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宏凝眉看向地上的馬蘭花,只見她雙手緊緊捂著小腹,表情極其痛苦,心里猛地一咯噔。
高聲詢問,“蘭花,你是不是懷孕了?”
“滾一邊兒去,要你管?!倍判耦^也不抬地沖著牛宏發(fā)出一聲怒吼。
馬蘭花聽到牛宏的呼喚,睜開雙眼看向牛宏,努力地點(diǎn)點(diǎn)頭,眼睛里露出求助的渴望。
“別害怕,我馬上開車送你去醫(yī)院?!?/p>
“牛大哥,我陪你一起去?!?/p>
汪丹丹知道自己闖了禍,連忙上前幫忙,力爭將功補(bǔ)過。
“滾……”杜旭攔腰抱起馬蘭花,沖著牛宏和汪丹丹發(fā)出聲嘶力竭的大吼。
牛宏連忙停下腳步,冷冷地看著站在那里的杜旭,卻是一言不發(fā)。
恰在此時,
一輛吉普車從遠(yuǎn)處疾速駛來,臨近大門,戛然停下,柳劍鋒急匆匆地從車上跳下,快步來到牛宏的身邊,低聲說道。
“牛副局長,老李頭交代了?!?/p>
說著,狠狠地瞪了杜旭一眼。
“交代了,好事兒啊!不過這里有件事還需要麻煩你。”牛宏說著,用手一指杜旭懷里抱著的馬蘭花。
“她有小產(chǎn)的跡象,需要馬上送去醫(yī)院治療?!?/p>
“好,我這就送他們過去?!绷鴦︿h答應(yīng)一聲,轉(zhuǎn)臉看向杜旭說道,“你倆坐后面,我馬上帶你們?nèi)ス缧l(wèi)生院?!?/p>
“不需要,我自己抱著她去?!?/p>
公社衛(wèi)生院位于公社大街的對面,直線距離不超過兩百米,這就是杜旭敢于拒絕幫助的底氣所在。
柳劍鋒見狀,轉(zhuǎn)臉看向牛宏,露出一副頗為無奈的笑容,說道,
“牛副局長,這一大早的,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還能有什么事情?
我負(fù)責(zé)看守糧管所的大門,門開得稍晚了幾分鐘,這孫子見我就罵,被我動手教訓(xùn)了兩巴掌?!?/p>
柳劍鋒聽后,不禁微微皺起了眉頭。
“那個女孩名叫馬蘭花為了維護(hù)她男人,和丹丹吵了兩句嘴,被丹丹一腳踹到了小腹?!?/p>
“不是吵嘴,是她罵我在先?!钡さげ遄煅a(bǔ)充說。
“她罵你?”
柳劍鋒驚訝得瞪大了眼睛。
汪丹丹是誰?
那可是金山縣副縣長兼公安局局長汪耀宗的親侄女,
金山縣人民委員會食堂經(jīng)理兼大廚汪耀祖的親女兒,
金山縣公安局副局長牛宏的紅顏知己。
今天竟然被人給罵了!
那還得了?
不讓人震驚?才怪。
“嗯呢,她就是罵我了,罵得賊難聽,我不打她打誰?”
“該打,這兩口子一看就是一路人,就那個杜旭,吃里扒外,糧庫里的糧食沒少讓他倒騰出去。
糧食下面的石頭也是他帶人放進(jìn)去的?!?/p>
“哦……”
牛宏對于柳劍鋒提供的消息,感到非常驚訝。
爹是公社書記,娘是糧管所所長兼書記。
家里不缺錢,不缺糧食,衣食無憂,干嗎還要做出往外倒騰糧食的違法事情。
“牛副局長對此很驚訝,對吧?”柳劍鋒看到牛宏驚訝的模樣,微笑著詢問。
“對呀,他這種家庭出身的孩子,生活已經(jīng)足夠的優(yōu)渥,做出這樣的事情,真的是讓人難以理解。
是不是那個老李頭亂咬,誣陷了他?”
“誣陷?還真沒有誣陷他,人家老李頭向我訴苦,他只是一個看大門的,只是負(fù)責(zé)開開門,上上鎖。
杜旭讓他干啥他就干啥,不然他就得回家種地去?”
柳劍鋒將老李頭向他交代的內(nèi)容,一五一十地向牛宏復(fù)述了一遍。
說的他是非常的無辜,一切都是被逼的。
牛宏聽完呵呵一笑,“柳副局長,你被他騙了,這個杜旭有沒有往外倒騰糧食我先給你打個問號,但是,有兩個人往外倒騰糧食被我抓了個正著,你來看?!?/p>
牛宏說著,用手一指停在院子里的大卡車。
“卡車?”
“對,是昨晚糧管所里的兩名保管員,勾結(jié)外面的人進(jìn)來拉糧食的卡車。兩個人還塞給了我四塊錢,對我行賄?!?/p>
牛宏從懷里掏出那兩張兩塊錢的紙幣,遞給柳劍鋒。
“瞧瞧吧,我這個看大門的,憑借手里的權(quán)力是不是可以小貪一把?”
柳劍鋒聽完牛宏的話,沉思片刻,一咬牙,輕聲罵了句,
“老不死的,還真讓他給騙了?!?/p>
“我再給你看件東西?!?/p>
牛宏說完,邁步來到卡車車廂邊緣,用手一指。
“東西在車廂里?!?/p>
“哦,”柳劍鋒,答應(yīng)一聲,腳步一踩汽車輪胎,一縱身,攀上車廂邊緣,向里一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牛副局長,這……”
“這是糧庫保管員小李,昨天晚上垂涎丹丹的美貌,試圖想要對她用強(qiáng),結(jié)果,就被丹丹用棍打死嘍?!?/p>
牛宏說得很輕松,只是每一個字聽到柳劍鋒的耳朵里,都產(chǎn)生了強(qiáng)大的震動,讓他的小心肝不停地顫抖。
當(dāng)著牛副局長的面對汪丹丹用強(qiáng)!
這人,色膽包天,死有余辜。
本來對于死去的小李還抱有同情之心的柳劍鋒,聽完他的死因,恨不得沖上去鞭尸。
人做的惡,不會因?yàn)槿怏w的消失而消失。
此時,
柳劍鋒的心中恨不得拿刀將其尸體剁成數(shù)塊,方消他的心頭之恨。
“柳副局長,消消氣?!?/p>
牛宏用手拍了拍柳劍鋒的肩頭,繼續(xù)說道,
“劍鋒同志啊,汪局長將向陽公社作為試點(diǎn),是一件非常有遠(yuǎn)見的決定。這個地方的安全形勢真的是讓人一言難盡!”
“是啊,我們的工作不好做??!”
聽到牛宏的感慨,柳劍鋒也是心有所感,說出了他的心聲。
“高志、李格兩位同志的死因查出線索了沒有?”
牛宏看向柳劍鋒,輕聲詢問。
“沒有,從吉普車的殘骸中沒有找到有用的線索,現(xiàn)在最讓我擔(dān)心的是丟失的那百十多顆手榴彈究竟去了哪里?
一天不將它找到,我這心里就一天不踏實(shí)?!?/p>
沐浴著清晨初升的朝陽,柳劍鋒是愁緒滿懷,悶悶不樂。
“劍鋒同志,還記得發(fā)現(xiàn)手榴彈的那個小院嗎?”
“記得。”柳劍鋒不假思索地回答。
“那個小院,我們一起去過之后,我自己又單獨(dú)去了一趟,在我第二次去之前,死去的三個人的同伙去過了。
并且,從炕頭的墻洞里取走了一樣?xùn)|西。
不知為何,卻忘記將墻洞洞口恢復(fù)原狀,從而讓我知道了他的存在?!?/p>
柳劍鋒聽完,臉上的肌肉不由得抽動了幾下,沉思片刻,說道,
“牛副局長,你在這里稍等,我去那個小院瞧瞧去!”
說完,不等牛宏回應(yīng),拉開吉普車車門,一腳油門,絕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