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提拉從尚學(xué)宮回來之后,便請魏守白出了蠻夷邸,來到咸陽城新開的酒肆之中。
包間內(nèi),只得他二人,阿提拉推心置腹地說道:“魏大人,今后我們便是自己人,還請魏大人加以照拂?!?/p>
說著遞上一個袋子。
魏守白自然明白袋子里面裝的是什么,連忙推了回去,正色道:“既然是自己人,阿提拉對吧?本官奉勸你一句,你該多看看秦律,收受賄賂會遭到怎樣的處罰……”
說到這里,他盯著阿提拉手中的袋子頓了頓,笑道:“你這一袋東西,本官若是接了,命恐怕就沒了?!?/p>
阿提拉臉上笑容一僵,據(jù)他所知,大秦的律法的確嚴苛,但底下的官員可并不是不收賄賂。
恰恰與之相反的是,因為各地官員基本與權(quán)貴勾結(jié),連反秦都敢,還怕貪污?
“典客大人誤會了,這一袋金子,是在下托大人替在下買一些大秦的物件,在下初來咋到,也不知價格,許多商販見我等樣貌,價格貴了不知多少?!?/p>
阿提拉可不僅僅認識大秦的文字,有些行賄的手法,他還是明白的。
不能太直接是吧?
他懂!
魏守白卻依舊擺手:“你若是知道前幾日朝堂之上貪污之人的后果,便不該再說這話,那些可都是天子門生,依舊按律嚴懲,如今御史大夫更將嚴查貪腐問題,你這是打算害本官不成?”
阿提拉還打算再送一波,結(jié)果魏守白不等他說話,便道:“另外本官是典客丞,不是典客,莫要再喊錯了!”
“至于爾等想帶些大秦的物件回去,本官自掏腰包送你些又有何妨?若是要買,本官令人帶爾等去市街,明碼標價,絕無哄抬價格之說?!?/p>
阿提拉愣住了,大秦的官員怎么了?
魏守白是比較特別還是所有的官員都是這樣?
若大秦所有的官員都是這樣,那大秦還真是連一點破綻都沒有??!
皇帝圣明,兵力強盛,國富民安,官員清廉。
他們匈奴拿什么跟人打?
倒不如早早歸順的好呢,成為大秦的臣民,豈不是一件美事?
阿提拉也不敢再堅持了,再堅持感覺就是他想害魏守白了。
他收回布袋子,然后跪坐得筆直,道:“不瞞上官,陛下意在同化我等部落,在下也肩負此任,故而打算帶著部落使者們在咸陽城中再逗留些時日,讓他們明白,若是成為大秦的臣民,將會是何等的幸事?!?/p>
魏守白聽他這么說,會意地點了點頭,他在見過墨家的手榴彈之后,就明白,皇帝根本就沒將匈奴放在眼里。
如果皇帝想要做的僅僅是滅了匈奴,根本就不必這么麻煩。
但從大秦日報上面刊登的文章來看,皇帝要的是同化蠻夷,匈奴、百越,都是打算同化的。
“你這般說,本官也明白了?!蔽菏匕c了點頭,他也正有此意,他只是沒想到皇帝竟然會選擇策反匈奴使者,如此里應(yīng)外合,實施起來倒是更加方便了。
咸陽如今已經(jīng)取消了宵禁,大開酒肆青樓,雖然未能像三川郡那般用上電燈,街上也都掛上了燈籠,不說燈火通明,卻也熱鬧非凡。
不少之前從三川郡打來的士兵留了下來,趁著軍功還有手上有些錢,直接在三川郡開起店來。
他們?nèi)肓耸屑鞣N美食逐漸出現(xiàn)在咸陽城中。
最大的酒樓、青樓皆有少府背景,出入的也都是達官貴人。
咸陽城發(fā)展雖然較三川郡晚些,但架不住咸陽城富人權(quán)貴多。
法家的治國理念是尚儉抑奢。
始皇帝禁止奢侈消費,器物使用等級有嚴格規(guī)定,通過重稅壓制奢侈品流通,如對酒、絲綢等課以重稅,官方壟斷精美漆器、青銅器的制作。
也正因如此,被聚在咸陽的富商哪怕再有錢,他也花不了個什么,那些富商社會地位處于末端,身上敢佩戴象征貴族身份的玉飾,嚴重的處罰那可是直接棄市的!
趙凌登基之后,卻是廢除了這些嚴苛律法。
商人如今也可以購買佩戴玉飾,可以隨意喝酒吃肉,只是目前這些東西都貴得離譜。
這無疑會令一些貴族不滿,可他們也僅僅是不滿,法家、儒家都不敢有諫言。
皇帝太霸道,根據(jù)之前諫言的經(jīng)驗,前去諫言,那就是觸霉頭。
反正皇帝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
天色暗了下來,魏守白和五名蠻夷邸的官吏領(lǐng)著一群匈奴使者來到咸陽街上。
街上巡邏的士兵威風凜凜,偶爾還能見到陷軍營的將士騎馬路過。
百姓再也沒有之前那般拘禁,在街頭巷尾吃著美食,談?wù)撝盏娜な隆?/p>
若是換作之前,半夜坐在街頭吃飯,還高談闊論,那明日不是修長城便是修阿房宮。
他們何時這等自由過?
“煎餅果子!好吃的煎餅果子!三川郡特產(chǎn)!”
“羊肉串咯!美味的羊肉串!從草原上買的羊!大秦將士殺匈奴,吃他們的羊咯!”
“紅苕稀飯!紅苕稀飯!一錢一大碗!”
……
街頭各種價格的美食都有,貴的貴得離譜,便宜的也便宜得離譜。
百姓若只是想要飽腹,一大碗紅燒稀飯,管飽的。
達官貴人若是想要在街頭吃貴的,一枚銀幣十串羊肉串。
至于新開的青樓,那進店一夜至少十金。
三川郡涌進咸陽的商人和士兵同時也帶動了咸陽城的就業(yè)問題。
權(quán)貴們自然是不需要耕地和工作的,但哪怕是咸陽,也有窮人,各種店面開業(yè),他們怎么也能混個高薪,不用再為生計發(fā)愁。
為此,趙凌還頒布了新的政策,非咸陽戶籍之人不得入咸陽工作。
原因很簡單,咸陽的物價如今高得離譜,他正關(guān)著門收割他父皇聚在咸陽的富豪們,一些店面的小廝月錢都是五千錢,若讓周邊郡縣的百姓都進咸陽工作,那還不天下大亂?
身為皇帝,發(fā)布一些新政的同時,就必須得再加以限制。
原本平衡的格局不能被硬生生打破,補丁該上還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