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帶救援隊過來的本意是希望能協(xié)助姜文鴻作業(yè),卻未料成了姜宜的救命稻草。
程嬸比姜宜對當(dāng)?shù)厥煜ぃ鲀刹缴狭司仍牭能?,帶他們進(jìn)山。姜宜和沈鷹州坐他的庫里南往那座山而去,Rover見到姜宜不叫了,乖巧地坐在后座上哈著舌頭。
前面的路一片雨霧,越往山路去,霧變得更大能見度很低,為搜尋增添了難度,好在雨越來越小。
姜宜坐在副駕駛座上,雙手冰涼,心里有一個洞裝滿恐慌和那些可怕的想象,這座山,她小時來過許多次,每次雨后,姜文鴻上山作業(yè),如果很久沒回家,她就蹲在山腳下一直等著,前面是連綿的山脈,四周是潮濕的空氣,不知名的動物叫聲,天地之間,只有小小的她,孤單單地守在山前,常常從白天等到黑夜。
姜文鴻下山看到小小的她,總是一把把她撈起背在后背,回家免不了怨姜文真不好好看著她,姜文真委屈,那么大的孩子看得住嗎?
此時,坐在沈鷹州的車?yán)铮路鹩衷谏角翱吹侥莻€小小的自己,全身濕透,睜著雙眼彷徨地看著前面黑黝黝的山脈,她長大了,但過往的孤單恐懼,卻絲毫減少不了半分。
坐在車內(nèi),她冰涼的手忽然被一只帶著一絲溫度的手覆上,溫暖和堅定地把她拉回了現(xiàn)實里。
沈鷹州一手開車,一手握住她的,無言的沉默卻給予最大的安慰,車內(nèi)的溫暖,后座Rover哈氣的呼吸聲,前面救援車隊,讓姜宜彷徨不安的心莫名的安定,產(chǎn)生了微妙的依賴,不再是小時那個無可倚靠的小女孩。
到了山腳,在程嬸的帶領(lǐng)下找了當(dāng)?shù)厥煜み@座山的村民上山帶路,山里的雨變得很小,變成朦朧細(xì)雨,但是霧大,可見度太低。
村民和姜文鴻還有老程是老相識了,一聽他們昨晚在山上,頓時也產(chǎn)生不好的預(yù)感:“昨夜的風(fēng)雨太大,我聽著山里有幾聲巨響,應(yīng)當(dāng)是有幾處塌方?!?/p>
救援隊的人拿出衛(wèi)星地圖和他確定這座山的地形走勢,根據(jù)電力局的電路布線,判斷姜文鴻他們最有可能所在的地點。
在他的幫助下,很快對整座山有了具體的了解,救援隊的隊長跟沈鷹州匯報救援路線。
村民道:“這會兒霧太大,進(jìn)山什么也看不見,再等等吧,等太陽出來,霧散了再進(jìn)去?!?/p>
他話音一落,程嬸馬上焦慮道:“這陰雨蒙蒙的天氣沒有個兩三天出不了太陽,老程和老姜現(xiàn)在也不知是死是活?!?/p>
以前作業(yè)也危險,但都是天氣好轉(zhuǎn)之后,他們才進(jìn)山。而這次,因為惡劣天氣提前到來,雨勢最大時,他們正在山里,難怪程嬸焦急。
姜宜也著急,但她爸和程叔的命是命,救援隊的命也是命,所以她無法要求他們冒險進(jìn)山找人。
這時旁邊的沈鷹州沒有任何猶豫,直接說道:“時間不能再拖,現(xiàn)在進(jìn)山?!?/p>
村民見他氣質(zhì)高昂,雖穿著黑色輕便夾克,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一看就不是救援隊的人,便馬上轉(zhuǎn)向救援隊長:“去不了,霧太大,真去不了?!?/p>
救援隊長看了眼沈鷹州,又通過衛(wèi)星導(dǎo)航仔細(xì)看山勢以及今天的天氣,最后決定:“救人要緊,現(xiàn)在馬上出發(fā)?!?/p>
他們有非常專業(yè)的設(shè)備以及專業(yè)技能,和村民只靠眼睛行走,自然不一樣。
但村民不理解:“要去你們?nèi)ィ也蝗?,我還要命呢。”
沈鷹州冷眼看他:“要多少錢?”
姜宜心一跳,他問得這樣直接了當(dāng),有看不起人,不尊重人的嫌疑,這是他一慣的思維,能用錢砸,絕沒有第二句話。她適應(yīng)了他,別人未必適應(yīng),怕他弄巧成拙。
果然,村民:“這不是錢的問題,太危險,不一定能?!?/p>
“出個價,要多少錢?”沈鷹州像是聽不懂村民的抗拒,甚至失去耐心,咄咄逼人似的。
姜宜扯了扯他的衣角,要他收斂一點。
村民卻戰(zhàn)戰(zhàn)兢兢比了一個數(shù)字:“一...一千...陪你們跑一趟?!?/p>
沈鷹州:“給你兩萬,現(xiàn)在帶路?!?/p>
村民臉上閃過不可思議,連吳嬸都悄聲問姜宜:“這錢...”
程嬸看救援隊就知收費不低,為了老程,她能接受。但村民要一千,這個男人非給兩萬,什么思路?
姜宜拍了拍她的手安慰:“沒關(guān)系,這些錢我來出。我爸和程叔安全最重要?!?/p>
程嬸焦慮的心情,有了姜宜作伴,還有看著靠譜的救援隊,終于有了片刻的緩和,“那快上山吧,到電站的路好走,但是電站后面就不行了?!?/p>
“好,走?!苯藦木仍牭男欣罾?,給自己找了一件雨衣穿上,準(zhǔn)備和村民還有救援隊一同上山。
雨衣的帽子忽然被一只大手拽著,身后的男人居高臨下,把往前走的她直接拽了回去,男人發(fā)號施令一般不容拒絕:“你湊什么熱鬧,去車上等著?!?/p>
姜宜像被拎小雞一樣,身體隨著雨衣被迫墊著腳尖:“你松手,我也要去?!彼幌胂裥r候那樣,一個人孤零零在山腳下等待,那個滋味太難受。
但被沈鷹州控制著,她掙脫不開,氣得眼睛都紅了:“沈鷹州,那是我爸。”
沈鷹州卻無動于衷,她掙扎,他便把她攔腰抱起,直接塞進(jìn)他庫里南的后座上,動作霸道,看著她,“乖,在車上陪Rover,我保證把你爸安全帶回來。”
車干脆利落地落了鎖,四個車窗留出小小的縫隙讓空氣流通,姜宜使勁拽門,“沈鷹州,你開門?!?/p>
她的聲音在小小的空間回想,從窗戶的縫隙往外傳出,卻只能看到沈鷹州黑色的身影和救援隊的人消失在山路的盡頭。
“沈鷹州,你王八蛋?!彼龑χ巴獯舐暳R,Rover也跟著她大聲叫,車內(nèi)的狗聲比人聲更大聲。
過了一會兒,山路的盡頭又出現(xiàn)一個身影,是程嬸,她也被救援人員趕回來了,她跟著純屬耽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