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瞧著一人倒在地上,此刻口吐鮮血,雙眼泛白,渾身抽搐著,仿佛痛苦至極,手邊的半碗粥全撒了,極有可能是粥里有毒。
“大夫!”
“大夫!”
聽得動靜的時候,就已經(jīng)有人在喊大夫,這會大夫也過來了,銀針戳在了粥碗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發(fā)黑。
“有毒!”大夫愣住。
這粥里怎么會有毒呢?
昨兒不還好好的?
眾人瞬時禁聲,沒有什么比現(xiàn)實更殘酷,更震撼人心。
等大夫快速檢查中毒的老者時,已經(jīng)太晚了,“毒發(fā)攻心,來不及了?!?/p>
沒救了。
活生生一個人,就這樣死在眾人跟前。
“你們在粥里下毒!”有人喊出聲來。
人群中,不知道是誰高喊了一聲,就像是一顆石子丟進了湖水里,頓時漾開陣陣漣漪,星星之火頓成燎原之勢,一發(fā)不可收拾。
群情激奮,呼聲震天。
憤怒,可以吞沒一切理智。
李大牛駭然,“住手,大家都住手!”
眼見著眾人開始打砸,與軍士較勁,甚至于開始沖擊粥棚,打算是搶了放置在一旁的米糧,但遇見了軍士阻攔,馬上推推搡搡起來。
這種情況下,根本分不清楚誰是人,誰是惡魔。
簡月護著魏逢春退到一旁,李大牛攔不住這些人,慌忙沖到了魏逢春身側,“這怎么就……”
“粥里有毒,有人做了手腳,激起了民憤?!蔽悍甏貉院喴赓W,“這件事不會善了,除非抓住下毒那人,否則我們百口莫辯?!?/p>
李大牛站在了高處,“大家靜一靜,大家靜一靜?!?/p>
聲音,戛然而止。
“洛大人兄弟二人,在此賑災,幫扶咱們,都是有目共睹之事,如今出了意外,大家不思量因何之故卻要先動手,可曾想過是否會寒了人心?”李大牛高聲厲喝。
眾人面面相覷,卻有人高呼,“可他們在粥里下毒,不就是因為拿不出賑災糧了,好人裝不下去了,所以才會下毒手嗎?”
“對,沒錯!”
“他們沒糧食了,又不想自毀承諾,所以想把我們都殺了?!?/p>
魏逢春嗤笑一聲,眾人一怔。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這么多雙眼睛看著,這么多條人命,說毒殺就毒殺,這一鍋有毒的米粥,咱是要殺多少人方可作罷?”魏逢春問,“何況這是劇毒,服下必死,我們到底是有多蠢,前一個中毒,后一個還會喝有毒的粥嗎?”
眾人:“……”
魏逢春接過簡月遞來的米粥,緩步走向人群,“喝嗎?”
眾人:“……”
“你要不要來一口?”魏逢春上前。
距離近的男子慌忙退后。
“那你呢?”魏逢春轉(zhuǎn)身看向邊上的婦人。
婦人面色大變。
“誰還敢喝粥?粥有毒,哪個不想活了,想要喝上兩口去見閻王爺?”魏逢春扯著嗓門問。
無人應聲。
“你方才不是高聲叫嚷著,我們沒糧食了,才會想著把你們毒死嗎?怎么,毒死你們就有糧食了?這北州不是你們的家鄉(xiāng)不是你們的故居嗎?自己的地方不思建設,只想著等人投喂,那么明年呢?后年呢?子子孫孫,一輩輩的,都忍饑挨餓,年年雪災年年餓?”
魏逢春語調(diào)高昂,眼含熱淚。
“你們有手有腳,腦子靈活,為何就不能想想清楚?山高皇帝遠,等著雪災的消息送到帝王跟前,撥下賑災糧來救濟,已經(jīng)死了多少人?”
李大牛深吸一口氣,“諸位鄉(xiāng)親父老,北州是咱祖祖輩輩生活的地方,祥安府是咱的根,盼著朝廷等著救濟雖然好,可等不到的人呢?家里都有老弱婦孺,誰能保證,每一年都能等到?”
眾人哽咽,因著天災已經(jīng)死了不少至親骨肉,思來痛徹心扉。
“毒,不是我們下的?!蔽悍甏簩⑹种兄嗤牒莺輷ニ樵诘?,“但我一定會給大家一個交代,這下毒之人居心險惡,若不除之,必定為禍鄉(xiāng)里。他挑唆你們與朝廷的關系,用心歹毒,可以想見!”
眾人心驚,好像是這個理兒……
那么,是誰?
誰下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