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飯吃得異常地平靜、和諧，他們兩個人一直在聊天，聊孩子的情況，聊以后的安排，遇到不同意見的時候，也沒有任何沖突和針鋒相對，之前的那些矛盾和戾氣似乎一瞬間都消失了。

喬蘊雪和傅善戰(zhàn)都覺得這樣的氣氛很陌生——自從她懷上喬喬以來，兩個人幾乎就沒有這么和諧地坐在一起吃過飯了，聊天更是說不了幾句就吵起來了，如今離婚了，反倒是能夠平靜成熟地溝通了。

傅善戰(zhàn)想到了傅青云說的那些話——或許吧，他們現(xiàn)在真的需要分開一段時間，起碼現(xiàn)在能好好說話了，總比捆綁在一起卻天天吵架來得強。

只是，見不到她，他的日子不會好過，就像最近似的，幾乎每天都魂牽夢縈。

“對了，”傅善戰(zhàn)沉默了一會兒，試探性地問她：“喬喬的百日宴，你有空來么？”

現(xiàn)在喬喬已經(jīng)出生快四十天了，百日宴也就是六月下旬的事兒，那個時候喬蘊雪還沒正式開學，傅善戰(zhàn)自然是希望她能到的，但決定權還是在她。

“在哪里辦？”喬蘊雪問。

傅善戰(zhàn)：“就在老宅，都是自家人，我二哥也回來?！?/p>

喬蘊雪：“嗯，我和我爸媽一起過去吧?！?/p>

傅善戰(zhàn)：“好，到時候我讓人去接……”

“不用了，我接他們就好了，不麻煩你了。”喬蘊雪拒絕了傅善戰(zhàn)的提議。

傅善戰(zhàn)聽到她用“麻煩”兩個字，心臟緊了緊，胸口悶得不舒服，最后只能擠出來一個笑，“行，那到時候老宅見。”

喬蘊雪點頭。

這頓飯吃得差不多了，傅善戰(zhàn)去買了單之后，兩個人便從餐廳出來。

傅善戰(zhàn)看了一眼腕表，抬頭問喬蘊雪：“你去哪里？我送你吧，這里不好打車?！?/p>

喬蘊雪看了看路況，傅善戰(zhàn)沒說錯，這里是全城最難打車的幾個地段之一。

“我去奧森花園?！眴烫N雪報了個地址。

傅善戰(zhàn)點點頭，“正好，我回老宅順路?！?/p>

說著，他隨手打開了副駕的門。

這完全也是下意識的一個動作。

喬蘊雪沒有躲閃，說了句“謝謝”之后，就這么坐上去了。

幾分鐘后，車子啟動上了路。

路口等紅燈的時候，傅善戰(zhàn)終于將剛剛憋著的問題問了出來：“怎么沒住家……之前的房子？”

“那里太大了，不好打理，離學校也有點兒遠?！眴烫N雪說，“所以就在這邊租了間公寓。”

傅善戰(zhàn)：“什么時候租的？房子條件好么？”

喬蘊雪：“上周租的，條件還行。”

傅善戰(zhàn)：“東西已經(jīng)搬過去了？”

喬蘊雪：“嗯，從月子中心出來的時候搬的。”

傅善戰(zhàn)：“多大的公寓？”

喬蘊雪：“五十多平?！?/p>

傅善戰(zhàn)皺眉：“會不會太小了？”

喬蘊雪：“一個人住夠了。”

傅善戰(zhàn)點點頭，沒有再說什么質(zhì)疑的話。

開了半個多小時，車已經(jīng)到了小區(qū)門口，喬蘊雪剛要說“把我放這里就行”，傅善戰(zhàn)已經(jīng)把車開進去了。

他問她：“幾號樓？”

喬蘊雪：“六號樓，那邊。”她抬起手來指了個方向。

傅善戰(zhàn)將車開過去，踩了剎車，喬蘊雪解開安全帶，跟他說了句“謝謝”，“你開車小心，我先上去了。”

“等等，”傅善戰(zhàn)腦袋一熱，叫住了她，有些不自然地開口：“我能上去看看么？”

“不方便。”喬蘊雪思忖幾秒后，拒絕了。

被拒絕，傅善戰(zhàn)心里自然是不舒服的，可他只能接受：“好，那你回去好好休息吧，有事兒隨時聯(lián)系?！?/p>

喬蘊雪：“好，你路上小心?！?/p>

傅善戰(zhàn)“嗯”了一聲，朝她揮了揮手。

喬蘊雪拎著包下了車，傅善戰(zhàn)轉(zhuǎn)過頭，隔著車窗看著她走進樓宇門，卻遲遲不肯發(fā)動車子離開。

不知道過了多久，后面有鳴笛聲響起，傅善戰(zhàn)才回過神來。

他升起車窗，踩下油門，駛出了小區(qū)。

——

傅善戰(zhàn)和喬蘊雪辦完離婚手續(xù)，北城的天也越來越暖和了。

不知不覺就進了夏天，喬喬出生也三個月了，百日宴很快就要到了。

離婚后，傅善戰(zhàn)便沒有去公司了，他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孩子身上，跟著育兒嫂學了沖奶粉、換紙尿褲、給孩子剪指甲、換衣服等等日?，嵥榈男∈聝海⑶疑鲜趾芸?。

夜里孩子都是跟他睡的，起夜沖奶粉也是他親力親為。

傅青云和紀青鳶都沒想到傅善戰(zhàn)在照顧孩子這件事兒上能這么細心，他自小就喜歡舞刀弄槍的，粗糙得很，這會兒卻跟變了個人似的，不過作為父母，看到他這樣的改變，還是很欣慰的。

看得出來，他在努力地做好父親這個角色，也確實在一點點進步。

三個多月，喬喬學會了翻身，也逐漸開始認人了，她很喜歡傅善戰(zhàn)，一看到他就咯咯笑。

這期間，喬蘊雪基本上一周會過來看一兩次喬喬，每次見面，都會發(fā)現(xiàn)她和上次不太一樣了。

喬喬不認識她，對她沒什么印象，看到她之后會一直盯著她看，雖然不會不高興，但遠沒有看到傅善戰(zhàn)時笑得那么開心。

喬蘊雪也不得不接受這個現(xiàn)實，她在決定把孩子留在傅家的時候就預想到這個結(jié)果了。

這天是個周六，天氣暖和，上午十點鐘，傅善戰(zhàn)便推著睡醒的喬喬去了院子里曬太陽。

他剛坐在嬰兒車前逗了一會兒孩子，就看見了喬蘊雪的車停在大門口。

傅善戰(zhàn)停下手里的動作，目光殷切地看了過去。

喬蘊雪拎著幾個購物袋下了車。

管家替她開了大門，她走進來之后，傅善戰(zhàn)抬起拿著小鹿玩具的那只手沖她揮了揮。

喬蘊雪看見后，朝他點點頭，跟管家說了幾句話，就往這邊走了。

她停在傅善戰(zhàn)面前，將手里的購物袋放在了石桌上，“我給喬喬買了幾樣新的玩具和衣服?！?/p>

傅善戰(zhàn)：“好，一會兒我讓阿姨拿去消毒?！?/p>

喬蘊雪“嗯”了一聲，走到嬰兒車前蹲了下來，拉住女兒的手逗她。

距離上次見面又過了一個多禮拜，喬喬似乎又不記得她了，一雙大眼睛充滿好奇地盯著她。

喬蘊雪忍不住摸了一下她的臉。

傅善戰(zhàn)把手里的玩具遞給她，“你陪她玩兒一會兒吧，我把東西送進去。”

喬蘊雪接過來：“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