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靜和是黑著臉過來的,裴竹音仿佛被踩到尾巴的貓,一下子齜牙咧嘴的跳起來,直接躲在了魏逢春的身后。
“洛姐姐,你看你看,太嚇人了?!迸嶂褚粑桶偷淖е悍甏旱母觳?,“姐姐慣來不講道理,總是這樣欺負(fù)我,洛姐姐你可一定要為我做主,要保護(hù)我!”
魏逢春:“??”
簡月有點(diǎn)腦仁疼。
“裴竹音,你再敢胡言亂語,信不信本郡主把你丟出去?”裴靜和可不跟她客氣,“你這套糊弄男人就罷了,別在本郡主眼前作死?!?/p>
裴竹音哽了一下,“姐姐便是如此厭惡我嗎?”
“你會跟路邊的一坨屎討論這個問題嗎?”裴靜和拽住魏逢春的胳膊,直接助她脫離了裴竹音的束縛,“別逼著本郡主用最難聽的話懟你,真開口的時候,希望你別想不開?!?/p>
語罷,裴靜和拽著魏逢春離開。
魏逢春也沒有掙扎,相比起裴竹音,她還是更喜歡跟裴靜和相處,耳朵沒那么受罪,心里也沒那么大的壓力。
“洛姐姐?洛姐姐!”裴竹音在后面直跺腳。
裴靜和腳下不停,“你莫要理她,越理她越來勁,越罵越爽快,看給她賤的!”
“郡主如此這般,不怕傷了王爺?shù)男??”魏逢春皺起眉頭。
裴靜和止步看她,“我與父王相處至今,父女之情難道抵不過這萍水相逢?她裴竹音再得寵,那也好似路邊的野草花,不過是撿回來的阿貓阿狗,有什么資格與我相提并論?”
話是如此,但是現(xiàn)在情況……
“抱歉,有點(diǎn)激動了。”大概是意識到了自己的狀態(tài)有點(diǎn)失控,裴靜和擺擺手,轉(zhuǎn)身走進(jìn)了梅林,眉眼間帶著幾分難掩的浮躁。
魏逢春不解的跟上去,“郡主是遇見了什么難處?我瞧著你素日不似這般?!?/p>
情緒激動,難以自制。
裴靜和是驕傲的,所以驕傲的人不會毫無緣由的發(fā)瘋,除非有人踩底線,踩尊嚴(yán)了。但誰敢在長寧郡主跟前造次?
“身為皇親貴胄,多有身不由己的時候,鐘鳴鼎食之家,也有難言的齷齪。”裴靜和立在梅花樹下,“女子再尊貴,到頭來也不過是困居后宅的無知婦人,死后連墓碑上都得冠以夫姓,不得有自己的姓名,你說可笑不可笑?同樣是人,卻是天壤之別?!?/p>
魏逢春說不上話來。
“盛世女子為裝點(diǎn),若是輸了那紅顏便是借口,古往今來不都是這樣嗎?”裴靜和好像有一肚子的牢騷,也不知過個年,怎么就過成了這樣?
魏逢春折一枝梅,別在她的鬢邊。
淡然的香氣襲來,突然的動作讓裴靜和猛地止住了話頭,一下子不再多言。
“郡主驕傲,不容他人踩踏。”魏逢春淡淡然開口,“凡事多為自己籌謀,那自然是最好的。既已站在高位,已經(jīng)勝過常人無數(shù),自然不能與常人無異?!?/p>
裴靜和被她三言兩語安撫,這會竟是沒來由的平靜。
“既然郡主有心,那就尋找助力,何必要自己生悶氣?氣壞了自個,豈非便宜了別人?”魏逢春輕笑兩聲,“郡主生來就在巔峰,所見比尋常人更加遼闊,這便是最好的優(yōu)勢?!?/p>
裴靜和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她,魏逢春總能第一時間理解她的陰郁所在。
“我知郡主心中覺得不公,可必須外面的那些女子,不知好上多少,至少王爺沒有明確的要求郡主,三從四德,世子該有的,您也都有?!蔽悍甏簢@口氣,“郡主以為如何?”
裴靜和忽然笑了,伸手摸了摸鬢邊的梅花,“所言極是,說得很好?!?/p>
“憑什么,都是他們男人做主?為什么女人不能當(dāng)家做主?”裴靜和看向她,“沒想到,你竟也有這樣的想法?英雄所見略同?!?/p>
魏逢春笑了笑,“因?yàn)槭芸ぶ饔绊??!?/p>
“是嗎?”裴靜和往前走。
魏逢春斂眸,“這天下事總有個頭,無人開頭,誰敢附和?無人搖旗吶喊,誰敢與之呼應(yīng)?郡主不開口,我可不敢多說,縱然有心卻也不敢宣之于口。”
這倒是事實(shí)。
“大逆不道之罪,是所有女子都擔(dān)不起的。”魏逢春立在梅花樹下。
裴靜和輕輕撣去她肩頭的梅花,“所以你要幫我?”
“我有什么理由,不幫自己呢?”魏逢春似笑非笑。
四目相對,兩人倒是極為默契。
“我兄長對你似乎有點(diǎn)興趣,想入永安王府嗎?”裴靜和問。
魏逢春深吸一口氣,“可我不想落在王爺?shù)难燮ぷ拥紫?,太嚇人了。?/p>
“那么怕我爹?。俊迸犰o和被她逗笑了,“我跟你說,我父王……懼內(nèi)。母親還在的時候,他有賊心沒賊膽,這些個風(fēng)流韻事,都是昔年悄無聲息做下的,沒瞧著連個外室都不敢有?”
魏逢春噗嗤笑出聲來,“您這樣背后編排王爺,也不怕他責(zé)罰?”
“他自個干得出來,還怕人說嗎?”裴靜和似乎是想哄著她入府,“你真的不想跟我一起嗎?裴竹音很快就要入左相府,你以后想被這樣纏著?還不如來我身邊,我一定會護(hù)著你的。”
魏逢春抬眸看她,“郡主是想讓我當(dāng)棋子嗎?”
“這不是棋子,這是我兄長的妻子,是我嫂子。”裴靜和似笑非笑,“不管父兄如何討人厭,也不管父兄怎樣的脾氣,于外總歸是要護(hù)著你的,何況你是左相洛似錦的妹妹,得你便得一大助益。”
魏逢春也不惱,從容含笑,“那郡主可真是看得起我了,我這人膽子小,怕萬一被王爺和世子嚇破膽子,露出了郡主的目的,那可就不太好了,郡主還是引我為知己,千萬別讓我當(dāng)嫂子了?!?/p>
“是為了誰守著?”裴靜和問。
魏逢春挑眉,“郡主此言何意?你我都不是醉心情愛之人,否則也說不到一塊去,不是嗎?”
“那倒是。”裴靜和頷首,“沒有那些羈絆,我們女子能走得更遠(yuǎn),看得更多。春兒,你以后可千萬不要愛上男人,尊貴如我母親,最后不也是……這天底下的男人,沒一個好東西,你定要記住?!?/p>
魏逢春行禮,“春兒謹(jǐn)記?!?/p>
話音剛落,不遠(yuǎn)處忽然傳來了驚呼聲。
“怎么回事?”裴靜和眉心陡蹙,抬步就走,“我們?nèi)タ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