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著仍在腳下的短刃,魏逢春險些笑出聲來,“你三言兩語的,就想哄得我自斷經(jīng)脈?就一點耐心都沒有?演都不演了?”
僅憑幾句話,他就斷定她會沖動到,腦子都丟了,也要把自己的命送到他手里?
“到底誰給你的底氣,能讓你這般輕視我?”魏逢春就想不明白了,這人是如何做到,如此理直氣壯的?
駱老四皺眉,“你不想見到你母親嗎?”
“你都告訴我,那是我母親,甚至于告訴我,二選一的時候,父母選的是我,那我是有多大的臉,敢如此大不孝,違背父母之意,枉費他們拼了命的救我,不拿自己的命當回事?”
魏逢春嗤笑兩聲,頭腦簡單,四肢發(fā)達?
這貨是怎么存活下來的?
但凡有點腦子的,都活得身負重傷,久久不愈,倒是這個沒有腦子的,竟是活蹦亂跳,活得身強體健,還真是不公平啊!
“沒人能救得了你?!瘪樌纤牡溃澳阌心愕奶熨x,與你父親一般又如何?蛇也有天敵,不是嗎?何況野外的蛇無法做精細的活,它們毫無章法,沒有受過訓(xùn)練,有時候是沒辦法領(lǐng)悟你給與的口令?!?/p>
這是實話。
小黑是訓(xùn)過的,這一點在它后來來找魏逢春的時候,她就想明白了,這大概是父親給與的饋贈,也可能是小黑的母親給它留下的指令。
周遭,響起了窸窸窣窣的聲響。
魏逢春面上不顯,兀自把玩著手中的短刃,哪有人這么蠢的,把武器都送到對方的手里?他是真不怕對方……反客為主,宰了他?
還是說,這附近已經(jīng)有人蟄伏妥當,只等著最后的伏擊?
蛇群逐漸匯攏靠近,小黑依舊盤踞在魏逢春的肩頭,發(fā)出了齜牙咧嘴的聲響,可眼前的駱老四似乎愈發(fā)鎮(zhèn)定了。
“小丫頭,我在你身上吃過虧了,不會再讓人壞我好事,你從那邊出來不就應(yīng)該能想到這個結(jié)果了嗎?”駱老四坐在那里。
但是蛇群好像真的不敢靠近他,就這么不遠不近的徘徊,似乎是……駱老四的身上,有什么讓它們畏懼的東西。
魏逢春瞇起危險的眸子,有備而來?
“你想弄死我,我也不例外?!瘪樌纤泥托?,“既然都是一樣的心思,又怎么能粗心大意呢?小丫頭,你爹沒教過你,輕敵是會致命的嗎?” 周遭,冷風瑟瑟。
從暗處涌出不少黑衣人,一個個都黑衣蒙面,只露出一雙眼睛,各個都手持鋼刀,目光悉數(shù)落在魏逢春的身上。
那一刻,她就像是被餓狼盯上的肉。
“我為刀俎,你為魚肉。”駱老四拍拍衣袖起身,然后從懷中掏出一枚藥丸,“既然你不愿意自斷經(jīng)脈,那就站起來跟我走吧!”
說著,他將藥丸遞給身邊的黑衣人。
顯然,是要給魏逢春喂下去。
但是小黑卻盤踞在肩頭,想要靠近魏逢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黑衣人逐漸靠攏,每個人都想拿下她,畢竟這功勞就在眼前,誰都不舍得放過,就是不知道要怎么對付這條小黑蛇?
這可是毒蛇!
魏逢春站在那里,瞧著明晃晃的火堆,又看了一眼周圍的黑衣人,“你們確定自己贏了嗎?”
“給她喂下去!”駱老四厲喝。
他就不信了,這么多人對付不了一個小丫頭片子,對付不了一條小黑蛇。
眾人一擁而上。
事實證明,他們真的對付不了。
周圍的蛇群忽然躁動起來,緊接著便是失智般彈射而起,或直撲頸項,或直撲面門,所有露在外頭的肌膚都不曾放過。
或攀繞,或撕咬……
驚得眾人失聲尖叫。
駱老四一陣風似的,將藥丸奪回來,趁著小黑撲咬其他人的瞬間,捏住了魏逢春的脖頸,然而下一刻,藥丸沒能塞進魏逢春的嘴里。
率先響起的,是駱老四撕心裂肺的慘叫。
對魏逢春來說,這慘叫可真是悅耳。
他不能死,還得活著作為人證,交付在裴靜和的手里,是魏逢春給與的投名狀,無論如何都得留住駱老四一口氣。
驚呼聲,震得林中飛鳥嗖嗖齊飛,劃破了夜的寧靜。
山林之中,野鳥振翅。
覆葉之下,刀光劍影。
蛇有毒蛇,也有無毒之蛇。
空氣里彌漫著濃郁的腥臭味,伴隨著蛇的尸體灑落腳下,有黑衣人幾欲逃離,但因著蛇群的死纏,不得不揮劍亂武,亂武的結(jié)果免不得傷及同伴。
不是說,用了藥就能避免嗎?
為什么這些蛇群還是聽她的?
“你……”駱老四捂著襠,疼到滿地打滾,鮮血染紅了衣衫染紅了地上的落葉,滿頭汗水涔涔而下,他倒是想說幾句話,卻疼得連話都說不完整。
魏逢春捋了捋袖子,露出半截袖箭,又若無其事的松下袖管,徹底遮掩完全。
袖箭扎進了三角處,不偏不倚。
駱老四疼到要死,但一時半會又死不了。
“我這袖箭可是大老遠從皇城帶來的,用在你身上,你就偷著樂吧!尋常人,還沒這待遇呢!”魏逢春居高臨下的睨著他,“你這樣的人,想必也沒預(yù)備留下什么子孫后代吧?既然沒用,那就廢了罷!”
鮮血直流,暫時是死不了,但是這輩子都會生不如死。
黑衣人發(fā)了瘋似的,用刀劍劈砍著蛇群,其后直撲向魏逢春,可想而知他們也是接了死令的,要么帶魏逢春走,要么死在這里。
魏逢春倒是一點都不懼,在人撲過來的瞬間,身子往邊上一側(cè),堪堪避開了殺招,小黑登時躥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咬住那人的脖頸。
蛇毒有限,就算是毒蛇,也不可能時刻產(chǎn)出毒液,越到后面,小黑的效用越小,最后只作唬人之用。
所以對方回過神來的時候,魏逢春已經(jīng)抬起了手。
袖箭出,必死。
出手之后,魏逢春撒腿就跑。
黑暗中,冷風瑟瑟。
犬吠不止。
她可不管這些,不是說抓不住嗎?現(xiàn)在她抓住了,那些零碎就交給他來處理,等著處理完了她再來。
所以在身后沒有腳步聲之后,她便快速停下,一骨碌就滾到了樹后,手腳并用的爬到灌木叢里,連滾帶爬的鉆了進去。
小黑爬了出去,不瞬,快速轉(zhuǎn)回。
沒動靜了!
魏逢春探出頭來,只見遠處的火光還在若隱若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