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沉的飯后鍛煉進行到一半,身上的汗還沒干,頭發(fā)絲都是潮濕的。
上車后,藍婪遞給他一套西裝,“換上。”
許沉遲疑了一下。
藍婪第一次臉上的表情不存在調(diào)戲,嚴肅而淡漠,“聽不懂?”
她正經(jīng)起來,許沉反而覺得舒服多了,按照她的要求脫掉身上的衣服,直接在她面前換穿。
領(lǐng)帶是藍婪給他系的,一邊仔細叮囑,“見了我爸不想說話可以不說,但別讓他看出來你討厭我?!?/p>
許沉嘴唇動了動,也沒說過討厭她。
藍婪看了看,又把領(lǐng)帶扯掉了,幫他把紐扣解開了兩顆,就這樣吧,看著舒服點。
之后藍婪沒再說話,整個人顯得有點沉重。
知父莫若女,爸爸突然暈倒入院,他那邊的人到現(xiàn)在一個電話都不給她打,很顯然是爸爸不想讓她知道這個事兒。
側(cè)面也就說明了這個事情的嚴重性,所以不敢讓她知道。
果然,到了醫(yī)院,從樓下開始就看到姑姑的人了,不過,看樣子被爸爸的助理給攔下了。
連藍婪過去,助理都跟她說:“董事長剛醒,說是很累,暫時誰也不見?!?/p>
藍婪緊緊盯著助理的眼睛,“白叔,我要上去,我不吵爸爸?!?/p>
助理看了看她,又看了身后的許沉。
藍婪小聲介紹:“我男朋友。”
白叔這才神色松動,“那大小姐上去吧,有什么時候跟何醫(yī)生問?!?/p>
藍婪點點頭,帶著許沉上樓。
病房里靜悄悄的,白叔說醒了的人這會兒無聲無息的睡著。
藍婪并不意外,所以等何醫(yī)生一進來,她就問:“什么時候能醒?”
何醫(yī)生也是愁容滿面,無奈的搖頭,“不好說,到現(xiàn)在都看不出為什么會突然暈倒,昨天還好好的?!?/p>
是啊,昨天還好好的,今天公司開始討論怎么跟恒力談續(xù)約的事,爸爸就正好暈倒了,真是下作手段,裝都不裝一下。
“姑姑的人就在樓下,能攔一次,不一定次次都能攔住,萬一上來了,怎么辦?”
何醫(yī)生看了看許沉。
藍婪擺手,“自己人,你說吧沒事?!?/p>
許沉倒是自己開了口:“我出去外面等你?!?/p>
藍婪抬眼靜靜的看了他兩秒,沒說話。
何醫(yī)生都看出來大小姐把他當(dāng)自己人,不想讓他出去,想讓他多了解了解藍家的事,但許沉還是出去了。
何醫(yī)生蹙了蹙眉,看來大小姐這是一廂情愿啊。
“何叔叔,你說吧?!彼{婪嘆了口氣,握著床上人的手做著心理準備。
“大小姐也不用太緊張,董事雖然昏迷,各項體征不太好,但還沒到特別差的地步,所以我想,既然醒不過來不如轉(zhuǎn)到國外去,免得每天都有人來打擾?!?/p>
藍婪來的路上其實就設(shè)想過這一點了。
但這樣一來,她就不能再做一個驕奢膚淺的大小姐,公司的事她得正式開始插手。
時間有點倉促,她還是有點緊張,怕自己做不好。
“我知道了?!彼{婪站起來,“轉(zhuǎn)院的事,何叔叔直接安排,這半個月我可以跟著過去,半個月后回公司。”
何醫(yī)生點頭,“那我現(xiàn)在就去安排,盡早轉(zhuǎn)過去,讓老白那邊協(xié)調(diào)好,別讓媒體知道這些事?!?/p>
藍婪點點頭。
從病房出去,藍婪看了一眼許沉,徑直走了過去。
許沉跟在她身后,一起進了電梯。
那一路,她始終都沒說話,回去就進了臥室,除了白叔和何醫(yī)生的電話,誰的都不接。
第二天凌晨五點多,藍岳直接轉(zhuǎn)院,從醫(yī)院樓頂停機坪被接走。
早上七點,藍氏放出官方消息,董事長藍岳常年勞累,出國修養(yǎng),公司事宜交給獨女藍婪暫時接管。
公司里已經(jīng)炸鍋了,就好像藍婪一上臺,明天公司就會倒閉一樣,平時見過的沒見過的董事都齊刷刷來了。
藍婪第一次穿得這么正式去公司,十二厘米的高跟鞋踩得噠噠響,賺足了眼球。
進了辦公室,會議剛開始,果然全是質(zhì)疑她能力的。
謹慎點的只是說:“大小姐,公司事務(wù)不是兒戲,你要想清楚?!?/p>
膽子大的點兒的,直接建議:“董事長出國,但藍總還在的,公司上下各個部門和項目藍總也都熟悉,不如讓藍總先代管,大小姐正好這段時間好好跟著學(xué)……”
藍婪才笑著問他們:“你們看了我一路,我缺胳膊少腿了沒有?”
說著,她還站起來走了一圈貓步。
“來吧,誰先說,我身上有什么毛病沒有?”
一圈人當(dāng)然都不吱聲,誰不知道她長得漂亮?一點毛病都挑不出來。
關(guān)鍵是她沒有那個經(jīng)營公司的腦子啊,偏偏這話還沒人敢說。
藍婪沒再坐下,“那就這樣吧,我就是通知你們一聲,以后有什么事直接辦公室找我,別在背后議論,我后面沒長耳朵?!?/p>
“至于,誰覺得這個位置我坐不好的,建議你先去國外找我爸,給他跪下磕三個響頭,說給他當(dāng)個龜兒子,也就是我的好弟弟了,那這個公司我就給誰管?!?/p>
說罷她又踩著高跟鞋出去了。
一辦公室的人過了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這是被她給罵了,一會兒罵他們龜兒子,一會兒罵他們是弟弟。
簡直太過分了!
“倒要看看你能干什么什么業(yè)績!”終于有人氣哼哼的拍桌子。
姜與南關(guān)好門,跟著回了辦公室。
藍婪把一把鑰匙遞給他,“這是抽屜鑰匙,我出去的半個多月,有什么急件,你先處理,拿不準主意就問我,實在辦不了的等我回來再說。”
別的姜與南不擔(dān)心,只是……
“恒力的那個合約?”
藍婪收拾東西,拿了兩個相框和一個盤串,準備帶去國外放在爸爸的病房。
一邊道:“我會處理的,這半個月恒力那邊的行程都滿了,姑姑他們也不可能約得到,不用擔(dān)心,半個月之后我回來跟他們談。”
姜與南送她下樓,車鑰匙給了她,“行李都在車上放好了。”
藍婪點點頭,去接鑰匙,結(jié)果姜與南捏著沒松。
她抬頭,“干嘛,舍不得我?”
姜與南:“……我是想問大小姐,許沉帶不帶?”
藍婪輕輕吸氣,想到了許沉毫不猶豫走出病房的事,扯過車鑰匙,“他又不是行李,我?guī)墒裁础!?/p>
藍婪不僅沒帶許沉,連一個口信都沒留下,直接走了。
別墅里就剩下他們?nèi)齻€大男人。
姜凜冬每天打理好別墅上上下下,姜與南處理公司事務(wù),只有許沉無所事事,除了鍛煉,只能鍛煉。
藍婪在國外待了二十天,藍岳醒來過,但是身體很虛弱,依舊找不出病因,只能繼續(xù)在國外修養(yǎng),時醒時睡。
回國的事,藍婪跟誰都沒說,除了沈硯舟。
從機場落地,她又給沈硯舟打了個電話,“你想好了沒有?我今晚要見到恒力總監(jiān),要不然你大舅哥我就不管了?!?/p>
藍婪知道許輕宜最掛心的就是許沉,偏偏沈聿橋那邊死盯著許沉不放,許沉還不愿意待沈硯舟那兒。
所以,她這里,是許沉目前最好的歸處。
她能把許沉護得嚴嚴實實的,許輕宜肯定高興,條件是沈硯舟幫藍婪把恒力那個續(xù)約拿下。
“再給你一小時,你要是不幫我呢,我只能找許輕宜告狀了,你也沒那么愛她,這么點小忙都不肯幫我。”
沈硯舟在那頭失笑,“不是我不肯幫你,你要不換一家合作呢?恒力總監(jiān)沒那么好應(yīng)付?!?/p>
“哦,你有好的推薦嗎?”藍婪問,“我們家很急,一幫人就等著我把恒力拿下才能閉嘴?!?/p>
要不然,她也想換啊,可惜情況不允許。
沈硯舟想了想,“我先幫你協(xié)調(diào)一下吧,今晚你先去見,其他公司我也幫你留意,不行你就換,夠意思了?”
“改天答謝你!”
藍婪掛了電話,收到了沈硯舟發(fā)過來的地址,看來恒力的總監(jiān)今晚在那兒。
路上藍婪把之前的合作資料又熟悉了一遍。
談生意她其實不擔(dān)心,她應(yīng)付不來的是交情和人心,爸爸以前就說她性格太直率其實不適合商界,但她又很聰明,所以就當(dāng)個閑散大小姐,只在家里給爸爸出主意。
到了會所外,藍婪報了名,沈硯舟安排的人把她往里邊引。
恒力背靠國資,所以這幾年發(fā)展都很穩(wěn),不少企業(yè)都想抱他們大腿,藍婪覺得他們處事應(yīng)該會很低調(diào)。
結(jié)果到了包廂,入眼一片白花花的小姐姐,藍婪都挑起了眉,這么奔放嗎?
那跟她的胃口可就對上了!
“白總監(jiān)?好久不見啊,上次還說請您吃飯呢,您大忙人一直沒給我騰出時間,總算讓我碰上了!”藍婪直接坐過去。
白總監(jiān)明顯一臉懵,“你是?”
“藍婪啊?!彼{婪倒了杯酒,先跟他碰了一下,然后湊過去,“玩這么開心,該不會是因為我爸生病了,有人暗度陳倉請你的吧?”
白總監(jiān)一秒被戳穿,神色僵了僵,然后笑,“藍小姐真會開玩笑,我今晚是跟朋友過來玩的?!?/p>
藍婪點著頭,將就著信了,“既然都碰上了,那干脆我請了!”
她說著,把姜與南叫過來,“你去掛我的賬吧,走的時候再結(jié)。”
白總監(jiān)想張口說點什么,姜與南已經(jīng)轉(zhuǎn)身出去了。
藍婪拿了手機,給姜與南發(fā)了個信息:【回來帶酒,給我加藥】
白總監(jiān)既然和姑姑接觸過了,今晚還是姑姑想請他,那肯定不會輕易讓她如愿的,她得用點非常手段。
果然,放下手機就聽白總監(jiān)低著聲跟她說:“藍小姐,今晚我朋友結(jié)賬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