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葉修的手指如穿花蝴蝶一般,在針包上一拂,數(shù)根長短不一,閃爍著寒芒的銀針便已拈在指間。
下一秒。
他的眼神變得格外平靜,仿佛周圍劍拔弩張的氣氛,全部的目光都與他無關(guān)……
他的世界,只剩眼前被病痛折磨的小女孩。
“唰!唰!唰!”
動作快得幾乎帶出殘影!
第一針,直刺小女孩頭頂百會穴,針入三分,針尾輕顫,發(fā)出細(xì)微嗡鳴。
第二針,第三針,精準(zhǔn)落在兩側(cè)太陽穴,針尖微旋。
緊接著。
神庭、印堂、風(fēng)池、大椎……
葉修的手指仿佛帶著某種玄奧的韻律,銀針隨著他的動作精準(zhǔn)刺入一個個關(guān)鍵穴位。
他的手法看起來像是大開大合,但實際上卻帶著一種細(xì)膩與沉穩(wěn),每一次落針都恰到好處,深淺與角度分毫不差。
整個過程行云流水,沒有半分遲滯,仿佛演練過千百遍……
這一幕。
讓整個官道,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給扼住了喉嚨。
所有聲音都消失了。
無數(shù)人的腦子里面,浮現(xiàn)出一個大大的問號……
不是吧?
這人玩真的?
居然!居然!居然!這般的離譜???
一開始,他們以為葉修是胡亂說說而已,可如今一見,并不是隨便說說,而是認(rèn)真的!
這一刻。
時間在仿佛被無限拉長。
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jì)一般漫長。
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那幾根顫動的銀針和小女孩的臉上。
變化,就在這令人窒息的寂靜中悄然發(fā)生……
起初是極其細(xì)微的。
小女孩原本急促而灼熱的呼吸,似乎平緩了一絲?
那如同風(fēng)箱般艱難起伏的小胸脯,節(jié)奏似乎不再那么紊亂。
緊接著。
她那因高燒而布滿紅暈的臉頰,居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消退!
“看……看她的額頭!”
不知是誰,忍不住震驚的驚呼了一聲。
眾人凝神看去。
只見。
小女孩額頭上細(xì)密的汗珠不再是被高燒逼出的虛汗,而是……
正常的汗液?
甚至,她緊皺的眉頭,那因痛苦而扭曲的五官,也緩緩地舒展開來!
更令人難以置信的是她那雙眼睛!
原本渙散無神,充滿了恐懼和痛苦,可此刻那層灰敗的霧氣仿佛被清風(fēng)吹散,眼白處的血絲也在飛快消退!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逐漸恢復(fù)的清明!
雖然還很虛弱,但那份屬于“人”的神采,正頑強地從病魔的泥沼中掙脫出來!
“娘……娘親……”
小女孩似乎恢復(fù)了些許意識,嘴唇翕動。
時間流逝。
葉修的手指并未停歇。
他時而捻動針尾,時而輕彈針身。
銀針在他手中仿佛被賦予了生命,每一次捻動,似乎都在引導(dǎo)著某種看不見的力量在女孩體內(nèi)流轉(zhuǎn)。
終于,當(dāng)葉修的手指拂過最后一根針,將其輕輕捻出收回針包時。
那蜷縮在土坡旁的小女孩,已經(jīng)徹底變了一個人!
雖然臉上的紅疹和未消的膿皰痕跡依舊刺目,但那一股死氣沉沉的感覺,卻已經(jīng)蕩然無存!
她的呼吸平穩(wěn)悠長,小胸脯規(guī)律地起伏,臉頰雖然蒼白,卻不再是病態(tài),而是透著一絲大病初愈后的感覺。
最重要的是她的眼睛!
那雙眼睛,此刻清澈明亮!
驀地!
“嘶……”
四周驟然間響起了一陣陣此起彼伏的倒吸冷氣聲!
“我的天!肉眼可見的……退燒了?真的退燒了?”
“神……神跡!這是神跡??!”
“活了!那孩子……活過來了!”
……
難以置信的驚呼如同投入滾油的水滴,瞬間在人群中炸開!
拜戰(zhàn)國的士兵們徹底懵了。
他們看著那個不久前還在死亡線上掙扎的小女孩,此刻卻像個正常的孩子一樣睜著眼睛。
有人因為震驚,所以手中的盾牌掉在地上,也渾然不覺。
白蓮華臉上的表情精彩到了極點。
震驚!
狂喜!
難以置信!
以及之前對葉修狂言呵斥的羞愧……
種種情緒如同顏料盤被打翻,在她剛毅的臉上交織變換。
尤菲米婭猛地放下車簾,臉上充滿了驚駭欲絕!
親眼所見!
這絕非傳聞!
葉修真的擁有逆轉(zhuǎn)生死的力量?
這已經(jīng)超出她對“醫(yī)術(shù)”的認(rèn)知了!
這簡直就是神祇的權(quán)柄!
她看向葉修背影的眼神,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敬畏與……一絲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狂熱!
一個人能救一個束手無策的人,無論用什么方式,在她眼里都是一個偉大的人。
而如今的葉修……
亦是如此!
冷眸的嘴角,似乎極輕微地向上彎了一下,仿佛在說……
看吧,我說過!
寧紅夜與沈煉一等人,看向自家公子的眼神,充滿了無盡興奮!
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蘇清婉和小翠早已呆若木雞。
她們望著葉修那并不算高大,卻仿佛頂天立地的背影,心中那個“撐起一片天”的形象,瞬間變得無比偉岸!
然而。
葉修無視了全場,隨之站起身。
然后。
目光落在了白蓮華身上,問道:“還有什么疑惑嗎?”
空氣凝固了。
半晌……
“噗通!”
一聲沉悶的聲響打破死寂!
白蓮華這位拜戰(zhàn)國的鐵血女將,居然在眾目睽睽之下,猛地單膝跪地!
她低垂著頭顱,那剛毅的臉上寫滿了羞愧,震撼與無地自容。
“末將……末將有眼無珠!冒犯神醫(yī)!罪該萬死!請葉神醫(yī)恕罪!”
錯了,就是錯了!
沒有什么好狡辯的!
哪怕……
眼前的人,是一個男人,讓她看不起的男人!
“唰——”
她身后的騎兵們,更是齊刷刷跪倒一片。
尤菲米婭再也按捺不住,猛地掀開車簾,幾步?jīng)_到葉修面前,金色的眼眸死死盯著他:“葉修,你……你真的能治?這天花……這天花當(dāng)真可解?!”
磐石城!
乃是拜戰(zhàn)國的根基!
她身為圣女,責(zé)任重大!
萬千子民的性命,此刻全系于眼前這個強迫自己變成他女人的男人身上……
葉修微微點了點頭:“嗯,算不得什么大事,早年間,我曾意外得到過一份殘缺的古老醫(yī)典,其中便記載應(yīng)對此疫的詳細(xì)辦法,你們拜戰(zhàn)國眼下這局面,按那法門來,不過是小問題罷了?!?p>嗯……
后面的話都是編的,但他穿越之前,的確特意研究過相關(guān)的所有文獻(xiàn)。
所以。
的確有著百分百的辦法解決。
雖然現(xiàn)代的天花已經(jīng)宣布被消滅掉了,但并不是沒有什么記載……
但他的話,宛如驚雷一般,在所有人的內(nèi)心深處滾滾開來。
小……小問題???
那個讓諸國聞風(fēng)喪膽,動輒十室九空,讓無數(shù)名醫(yī)束手無策,讓祭司院焦頭爛額只能閉城等死的“瘟神”天花,居然在這個男人口中,只是輕描淡寫的一句“小問題”?!
無數(shù)道目光匯聚在葉修身上。
如果葉修沒有吹牛。
那么他已經(jīng)超越了神醫(yī)的范疇了,而是一個傳說中能逆轉(zhuǎn)生死,掌控疫病的瘟部正神!
士兵們忘記了呼吸,眼神呆滯。
沈煉握緊了刀柄,心中翻江倒海。
少主他到底還有多少驚天手段未曾顯露?
他甚至有一種錯覺。
自己“棄暗投明”的決定,果然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小問題……小問題……哈哈哈哈!”
尤菲米婭先是喃喃重復(fù),隨即猛地爆發(fā)出一陣不符合形象的大笑。
“葉修!求你!務(wù)必要救救我拜戰(zhàn)國!”
“救救磐石城!救救那些無辜的百姓!無論你需要什么,無論你要什么代價……”
“我拜戰(zhàn)國上下,傾國之力,也必為你尋來!只求你出手!務(wù)必出手!”
她是一國圣女。
她需要給自己的國家,謀取一線生機!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等待著葉修的回應(yīng)。
磐石城的命運,拜戰(zhàn)國的未來,似乎都懸于他接下來的一個字。
“行了。”
葉修微微一笑,忽然湊近了尤菲米婭,用著兩人才可以聽見的聲音,意味深長的開口,“你都是我的女人了,幫助自己女人,有何不可呢?”
尤菲米婭只覺得一股溫?zé)岬臍庀⒎鬟^敏感的耳廓,仿佛有一道驚雷在腦中炸開!
以至于。
她的嬌軀猛地一顫,面紗下的小臉?biāo)查g如同火燒云般騰地紅透,連耳根和脖頸都染上了一層誘人的粉霞……
她櫻唇微張,似乎想反駁,想說“誰是你的女人”,想說“無恥”,但千言萬語堵在喉嚨口,最終只化作一聲細(xì)若蚊吶的嚶嚀,整個人僵在原地,竟忘了推開他。
是啊。
自己似乎早就已經(jīng)答應(yīng)當(dāng)他的女人了。
而自己心中的喜歡,也從來沒有掩飾過……
然而。
這曖昧的一幕,清晰落在白蓮華和所有拜戰(zhàn)國騎兵的眼中!
剎那間,時間仿佛凝固了!
白蓮華的眼珠子差點瞪出眼眶,嘴巴張得能塞進(jìn)一個雞蛋!
她身后那些剛才還跪著的騎兵們,更是集體石化,下巴砸落一地!
他們看到了什么?!
那個高高在上,對所有男性都保持著距離的圣女殿下,此刻居然!居然!居然!被一個外邦男人貼得如此之近?
那男人的嘴唇幾乎都要碰到她圣潔的耳朵了!
更讓他們驚駭欲絕的是……
圣女殿下竟然沒有推開他!沒有呵斥!沒有降下神罰!反而……臉紅了?!
那面紗都遮不住的紅暈和嬌羞無措,像一把重錘狠狠砸碎了他們固有的認(rèn)知!
這……這怎么可能?!
見眾人都驚呆了。
葉修順勢從尤菲米婭跟前移開,隨之望著所有人:“行了,都別傻愣著,準(zhǔn)備筆墨紙硯,給你們寫副藥方就能解決?!?p>這平淡的話語,將所有人從震驚中拉了回來。
“???!是!是是是!末將遵命!馬上去準(zhǔn)備!馬上!”
白蓮華急忙開口,隨之轉(zhuǎn)身對著幾個親兵吼道,“快!筆墨紙硯!最好的!快去找!找不到就把你們身上的皮甲拆了當(dāng)紙用!”
很快。
筆墨紙硯被用托盤捧著呈了上來。
葉修接過紙筆,直接在鋪開的紙上揮毫潑墨。
片刻之后。
停筆,葉修將墨跡未干的藥方隨手遞給白蓮華。
“照方抓藥,大鍋熬煮,分發(fā)給所有患者。”
“輕癥者,服藥一日,熱退疹消?!?p>“重癥者,三日之內(nèi),必見起色,膿皰結(jié)痂,生機自復(fù)。”
“記??!”
“隔離,清潔水源,焚燒病患污物,與服藥同等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