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似錦離開了很久,魏逢春還站在原地,懷里的溫度還在,哪怕是冷風(fēng)拂面,也有溫暖在心,以后歲歲年年,不管遭逢怎樣的艱難險阻,亦無所畏懼。
“姑娘?”簡月幾聲低喚。
魏逢春回過神來,眸光堅毅,“我沒事,很快咱們就可以離開了,這囚籠誰愛待誰待著吧!以后,咱就是自由的,但也是……要接受風(fēng)吹雨打的。簡月,你可做好準(zhǔn)備了?”
“是!”簡月鄭重其事的回答。
等到季有時下次進(jìn)宮,一切的一切的都會落下帷幕。
那么,季有時什么時候進(jìn)宮呢?
在他進(jìn)宮之前,裴長恒的疑問得到了解答。
巫蠱之術(shù)并非完全,利弊相當(dāng),既然受到了好處,那就得承受弊端,比如說每個月都會有一次蠱蟲發(fā)情期,這里面就會滋生各種問題,比如說高熱不退。
這,便是其中一個問題。
因為母蠱在裴長恒的身上,所以子蠱的反應(yīng)就會淺薄很多,他會躺在那里昏迷不醒,高熱不退,但是魏逢春不會,魏逢春只會小小的病一下。
深吸一口氣,裴長恒狠狠閉了閉眼,瞧著擺在枕邊的小斧子,只有巴掌這么大,但看著……可真是像極了夢里,魏逢春舉起的那把斧子。
“音美人說,辟邪?!毕乃暮Zs緊解釋。
裴長恒握緊了斧柄,心里說不出來的憋悶,“圣女沒說別的?”
“圣女說,這件事著實沒辦法,入夢只能由母蠱牽引,但子蠱受制于母蠱是因為血脈壓制,若是能掙開,只能說明中蠱之人的意志力,絕非尋常人可比。”夏四海繼續(xù)說。
這言外之意,已經(jīng)很清楚了。
魏逢春的意志力很強大,這就意味著開了這個先河之后,裴長恒再想把人拽入夢中,就得先掂量掂量,能不能跑得贏她?
聽說,打人會上癮。
哦不,是殺人!
魏逢春殺紅眼的樣子,一直在裴長恒的心頭盤桓不去,每每想起來,都宛若噩夢一場,那種真實的痛感,讓他至今都心魂不定。
“皇上?”夏四海面露擔(dān)憂之色,“您要不……算了吧!”
有些事情是真的沒辦法,太嚇人了。
皇帝這一次病倒,險些把人魂兒都嚇飛了。
“朕不會算了的?!迸衢L恒瞧著手中的小斧子,“音美人還真是……她們走得很近?”
夏四海點頭,“是!”
這還需要多說什么嗎?
都在春風(fēng)殿內(nèi)住著,且此前就有傳言,裴竹音嫁給洛似錦,就是因為跟洛姑娘交好,想要進(jìn)左相府里待著。
后來入宮,見著皇帝對洛姑娘有意,這位長樂郡主便爬上了皇帝的床,大概也是想與她一道留下來,可沒想到的事……竟是這樣的結(jié)果!
“看樣子,她什么都跟音美人說?!迸衢L恒聽她這一句話,看她送的東西,就知曉怕是……有魏逢春的意思在內(nèi)。
春兒,你是真的想殺了朕嗎?
刀刀斃命,真的一點情分都不念。
瞧著手中的小斧子,裴長恒仿佛又看到了希望,“辟邪?呵,還真是個好說辭?!?/p>
“皇上?”夏四海低喚,“那……沒事嗎?”
裴長恒揚起頭,狠狠閉了閉眼,“沒事,大夢一場,醒來就沒事了。有了這樣的經(jīng)驗,也算是好事,朕若是難受,她也會跟著難受,何嘗不是一種羈絆呢?”
夏四海不敢吱聲。
意志力?
裴長恒想著,那接下來是不是得摧毀她的意志力?
要不然,現(xiàn)實中不能靠近,夢里也無法接近,她不就成了擺設(shè)?可望不可即的存在,他永遠(yuǎn)都無法觸碰的月亮。
不可以!
絕對不可以!
夜色正濃。
風(fēng)聲鶴唳。
邊關(guān)的敵軍蠢蠢欲動,各處八百里加急,紛紛送至皇都,接下來的日子,都不算是什么好日子了,到時候滿朝文武……哦不,全天下人都會盯著北州,盯著南疆。
北州兵動,南疆欲動。
后窗打開,有人進(jìn)來。
簡月已經(jīng)沏好茶,招呼來人,“季神醫(yī)這大晚上的辛苦了,快……額?”
眉心突突跳,簡月僵在原地,一雙眸子瞪得豆大,不敢置信的上下打量著他,其后喉間滾動,默默的將杯盞擱在了桌案上。
燭火葳蕤,若不是知道來人是誰,這乍一眼……怪瘆人的。
“怎么了?”魏逢春正在翻看話本子,聽得動靜便抬起頭來。
下一刻,眉心突突跳。
“你這是……遭賊人打劫了?”魏逢春合上了手中的話本子,“怎得如此狼狽?”
發(fā)髻凌亂,面上污濁難堪,身上帶著些許怪味,好在也不是太過濃烈,否則是擋不住這宮里的侍衛(wèi)的,只是這般模樣,真的像是被人打劫了一般。
“季神醫(yī)?”簡月上前,“丞相府沒有合適的衣裳?”
這好歹得洗個澡再進(jìn)來吧?
如此這般,多少有點跟他的身份不符。
“你懂個屁!雖然我是神醫(yī),人人都敬畏,但有時候為了鉆研醫(yī)術(shù),我可以數(shù)日不吃不喝不眠不休,這臟兮兮又怎么了?只要能得到自己想要的,臟點就臟點咯!命,才是最重要的?!奔居袝r一屁股坐下,開始胡亂啃著桌案上的果子和糕點。
吃得太著急了,便開始咕咚咕咚喝水。
“我哥哥沒給你飯吃???”魏逢春詫異。
季有時呸了一聲,“那小子同我說了你要去南疆,我哪兒有空吃飯沐浴?這不,緊趕著來助你一臂之力呢!”
去南疆,那是大事。
“南疆那邊情況惡劣,且是永安王府的地盤?!闭f到這里,季有時轉(zhuǎn)頭看向魏逢春,頗有些敬佩之色,豎起了大拇指,“你是這個!”
魏逢春緩步上前,“南疆這事是勢在必行的,若不解決,早晚得出事。”
永安王從來不是安分守己的人,這些年在南疆囤了這么多的兵馬和糧草,如今回朝到底意欲何為?心中清楚,卻無證據(jù)。
換言之,是沒有確鑿的證據(jù),無人敢輕易去南疆取證。
進(jìn)去,可就出不來了。
“我會讓你安安心心的去,你就踏踏實實辦你的事,接下來就交給我?!奔居袝r開口,“平安去,平安回?!?/p>
魏逢春點頭,真誠的道了一句,“多謝!”
“三更時分,人會進(jìn)來。”季有時又開始往嘴里塞東西,“我瞇一會,人來了記得叫醒我?!?/p>
他實在是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