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盞被梁崇月擱在手邊,茶盞底邊和桌面發(fā)出清脆的碰撞聲,嚇得明朗一跳。
撲通一聲跪在了梁崇月腳邊。
“今日是兒臣魯莽了,還請母皇責(zé)罰?!?/p>
梁崇月唇角噙著一抹微不可察的笑,伸手在明朗漂亮的小臉上摸過。
明朗連頭都不敢抬,她太知道母皇動怒時侯是什么樣子了。
從小到大雖然不曾對她動過什么怒氣,但看過母皇收拾人,光是在一旁看著,她連書本上的字都快要看不進(jìn)去了。
“說說吧,朕這些年都教會了你什么?”
明朗跪在母皇腳邊,將母皇這些年來的孜孜不倦都說了一遍。
一邊想一邊說,生怕漏掉了什么。
直到嘴巴都說干了,明朗才停下。
“就這些了?”
“自然不是,我是母皇教養(yǎng)長大的,如今我已經(jīng)及笄了,這十五年來若不是母皇教導(dǎo),也不會有我今日?!?/p>
母皇輕飄飄的話落在明朗耳朵里,聽得明朗靈魂都跟著顫抖了。
梁崇月看著明朗那張通自已從前像極的臉,比起她,明朗更像是年輕時侯的母后。
她曾經(jīng)讓系統(tǒng)合成過母后年輕時的模樣,明朗像的不能再像了。
“抬起頭來給朕瞧瞧?!?/p>
明朗雖然不清楚母皇今日到底要讓什么,但多少也有數(shù)了。
她今日用言語恐嚇了皇奶奶,沒有被母皇直接扔到軍營或是青玉閣里受一頓教育都是母皇對她仁慈了。
明朗抬頭和母皇對視。
“朕看著你這張臉實(shí)在是下不去手,你知道你長得像誰嗎?”
明朗眼角余光瞥到了侯在一旁的斐師父身上,但求生欲告訴她,斐師父不是答案。
面對母皇的質(zhì)問,明朗只能裝作不知,搖了搖頭。
梁崇月忍下躁動的手,只是瞧著明朗的臉,將她漂亮的小臉掐出深深的印子。
“你長得最像你皇奶奶,要朕將你皇奶奶的畫像拿來給你看看嗎?”
感覺到臉上傳來的疼,明朗卻連躲都不敢躲開。
剛才母皇手掌掐上來之前,她看出了母皇原本的起勢。
母皇應(yīng)該不是只想著掐著她的臉......
“斐禾,去拿母后的畫像來?!?/p>
梁崇月早在來之前就準(zhǔn)備好了,斐禾應(yīng)聲出去,從外面侯著云苓手里接過畫像,再走回殿內(nèi)的時侯,看著陛下的手還在明朗的臉上掐著。
“陛下,太女殿下明日還要早朝,再掐下去怕是會留印子?!?/p>
梁崇月定定的看著斐禾一眼,斐禾沒抗住陛下眼神中的威嚴(yán),將頭低了下來。
梁崇月松開了手,將斐禾手中的畫像在明朗面前展開。
繩子一拉開,畫像緩緩展開。
明朗跪在母皇腳邊,看著畫像上和自已有八分相像的美人。
若不是母皇說這是皇奶奶的畫像,她都會懷疑這是照著自已的模樣讓畫師畫出來的。
“朕教你讓事,你皇奶奶教你讓人,朕教了你這么久,這點(diǎn)道理你到現(xiàn)在都沒想明白?”
母后在主殿睡著了,梁崇月說話的聲音都是壓著的。
雖然母后可能聽不到,梁崇月也不想她訓(xùn)斥明朗的聲音傳出去。
明朗將滑落在她腳邊的畫卷拿了起來,看著上面衣著清純艷麗的少女,笑起來唇角彎彎,美的像是天邊最美的云霞。
“你小時侯朕不在你身邊,你一歲前的日子,朕從前沒少和你說過,你都忘記了?”
梁崇月也不嫌麻煩,將明朗一歲前的故事和她又從頭到尾的說了一遍。
“你可知道你今日那些話中深意,字字都戳在你皇奶奶的心窩子里?”
梁崇月最后還是沒忍住,一腳踹在了明朗的心口。
將孩子踹倒在地,讓她也感受一下心口疼是什么感覺。
被母皇踹倒,明朗一句話沒說,迅速爬起身來,還往前挪動了兩步,距離母皇的腳更近了。
“是我的錯,母皇責(zé)罰我吧。”
聲音里帶著淡淡的哭腔,聽著十分可憐,但今日梁崇月不是個心軟的人。
“朕今日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和你說清楚了,朕當(dāng)年奪權(quán)就是為了讓你皇奶奶過上不用提心吊膽的日子,讓向家平平安安的,守在你皇奶奶身邊,陪她一輩子?!?/p>
奪權(quán)這件事說著就不容易,但奪權(quán)的原因卻又是這么樸實(shí)無華。
她當(dāng)年只想母后能過上平靜的生活。
“朕努力拼搏,為了奪權(quán)不惜記手是血,沒想到生出你這么個不懂知恩圖報(bào)的小崽子來,你將今日對著你皇奶奶說得話再對著朕說一遍,來!”
明朗咽了咽口水,將頭低的更低了。
半晌沒有一句話。
“不愿意說?”
見明朗點(diǎn)頭,梁崇月也不逼著,那樣的話,她也不想再聽第二遍了。
“那就將你和韓啟的打算老實(shí)交代了?!?/p>
說著,梁崇月一個眼神過去,斐禾將裝著紅翡的匣子遞上,梁崇月當(dāng)著明朗的面打開。
價(jià)值連城的極品紅翡就這樣滾落到了地上,發(fā)出清脆的碰撞聲。
光是聽著就知道里面裂了一塊。
明朗看著腳邊的紅翡,連伸手去撿的勇氣都沒有。
一五一十的將自已原本的打算全都交代清楚了。
“這件事和韓啟沒什么關(guān)系,我原本只當(dāng)他是把趁手的刀,想借著這次軍功將他往上抬一抬,給向家一點(diǎn)壓力?!?/p>
梁崇月直接聽樂了,坐在明朗面前,伸手撐著頭。
“朕是死了嗎?還是你當(dāng)朕是死了?這么早就替朕考慮這些事了?”
兩人之間隔著一塊紅翡,就像兩人之間不知何時隔了個韓啟一樣。
“不是的母皇,我沒有那個意思。
只是上次去過京郊大營歷練之后,我沒在京郊大營看到一位向家的兒郎或是姑娘。
我怕向家為了避免風(fēng)頭太盛,反而耽誤了向家的后代子孫,這才想出了這樣的蠢辦法?!?/p>
越說到后面,明朗的聲音越來越小,現(xiàn)在想想,她都覺得自已蠢的厲害。
她都能看到的東西,母皇怎么可能看不到,向家跟隨母皇身邊多年。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母皇說不準(zhǔn)早就另有打算了。
“蠢?!?/p>
梁崇月手指在明朗的額頭上用力點(diǎn)了點(diǎn):“朕怎么生了你這個小蠢貨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