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旁人來探病,可能有試探之嫌,而洛似錦嘛……陳贏冷著臉,知他純粹是來看熱鬧的,自然沒有好臉色。
誰遇見這種事,估計都不會有好臉。
“多謝丞相大人美意,父親吃了藥,如今正安睡著,不便見客?!标愙A太守擋住了洛似錦,“丞相來得不巧,改日再來吧!”
洛似錦平靜的看向他,“不想借一步說話嗎?”
陳贏陡然愣住。
“本相此番前來,一則是為了探視陳太師,二則……也是為了陳太尉和皇后娘娘?!甭逅棋\不溫不火的開口。
瞧著他神情篤定,陳贏忽然就慌了。
暖閣。
“丞相大人有什么話只管直說?!标愙A端起杯盞,面色微沉,“這里沒外人,說的話也不會外傳,但說無妨。”
洛似錦的指尖捻著杯蓋,有一下沒一下的磕碰著杯口,發(fā)出細微的聲響,“陳太師一病,朝中局勢有變,陳太尉不會毫無知覺吧?”
“人各有志,各奔前程罷了!”陳贏頓了一下,但沒有表現(xiàn)得太過明顯。
瞧著他努力佯裝鎮(zhèn)定的模樣,洛似錦嗤笑兩聲,“陳太尉還真是情緒穩(wěn)定,若是你執(zhí)意如此認為,那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太師一閉眼,你是否真的還能如此坦然自若?”
“你!”陳贏握緊了手中杯盞。
但現(xiàn)在的陳贏,還是沉穩(wěn)了不少,想得也多了。
“洛似錦,你到底想說什么?”陳贏似乎妥協(xié)了,“有話直說,不必彎彎繞繞的?!?/p>
洛似錦挑眉,“想來你也查過了,不然不會跑到太醫(yī)院去,不會讓人搜尋神醫(yī)的下落?!?/p>
“你知道神醫(yī)在哪?”陳贏愕然,“洛似錦,你知道?”
洛似錦搖搖頭,端起杯盞淺呷,“本相不知道,但本相覺得陳太尉應該是想讓陳太師,再多活幾年的,至少等到皇后娘娘的腹中子生下來再說?!?/p>
陳贏不說話了。
“太師原是染了風寒,按理說不該如此嚴重才對?!甭逅棋\放下手中杯盞,“可這藥吃著吃著,竟是連命都要吃進去了,未免有些……”
陳贏抬眸,“洛似錦,你知道什么?”
“不知道,但心里可以有疑問,正如陳太尉所想?!甭逅棋\看向他,然后將一個錦盒擱在桌案上,好整以暇的看向陳贏,“不知道是否會有效用,但司馬當成活馬醫(yī)便是!”
陳贏打開了錦盒,竟是一枚藥丸,“這是何物?”
“昔日與神醫(yī)有過一面之緣,相贈一枚保命丹?!甭逅棋\又喝了口茶,潤潤嗓子,“信或者是不信,全在你自己,這也算是同朝為官的情誼?!?/p>
情誼?
陳贏不信。
“你就不怕,我到時候轉過頭來,說你毒殺了我父親?”陳贏問。
洛似錦勾唇,“你爹不死,對你有好處,他死了,對我沒好處。”
“你跟永安王府不是穿一條褲子嗎?怎么,因為你的丞相夫人沒了,就斷了兩者的姻親,這關系就此疏遠?”陳贏嗤笑兩聲,“可見洛丞相命格太硬,克父克母也克妻。”
洛似錦倒也不惱,“陳太尉怎么說都無所謂,若是用了有所效果,怕不是要跪著求本相,再給你尋一枚救命的丹藥。到了那時候,光動嘴皮子是不管用的,本相這兒不做賠本的買賣。”
“洛似錦,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但最好……別打太師府的主意,父親身子不大好,不代表你們可以騎在我們陳家的頭上?!标愙A握緊了手中的錦盒。
洛似錦勾唇,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收了就好。
不多時,洛似錦起身,“東西送了,本相也該走了?!?/p>
“洛似錦?!标愙A站在他背后,“若是可用,那就多謝?!?/p>
洛似錦回眸,“不怕本相毒死陳太師?”
“那就不勞丞相費心了。”陳贏握緊手中的錦盒。
洛似錦抬步就走。
祁烈其實不太明白,這是為何?
“您走著一遭,就不怕永安王知道?”祁烈陪著洛似錦走在長街上,瞧著還算平靜的皇城,很快就不會平靜了。
洛似錦還真不怕,“知道才好,每個人都懷疑身邊人,卻又不得不故意拉扯,故意的拉攏,如此才能相互制衡,維持現(xiàn)狀。一旦失去了平衡,很難想象會出現(xiàn)怎樣的局面,在南疆那邊沒有確切消息之前,本相要幫著春兒和郡主,維持現(xiàn)狀。”
哪怕是失去了平衡,也得讓永安王府和太師府有所折損,而不是此消彼長,合該兩敗俱傷!
沒達到兩敗俱傷的結果,他可不敢輕易讓陳太師死了!
驀地,洛似錦頓住腳步。
面人攤上,那個小猴子面人……
“要這個!”
洛似錦開口,祁烈付了銀子。
這小東西……
祁烈明白了,爺又想起了姑娘,可惜相隔萬里,思念卻不能相見,所幸還有個小公子在,倒是能讓爺稍稍舒心。
“她之前就分外歡喜這些,得空送去別院吧!”洛似錦把玩著手中的面人,“等到她回來的時候,別院一定種滿了杜鵑花,但愿來年花開之前,她已經做到了想做的?!?/p>
祁烈斂眸,“姑娘洪福齊天,聰明睿智,一定可以做到?!?/p>
遠遠的,有人站在那里,冷眼睨著。
回到丞相府的時候,底下人快速跑來,沖著祁烈行禮,其后說了幾句。
“果真?”祁烈有些愣怔。
稍瞬,他快速去跟洛似錦匯報。
這可是好消息。
“駱老四被抓了?!逼盍矣行┘?,“爺,是姑娘抓的。”
只不過現(xiàn)在,人落在了郡主的手里。
“人在郡主的手里?!逼盍业?,“要不要……”
洛似錦搖搖頭,“她的決定素來是最好的,不要懷疑她,而是成全他。駱老四落我手里,也不過是爛命一條,說到底也就是個死,但她交給了郡主,就有了不一樣的結果。郡主會愈發(fā)相信她,南疆以后也會成為她的背后大樹?!?/p>
背靠大樹好乘涼,這才是關鍵!
“哦,還有這個!”祁烈將一個小竹棍遞給洛似錦。
洛似錦皺眉,“洪老五給的?”
“是!”祁烈頷首。
拆開了小竹棍,取出了一樣東西,洛似錦面色變了變,幽幽然吐出一口氣,“洪老五是個聰明人,他人呢?”
祁烈搖頭,“不見蹤影,大概是在姑娘身上……已經了卻心愿,去做別事情了吧?”