這個在機緣巧合之下認識的一個鄉(xiāng)村青年,如此記掛自己,心中很是感動。
想了想,覺得應(yīng)該把自己知道的,有關(guān)第六大隊的所有情況,如實告訴給牛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