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睡了裴玨,仔細為裴玨掖好被子,洛似錦坐在床邊看了許久,人心里都有自己的第一印象,若是認定這孩子長得像裴長恒,那么每次見他,都會下意識的覺得這是小號的裴長恒。
然而在洛似錦這里,裴玨像魏逢春,像極了他的母親,是以每每見著裴玨,洛似錦都好似看見了小時候的魏逢春。
那時候的她,一柄竹竿,一個竹筏立在江面上,江風(fēng)吹起她的青絲,她簡單的扎一個馬尾,于他眼中宛若救世的神,專為他而來的神。
指尖摩挲著小家伙手上的繭子,洛似錦無奈的笑了笑,終是起身離開。
外頭,祁烈和葛思懷在靜靜等著。
“好好照顧他?!甭逅棋\語氣輕柔,聲音很輕,似乎是怕吵醒了里面的人。
葛思懷行禮,“是,請爺放心。”
“春桃?!甭逅棋\看向一旁的春桃。
春桃很安靜,聽得洛似錦點名,當即上前行禮,“丞相大人?!?/p>
“多勸勸?!甭逅棋\小心的合上房門,“孩子年紀小,雖然勤奮是好事,但他的身子素來孱弱,經(jīng)不起折騰,若是察覺到異常,立刻傳大夫看診,莫要大意?!?/p>
魏逢春就這么一個小心肝,等同于她的命,如今交到他的手里,等于把命都交給他了,他自然要好好看護,用心守著。
“是!”春桃行禮,“丞相大人只管放心,奴婢一定會好好侍奉小主子。其實小主子是心有余悸,所以才會如此刻苦,他怕再被人拋下,更怕再次成為主子的拖累,他人要挾的把柄?!?/p>
洛似錦沒說話,沉默著看向跪地的春桃。
見此情形,春桃繼續(xù)說,“小主子的心里有個結(jié),所以在見到主子的時候,小主子才會這般,勤奮只是小主子打開心結(jié)的一種方式,小主子他……想要保護身邊的人?!?/p>
孩子雖小,可經(jīng)歷了太多,所以快速成長。
“丞相大人,小主子想保護主子,也想成為第二個您,站在主子的身邊,以最風(fēng)光的模樣?!贝禾姨痤^,聲音里帶著哽咽。
洛似錦示意她起來,“本相知曉,你也不必多說,留意他的身邊,他是你家主子的命?!?/p>
“是!”春桃起身,默默拭淚。
洛似錦轉(zhuǎn)身離開。
有些話不必說太多,大家心里都清楚。
回去之后,洛似錦翻來覆去睡不著,輾轉(zhuǎn)安眠。滿腦子,不是裴玨就是魏逢春,兩張臉反復(fù)在腦海里浮現(xiàn),所謂牽腸掛肚,不過如此。
當然,牽腸掛肚的不只是洛似錦。
陳家那邊也有點心驚,沒想到人竟是丟了?
“你說什么?”陳太師冷著臉,“王瞎子失蹤了?”
陳贏垂下眼簾,“生不見人,死不見尸?!?/p>
失蹤了。
那一瞬,屋子里的氛圍冷到了極點。
“一幫廢物!”陳太師冷著臉,“一個廢物都能讓他跑了,要你們何用?”
陳贏答不上來,這的確是……
“找!”陳太師閉了閉眼,“生要見人,死要見尸?!?/p>
陳贏行禮,“是!”
可是,王家村哪兒還有王瞎子。
任憑陳贏帶著人,以地毯式搜尋,也沒能找到王瞎子的蹤跡,村子里翻了個底朝天,出事的時候,連那些暗衛(wèi)都沒能瞧見,可見對方的手段還有本事。
“搜,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給我找回來!”陳贏氣急。
簡直是混賬,怎么會好端端的被人找到?
難道說,王瞎子是自己跑的?
不對不對,王瞎子已經(jīng)是個廢人,以他現(xiàn)在的能力根本不可能避開暗衛(wèi),出不了這村子,要么有人幫著他離開,要么有人挾他離開,又或者是死了?
可惜的是,不管他們搜多少遍,這里就是沒人,王瞎子一個大活人就跟憑空消失了一半,屋子里的擺設(shè)都依舊如前,但是人卻不見了。
“消失得很匆忙。”陳贏環(huán)顧四周,看了一眼跪地的暗衛(wèi),“一幫廢物,要你們何用?”
好好一個大活人,居然憑空消失,這要是落在洛似錦的手里,落在永安王的手里,抖落出一些陳年舊事,那還得了?
“繼續(xù)找!”陳贏咬著牙,“天亮之前必須找到!”
黑暗中,有影子一閃即逝。
永安王府。
“你是說,他們在找人?”裴長奕瞇起危險的眸子,“陳贏親自帶著人?”
暗衛(wèi)行禮,“是!好像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陳太尉顯得很是暴躁,不斷的罵人,所有人都在掘地三尺,應(yīng)該是什么了不得的人?!?/p>
“一個破落的山村里,一個了不得的人物?藏在這里?”裴長奕裹了裹后槽牙,“離皇都不遠,有人看著,這就有點意思了!”
暗衛(wèi)不說話,垂首聽吩咐。
“繼續(xù)盯著?!迸衢L奕擺擺手。
暗衛(wèi)旋即行禮,快速離開。
待人走后,裴長奕直接穿上外衣出門,這黑燈瞎火的,也真是難為陳贏他們,跑大老遠的去找人。
“父王!”裴長奕在門外輕叩房門。
裴玄敬睨了一眼黑暗中的人,“走?!?/p>
“是!”黑影快速從后窗竄出去。
外頭,敲門聲還在繼續(xù)。
“父王!”裴長奕輕叩房門,“父王,兒子有要事稟報?!?/p>
裴玄敬攏了攏肩頭的外衣,轉(zhuǎn)身去開了房門,打量著行色匆匆的裴長奕,不由得眉心微蹙,“這個時辰,不在房中睡覺,跑這兒來作甚?”
大概是夜風(fēng)太涼,裴玄敬止不住咳嗽兩聲,轉(zhuǎn)而偏身讓開。
見此情形,裴長奕趕緊進了門。
房門合上,屋子里溫暖如春。
“父王身子好些嗎?”裴長奕皺眉。
裴玄敬沒吱聲,拂袖坐定,兀自倒了杯水喝著,臉色沉得可怕。
“父王,陳贏帶著人出了城,似乎是丟了什么了不得的人,滿村子的找?!迸衢L奕知道,父王不喜歡聽廢話,當即直入主題。
裴玄敬握著杯盞的手稍稍一緊,“出城?”
“城外三十里,一個叫王家村的地方。”裴長奕回答,“不知道意欲何為,但瞧著應(yīng)該不是什么好事,據(jù)來人報,陳贏氣急敗壞的,應(yīng)該是丟了!”
丟了,找不回來,可不得氣急敗壞嗎?
“查清楚,丟的是什么人?”裴玄敬喝一口杯中水,“本王也想知道,陳贏這氣急敗壞的,是想做什么?”
裴長奕行禮,“是!”
屋內(nèi),忽然安靜下來。
氣氛有些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