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剛讓章邯回咸陽,夏無且又請辭。
夏無且自己都覺得有點不合適。
只是這段時間,他想了許多。
一些醫(yī)家秘術(shù),的確非嫡傳弟子不授,但一些粗淺的醫(yī)治方法,是可以編撰成冊的。
醫(yī)者仁心,若是普通百姓也能學(xué)會一些粗淺的醫(yī)術(shù),也是一件好事。
紙張的出現(xiàn),醫(yī)術(shù)傳承也更加方便了。
《萬民典》的編撰,醫(yī)家或許可以參與……
夏無且在咸陽的時候也聽說,公子凌曾對淳于越說,他們?nèi)寮业牡浼梢砸蝗沼〕鋈f冊,甚至十萬冊。
這是不是意味著,醫(yī)家的典籍也可以?
不一定非要傳承醫(yī)術(shù),他至少可以將一些草藥的藥性都寫下來。
紙和毛筆的出現(xiàn),書寫一本典籍的速度就比以前用刻刀在竹簡上刻寫要方便快捷不少。
“看來你的心已經(jīng)在公子凌身上了?!辟⒅臒o且,笑道,“一瓶酒精便將你收買了?”
夏無且拱手垂頭:“陛下這話實在愿望臣下了,臣一心為大秦,為醫(yī)道傳承,對陛下忠心耿耿,決不背叛陛下?!?/p>
“公子凌心懷天下,無論氣魄膽識還是智慧都足以繼承陛下大統(tǒng),想必陛下也已將公子凌當(dāng)做儲君了?!?/p>
“臣為公子凌尋些醫(yī)道高人,一可護公子凌周全,二可將醫(yī)道傳承天下,使更多人學(xué)會醫(yī)術(shù),也能救治更多的百姓?!?/p>
夏無且望著嬴政,誠懇地說道:“陛下身上的丹毒已減輕不少,只要多吃大蒜,每日飲熱的牛乳,喝綠豆湯,將甘草、金銀花、黃蓮熬制湯藥,再飲兩月便痊愈了?!?/p>
“臣為公子凌再尋些醫(yī)道高手,三月便歸?!?/p>
嬴政聽到夏無且這一席話,沒有太多的猶豫:“如此,你便與章邯同行吧?!?/p>
“謝陛下體諒臣下。”
嬴政揮了揮手:“下去吧?!?/p>
夏無且卻擔(dān)憂地問道:“陛下,若臣與章邯不在身邊,陛下可安全?”
嬴政挑眉道:“朕如今只是商人趙盤,有何危險?墨知白自會護朕周全?!?/p>
夏無且跟在嬴政身邊二十余載,他與墨知白也是舊識,也知道墨知白與嬴政之前經(jīng)常因為政見不合而爭吵。
他有些不能理解,為何墨知白竟然愿意護嬴政周全。
既然嬴政這么說了,他也沒了顧慮。
黃昏時分,章邯便與夏無且一同離開三川郡。
嬴政身邊除了他們這兩位,還有三百名密衛(wèi)高手藏在三川郡各個角落,那位密衛(wèi)頭領(lǐng)亦是宗師強者,實力甚至比章邯和夏無且還要強上幾分。
墨知白晚上來到嬴政的房間,看著還在喝綠豆湯的嬴政,笑道:“趙先生,你竟真敢讓那兩位離開?”
嬴政頭都沒抬,咽下綠豆湯,道:“墨先生不是要與吾當(dāng)馬夫嗎?”
墨知白眼睛微微瞇起,盯著嬴政,咬牙道:“趙先生就不怕在下此時要了你的性命,只需一把火,一切后患……”
嬴政神色平靜,凝視著墨知白,什么也沒說。
之前嬴政身邊有章邯和夏無且守護,墨知白是沒有任何的信心一擊必殺,事情一但鬧大,嬴政被迫暴露身份,那趙凌就難以自處。
嬴政振臂一揮,亦有不少軍中將士為其效力。
可現(xiàn)在嬴政身邊沒有人保護,以墨知白的身手,要殺他輕而易舉。
只要殺了嬴政,將他的尸體燒了,那皇位便永遠(yuǎn)是趙凌的了。
可是,之前墨知白便與趙凌爭辯過嬴政的功過是非。
“墨先生,父皇他可曾殺過開國功臣?”
“就你這種頂嘴,桀驁不馴的臣子,竟然還能讓你離開咸陽,你跟我說,他是暴君?”
趙凌的聲音在墨知白耳邊回蕩,嬴政一件件功蓋千古的事情,那沒有前驅(qū)者,每件事情卻都走得那么正確。
墨知白在與趙凌的那場爭辯中被說得啞口無言。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公子凌對嬴政相當(dāng)?shù)呐宸?,他的那些言論落在墨知白耳中,也讓墨知白潛默異化地認(rèn)可了嬴政。
墨知白被嬴政看著,最后說道:“要讓墨某人當(dāng)馬夫,除非先生能在棋藝上勝過在下?!?/p>
嬴政還是沒有說話,墨知白自顧自地從房間里拿來了棋盤和棋子,擺在嬴政面前。
兩人對弈一宿。
嬴政連勝十八局,墨知白的臉比黑棋還要黑,起身道:“墨某愿賭服輸,為你當(dāng)十八天的馬夫,十八天后再戰(zhàn)!”
說完拂袖而去。
嬴政看著窗外的天光,起身下樓,在樓下吃了一碗面,還要了六個小籠包。
正當(dāng)他準(zhǔn)備回房休息,一個白衣中年男人出現(xiàn)在離他不過三丈的地方,墨知白和一位身穿灰色布衣的老者攔在他與白衣男人之間。
“蓋先生,你莫要亂來?!蹦茁氏乳_口。
那位灰衣老者目如鷹隼,警惕地盯著蓋聶。
蓋聶面若寒霜,他的手中雖然沒有劍,但那恐怖的殺意宛如凝成了實質(zhì)。
嬴政起身后,只是輕瞥了蓋聶一眼,嘴角露出一抹笑容,隨后便上樓休息去了。
蓋聶從草原歸來,回三川郡本是為了趙凌埋在樹下的那壇好酒,卻不曾想,回來便遇到嬴政!
嬴政??!
他還活著!
之前蓋聶還對著他的棺槨鞠過躬。
可現(xiàn)在嬴政竟然好生生地活著,他還在三川郡吃早餐?
這可不是長得像而已,就嬴政那氣質(zhì),這已經(jīng)不是長相的問題了。
蓋聶在旁邊看了半天,他可以確認(rèn),這人就是嬴政。
他第一個念頭便是,殺了嬴政!
墨知白也是剛剛發(fā)現(xiàn)這位灰衣老者。
他的身法實在太快,好似憑空出現(xiàn)在這里的一般。
墨知白可以確定,這位灰衣老者的實力比他還高上許多。
現(xiàn)在細(xì)細(xì)想來,若昨晚他對嬴政動手……
那可真不是一件好事情。
蓋聶和灰衣老者對峙良久,嬴政已經(jīng)上了樓。
“蓋先生!”墨知白拉著蓋聶的胳膊,搖頭道,“公子若是知道他活著,恐怕不會再管天下,若是殺了他,公子也會恨你的。”
蓋聶身上的殺氣逐漸消散,他很清楚,如果嬴政不死,趙凌是不愿意當(dāng)皇帝的。
以趙凌平日對嬴政表現(xiàn)出來的敬仰之情,若是知道他殺了嬴政,兩人之間怕是要決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