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夏四海行禮,“人已經(jīng)回到了春風(fēng)殿,丞相大人此刻心急如焚,已經(jīng)請了太醫(yī)過去診治,但……應(yīng)該看不出什么來,所以皇上不必憂心?!?/p>
裴長恒挑眉看他,“朕看上去,有什么憂心之色嗎?”
倒是沒有。
“朕不擔心,她永遠都不可能離開朕的身邊。這一次,同生共死不再是見風(fēng)就散的承諾?!迸衢L恒摩挲著手中杯盞,“她不是總怪朕,無法兌現(xiàn)承諾嗎?如今朕便來兌現(xiàn)給她的承諾,這有什么不好?”
裴長恒一番話,說得夏四海也是心驚膽戰(zhàn)。
好與不好,只有自己心里最清楚。
有些承諾還真是沒必要。
但,夏四海是奴才,奴才就是奴才,有些話豈敢輕易說出口。
“皇上?”劉洲進門行禮,“皇后娘娘派人過去了,杜美人也去了。”
裴長恒嗤笑一聲,“何止啊,再過一會,怕是永安王府也得找人進宮了,尤其是長寧郡主,慣來喜歡湊春兒的熱鬧,此番絕對不會輕易放過?!?/p>
提到永安王府,劉洲和夏四海都不敢吱聲,默默的立在邊上,等著宮里亂成一鍋粥。
太醫(yī)的確瞧不出端倪,脈象雖然凌亂,卻也在逐漸恢復(fù)平靜。
“到底是怎么回事?”
洛似錦皺起眉頭,無法描述,當時看到她吐血暈厥時的心情,只覺得一兜冰水從頭頂澆下來,渾身上下都透心涼的。
太醫(yī)有些為難,這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會不會被弄死?
魏逢春雙目緊閉,瞧著好像……
等會。
才這么一會的功夫,好像好了不少?
血色回歸,人也跟著回溫。
之前吐血之后,魏逢春整個人都是冰冷得刺骨,這會好像有點溫熱了,連帶著袖中的小黑,都跟著平靜下來,不像方才……似乎是要發(fā)瘋一般!
“到底怎么回事?說!”洛似錦音色狠戾。
太醫(yī)哆哆嗦嗦的開口,“沒什么大礙,但是……但是……略感風(fēng)寒?!?/p>
聞言,洛似錦盯著他,一言不發(fā)。
太醫(yī)撲通跪地,“丞相大人,下官沒有撒謊,姑娘的脈象的確沒問題,只是風(fēng)寒未愈罷了!”
“一個風(fēng)寒,會吐血嗎?”洛似錦瞇起危險的眸子,“你當本相是傻子?”
這絕對不是風(fēng)寒!
裴竹音?
“罷了,開了藥便下去吧!”洛似錦擺擺手。
太醫(yī)如獲大釋,趕緊行禮退下。
仔細的為魏逢春掖好被角,洛似錦俯首在她眉心輕輕落吻,轉(zhuǎn)頭叮囑簡月,“照看好她,不許任何人靠近。”
“是!”簡月行禮。
走出門的時候,洛似錦看向依舊坐在那里的裴竹音,深吸一口氣緩步朝她走了過去。
“你到底知道什么?”洛似錦問。
裴竹音平靜的回答,“什么都不知道,這個問題簡月已經(jīng)問過了,她想掐死我,可惜……掐死我也沒有答案,不是我不說,是我真的不知道,但是我唯一清楚的,就是她不能離開皇宮。她呀,走不了了!”
“走不了?”洛似錦仔細琢磨著她這話里的意思。
走不了了?
那就是被羈絆住了?
又或者是有了看不住的牽制。
魏逢春是想離開皇宮的,這一點毋庸置疑,那剩下的只有……誰不讓她走?
裴長恒!
皇帝?!
洛似錦好似明白了什么,面色已然難看到了極點。
“我的好夫君,你似乎想明白了!”裴竹音似笑非笑,“可想明白也太晚了,羊入虎口,再想救羊就沒那么容易了。”
洛似錦上下打量著她,卻是一言不發(fā)。
他這眼神,看得裴竹音心里發(fā)毛,連帶著唇邊的笑意都漸漸收斂,終是消弭于無形。
“夫君為何這樣看著我?”裴竹音深吸一口氣,“我臉上有什么嗎?”
洛似錦斂眸,“不是你臉上有什么,而是你身上有什么?既然是棋子,那就做一枚好棋子,莫要成了棄子,才知道自己有多可笑?!?/p>
“你已經(jīng)是丞相了。”
“你也已經(jīng)是郡主了?!?/p>
四目相對,誰都沒有再說話。
好半晌,裴竹音轉(zhuǎn)過頭,不再去看他,仿佛是憋了一口氣,又好似夾雜著很多怨念。
人與人之間,有時候就差一層窗戶紙。
驀地,外頭傳來了異樣的動靜。
蕙蘭走了進來,邊上還跟著杜美人,以及后宮的一切妃嬪。
自洛似錦來接人之后,這春風(fēng)殿便解了護衛(wèi),不再像之前那樣嚴防死守,倒是便宜了她們。
“丞相大人?!鞭ヌm行禮。
眾妃嬪也跟著行禮。
“皇后娘娘聽聞洛姑娘病了,便差奴婢前來看看,若是有什么需要的,丞相大人只管吩咐。”蕙蘭笑盈盈的開口,“丞相大人,洛姑娘沒事吧?”
洛似錦淡然回應(yīng),“多謝皇后娘娘關(guān)心,倒是沒什么大事。舍妹這副身子骨,素來不是太好,已然是老毛病了,習(xí)慣便是。”
“那就好!”蕙蘭笑盈盈的點頭,“那……能否容許咱們進去看看?回去,也好跟皇后娘娘有個交代?!?/p>
洛似錦剛要回絕,誰知道……
“多謝皇后娘娘和諸位娘娘。”魏逢春竟然站在房門口。
別說是蕙蘭等人,便是洛似錦也跟著愣了片刻。
這是,怎么回事?
“都是老毛病了,誰曾想昨夜染了風(fēng)寒,便兵來如山倒,一下子把兄長和所有人都嚇著了。”魏逢春低低的咳嗽兩聲,“多謝諸位,我沒事了。”
洛似錦疾步朝她走去,眸中難掩焦慮,上下仔細的打量著她,終是握住了她的手,察覺到了她正常的體溫,心里的那塊大石頭總算是落了地。
不管是因為什么緣故導(dǎo)致的吐血,至少就目前來看,她暫時是安全的。
只要無恙,其他都好說。
“讓兄長擔心了?!蔽悍甏捍瓜卵酆?。
心里卻恨得牙根癢癢,旁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卻是逐漸回過味來,明白了這里面的彎彎繞繞。
呵!
裴長恒!
這天殺的挨千刀!
“只要春兒無恙,別的都無所謂?!甭逅棋\看了一眼院子里的眾人,“舍妹身子不適,怕是沒法招待諸位,如今人也見著了,想必都放心了吧?”
話都說到這份上,當著當朝丞相的面,即便是皇帝的女人,也不敢造次。
蕙蘭行禮,“姑娘無恙,實乃幸事。奴婢告退,這就如實回稟皇后娘娘。”
語罷,她率先轉(zhuǎn)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